第29章 倒春寒(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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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展很成功, 聚會很歡暢。
網友們都是誌同道合的朋友, 又經曆過t國的驚魂, 初見的陌生很快就被七嘴八舌的熱絡打破了, 紛紛說著別後的近況。
有好幾個人居然早就知道了辛阮在微博上的名氣,“微博上的耳元和你的網名一樣,我們都在猜測會不會是你,又不敢貿貿然上前相認,這下好了, 說出去也可以吹吹小牛了,我們認識微博的大v。”
辛阮被鬧了個大紅臉:“你們別取笑我了,那都是鬧著玩的,哪像你們, 一個個都有自己的事業了。”
除了關隘已經是個小有名氣的畫家, 另外幾個朋友有放下繪畫另行創業的,有開了畫廊、畫室生意興隆的, 還有一個在美院留校做了助教。
“你可別妄自菲薄, 鬧著玩的都能在網絡上闖出名氣, 擱我們誰都做不到, ”關隘笑著說, “好好畫,這次別輕易放棄了。”
聚會結束, 告別朋友們坐上了出租車, 辛阮嘴角的笑容一點一點地消失了。
和朋友歡鬧時能忘記煩惱, 然而一旦安靜獨處, 徐立方的話就無法控製地在腦海回響,讓她心神不寧。
看著車窗外飛逝而過的街景,從結婚開始就盤踞在心頭的狐疑再次抬頭。
裴釗陽為什麽會和她結婚?
一個身家過億、家族興旺的商界大亨,怎麽就會看上她這麽一個四麵楚歌的失婚女人?難道真的和裴釗陽對她外婆和爸爸說的那樣,對她在酒吧一見鍾情之後神魂顛倒難以自拔?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如果照徐立方所說,裴釗陽隻是因為她是徐立方的妻子,所以才想方設法迷惑她,為的是讓她徹底愛上自己,以此報複徐立方,讓他痛苦一生。
用感情當做報複的手段,那也太卑鄙無恥了。
裴釗陽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是這樣的人。
她在心裏反複告訴自己。
回到家裏,裴釗陽已經在了,手裏拿著一本冊子饒有興致地翻閱著。
一見她進來,裴釗陽朝她招了招手:“快過來看。”
&n國旅遊推介手冊,上麵印著古老的皇宮、神秘的寺廟,還有t國獨特的自然風光。
“挺美。”她心不在焉地應了一句。
“我們去度個假怎麽樣?”裴釗陽提議。
辛阮搖了搖頭,她對那個國度心有餘悸,再度重遊需要勇氣。
裴釗陽凝視著她,有點遺憾地問:“為什麽不想去?”
“這陣子你不是很忙嗎?”辛阮提醒道。
裴釗陽一想也是,公司的業務在占領歐洲市場後開始向另外兩個州拓展,最關鍵的是牡丹x6的研發已經到了最後關頭,即將量產。這款手機采用了多項國際先進科技,和多個跨國公司有業務往來,公司高層都對它寄予了厚望,希望它能成為華智科技甚至國內手機中裏程碑式的產品,無論如何都不能出差錯。
“那就等七八月吧,剛好可以去看那裏的水燈節,”裴釗陽翻到了另一頁,彩圖上,一條彎彎曲曲的長河上綴滿了星星點點的燈火,好像一條舞動的長龍,“這一天他們的瞰巴河上會飄滿水燈,非常漂亮。”
辛阮有點心動,可是,一看到那條瞰巴河,她就下意識地摸了摸眼角的疤,猶疑著問:“不會……再有什麽政變動亂吧?”
眼角被輕舔了兩下,小疤痕這裏又被吮住了。
裴釗陽好像對這一處小小的瑕疵特別感興趣,無論是情動時還是空閑時,都喜歡褻玩一二。
“不會,而且,有我在,你什麽都不用怕,我會保護你的。”良久,他才轉換了目標,湊到了她的耳畔,一邊啞聲許諾,一邊開始戲弄她的耳垂。
辛阮被他弄得發癢,笑著往他懷裏躲。
正鬧著呢,裴釗陽的手機響了起來,辛阮推了他一把,趁機逃了開去:“我給你削個蘋果。”
裴釗陽拿起手機一看,是鄭南琪打來的。
他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這陣子鄭南琪和他的聯絡好像頻繁了很多,除了微信,電話也總是有事沒事地過來問候兩句。
上次答應辛阮之後,他就在琢磨怎樣暗示一下這個妹妹,想來想去,他說話太過嚴肅刻板,萬一要是小姑娘對他沒這個心思,到時候就尷尬了。最後他和費鮑商量了一下,費鮑和鄭南琪也親,平常說話大大咧咧的,邊開玩笑邊提醒一下,這事也就過去了。
難道費鮑還沒提醒鄭南琪?
他一邊想一邊接通了電話。
“釗陽哥,是我,”鄭南琪歡快的聲音在聽筒裏響了起來,“在幹嘛呀?”
“在家。”裴釗陽簡潔地應道。
鄭南琪沒有察覺到他的冷淡,嘻嘻哈哈地扯了一通工作和生活上的瑣事,最後遲疑著道:“釗陽哥,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小丫頭居然也給他吃套路。
裴釗陽心裏好笑,淡淡地道:“既然不知道,那就別說了。”
鄭南琪被噎了一下,趕緊自圓其說:“可是,釗陽哥你對我這麽好,讓你蒙在鼓裏不告訴你,我會一直愧疚的。事情是這樣的,我今天去稅務局辦事,在路邊的咖啡館看到辛阮了,她打扮得很漂亮,和一個男人在一起很親密地喝咖啡,兩個人後來還手拉手了,我這一整天都氣得不行,她怎麽能這樣!你對她這麽好,她還和別的男人——”
“南琪!”裴釗陽的聲音陡然嚴厲了起來。
鄭南琪嚇了一跳,囁嚅著道:“我說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去咖啡館裏看監控……”
“很多事情,眼見也不一定為實,”裴釗陽冷冷地道,“我不相信辛阮會是這樣的人,可能是角度問題,也可能有其他隱情,你還是把注意力多放在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上,不要過分關注別人。”
鄭南琪委屈地叫了起來:“釗陽哥,我都是為你好,怕你被人騙了!”
“也不用多關注我,你要有你的生活,”裴釗陽稍稍放緩了語氣,“我已經和你肖大哥打過招呼了,他正在幫你張羅看看有沒有好的男孩,到時候你談個戀愛,把個人問題解決了,我也算是完成你哥的囑托了。”
掛了電話,辛阮剛好從廚房裏出來,她把蘋果削好了切成片,一小塊一小塊地擺成了拚盤,得意地端出來放在了他的麵前。
裴釗陽心不在焉地拿起來嚐了兩片,辛阮咬著唇不甘心地哼了一聲:“也不表揚我一下。”
“表揚,”裴釗陽回過神來,“會做拚盤了,以後下廚指日可待。”
辛阮抿了抿嘴角,矜持地拿了一片放進了嘴裏。
“今天都幹什麽了?”裴釗陽狀作隨意地問。
“和關隘他們聚了聚。”辛阮一邊吃著一邊拿起了手機,也不知道是收到了誰的消息,嘴角掛著淺笑手指翻飛聊起天來。
裴釗陽定定地看著她的側顏,心底不可抑製地浮起了一絲疑問。
他們,意味著不是一個男人。
鄭南琪說的男人是誰?
難道是徐立方?
這個念頭一起,妒意像野草一樣地瘋長了起來。
一連幾天裴釗陽都很忙碌。每天下班都很晚,有時候在家吃完晚飯,又開車出去加班。為此,裴釗陽提了幾次,問她要不要搬去他在公司旁的公寓,那裏有專門的鍾點工,既不打擾他們的生活,又可以照顧辛阮的一日三餐。
辛阮拒絕了,用了一個“住慣了,左鄰右舍都熟悉”的理由。
別墅和大房子,都沒有這座屬於她的小公寓能給她安全感,被法院執行從別墅裏狼狽趕出來的那一刹那,在很長時間都成了她心裏的一道陰影,揮之不去。
而徐立方在銷聲匿跡一個星期之後,給她打了一個電話,喝得醉醺醺的,對著她又是哽咽又是追悔,說了很多兩個人從前的事情,包括在t國救她那一刻的場景。
“小阮……你別不理我……我什麽都沒有了……公司都這樣了……你也這麽狠心地扔下我不要我了……”
辛阮沉默了片刻,一句話都沒說掛斷了電話。
不管從前徐立方對她如何,那都是過去式了,就算當時的離婚,是他真心為她考慮,也已經挽不回兩個人的曾經。
第二天,徐立方在她的微信下留言,對昨天的失態道了歉,最後留了一句“我依然愛你,永遠等你回來”。
自此之後,徐立方每天都會在微信自說自話地和她聊兩句,也不說什麽過分曖昧的話,就是問問她有沒有吃飯,今天自己又去了哪裏之類的。
辛阮調出了他的頭像資料,在“加入黑名單”的按鈕上反複來回了幾次,最終還是沒有拉黑。
算了,事情不要做得太絕,畢竟他曾經救過她的命。
而且,徐立方這人的性格,容易走極端,到時候刺激了他,做出什麽對裴釗陽不利的事情來就不好了。
不理他就是了,他到時候自己覺得沒趣就會慢慢消失的。
沒過兩天就是俞俏俏的生日了,辛阮她們有個不成文的習慣,三個人中,俞俏俏的生日就在春暖花開的四月,她們每年再忙都會一起吃飯,拍張合影,說是要等到七老八十了把這些照片翻出來給孫子孫女看。
自打那件事情之後,唐梓恬和辛阮幾乎斷了聯係,辛阮主動給她發過幾次消息,唐梓恬大多數時候都是回複幾個字就沒了聲息,然後過很久再回一條表示歉意的消息,大意就是她很忙,沒能及時看到。久而久之,辛阮也就淡了重歸於好的心思:向來隨遇而安的她,努力挽回了幾次已經是她的極限。
俞俏俏卻一直不肯放棄,借著這個生日的契機,忍痛花了血本,在香汀大酒店的西餐廳定了一個位置,把兩個人都叫上了。
辛阮準時到了,唐梓恬還沒來,俞俏俏給她發了個語音,說是堵在路上了還要十來分鍾。
到底是五星級酒店的西餐廳,大廳裏也布置得高雅華貴,服務生見她一個人等候,替她上了茶並奉上了幾本雜誌讓她解悶。
辛阮一眼就看到了封麵上的裴釗陽。
在網絡文化盛行的今天,紙媒日漸蕭條,急需轉型,而風尚雜誌社敏銳地抓住了這一風口,在幾年前創辦了財尚雜誌,成功地站在了紙媒轉型的製高點。
財尚注重財經和時尚的結合,也注重網絡和紙媒的聯動,把微博推廣和紙質雜誌結合起來,抓住網民們對財經人物隱私八卦的興趣,每年都會舉辦財尚年度品鑒大賞,在網絡上擁有了很大的熱度,從而把雜誌社經營得風生水起。
不得不承認,裴釗陽這一期的封麵拍攝得很好,冷色調的光線把裴釗陽硬朗的輪廓勾勒得更加分明,男子氣概撲麵而來。
她情不自禁地打開了雜誌翻到了裴釗陽的專訪,閱讀了起來。
唐梓恬的文筆很好,流暢勾人,把裴釗陽帶領華智科技一路走來的曆程寫得跌宕起伏。
辛阮正看得津津有味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了起來,俞俏俏像風一樣地掛到了她麵前,向來嬌嗲的聲音破天荒地帶了幾分急切:“小阮,你看微博了嗎?”
辛阮納悶地抬起頭來:“沒,怎麽了?”
“你……你怎麽對自己的事情一點都不上心啊,”俞俏俏跺足,“我早說讓你盯著點,裴釗陽這身份,多少女人要倒貼上來啊!”
辛阮愣住了:“裴釗陽怎麽了?”
俞俏俏拿出手機點開微博:“你自己看吧,八卦號爆出來的。”
辛阮一看,熱搜第一條:蔡芸夜會裴釗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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