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族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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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桃的執迷不悟讓龍陵深感挫敗,心底更是升騰起一股濃濃的妒意,他不能保持理智去考慮阿桃的感受,隻想馬上打碎她那不切實際的美夢,讓她認清現實。
“永遠在一起又怎樣?不過是漫無天日的苦修而已,難道你還妄想花尊會回應你的感情?別傻了阿桃,若花尊知道你對他動了情,你的結局也不過是下一個牡丹而已!他會親手將你打入無妄海,斷你情根,推你下地獄,看著你轉世為人,在凡間受盡八苦折磨……回頭吧!阿桃!彌足深陷,到頭來隻會讓你自己痛不欲生……”
龍陵說著,伸開雙臂欲搭上她的肩頭,阿桃卻像一隻受傷的刺蝟般猛地掙開,她的手觸到龍陵手的瞬間,龍陵衣袖劇烈拂動,似乎有股戾氣衝擊而來,讓他不由愣了愣,但阿桃橫眉怒目的摸樣讓他很快轉移了注意力,還來不及說什麽,阿桃便已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他眼前,隻剩散落滿地的花燈和胭脂水粉。
龍陵這才察覺自己說得過分了,一時懊惱,他雙眸中流過金光,現出龍的豎瞳追尋阿桃行跡,但讓人意外的是,阿桃的氣息卻似消失殆盡了一般,他半點也感覺不到,明明隻是個修為不深的仙寵……竟能避開他的搜尋?龍陵一陣煩躁,喚了聲“淺陽!”隻見銀光一現,淺陽的身形自空氣中漸漸顯出,他略帶同情地看著龍陵。
“碰壁了?那小丫頭甩下你跑掉了?”
龍陵麵色冷峻,無心與他玩笑,這裏雖是人間,但也不乏妖、鬼、精、怪,處處都蟄伏著危險,從方才起,他便隱約感覺到這附近彌漫著一股妖氣,隻是有他在時,那些魑魅魍魎不敢近身,阿桃初出茅廬,什麽都不懂,離開他的庇護出了事可怎麽辦?
“去召集附近的龍族,一定要盡快找到阿桃!”
沉寂的夜,月朗星稀,湖麵宛如明鏡,白衣女子提著燈籠,沿湖漫步,月光灑在她美麗的麵容上,染上一層淡淡的寂寥。
阿桃一路躲在樹後,探頭探腦地跟著她,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來這裏,隻是現在她的心情非常低落,龍陵的話就像魔咒回蕩在她耳邊,無情地擊中了她內心深處的恐懼。
“花君草木之心,無情無欲……他不會愛你的……”
“神仙墮情……由花君親自行刑……”
“你就是下一個牡丹……”
阿桃腦中嗡嗡作響,她捂住耳朵拚命搖頭,不妨卻驚動了臨湖而立的牡丹。
“誰在那裏?”
牡丹轉過身,清幽的目光落在阿桃藏身的樹上,阿桃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出來,她有些別扭地絞著衣帶。
“我……我也是來遊湖的,並不是有意要跟著你。”
牡丹看了她一眼,視線轉回到水麵上,她半蹲下身子,將手中的花燈放入水中,那燈便順著水流,蕩蕩悠悠飄走了,阿桃偷偷注視著牡丹的側顏,心中湧出一絲羨慕,同時有些自慚形穢。
她真美,豔麗不失清貴,比皎潔的月光還要奪目,真不愧是花中之王。
這樣的美人,花君真的毫不動心,忍心下手對她處以刑罰嗎?
她想尋求一個答案,但麵對凡人之軀,毫不知情的牡丹,她卻不知該怎樣開口,隻得訕訕道。
“你放燈是為了許願嗎?”
牡丹注視著遠去的花燈,沒有說話,她本來不該對一個陌生人道出心事,但也許是今夜太過寂寞,太需要傾訴,又也許是阿桃身上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她沉默了許久,最終還是啟齒。
“我不知道,自從我有記憶起,便總是夢見一個人,一個很美麗,美麗得難以描畫的男人,我不知道他是誰,但卻總在夢裏追逐著他,怎麽也追不上……”
是花君吧!阿桃心情十分複雜。
轉世為人,要喝下地府那碗孟婆湯,前世的事就會忘得一幹二淨,然而像牡丹這樣戴罪曆劫的,卻還會保留著心底那份妄念,如果今生她能勘破,最終放下執念解脫出來,便是她功成身退,重返天庭的時候。
“所以你來這裏,放燈寄托對他的思念是嗎?”
提起思念,阿桃心裏不由發酸,她總算明白凡人所說的“吃醋”是什麽意思了。想到麵前這名美麗如畫的女子,也同她一樣思念著花君,她胸口就像堵了團棉花一般難受。
牡丹回頭看她一眼,苦笑著搖了搖頭。
“不,一個隻能在夢裏相見的人,一段隻能自欺欺人的相思,難道會有什麽結果嗎?夢再美好,醒來後也是虛無,我不想這般耗盡青春,虛度人生,所以每次做夢之後,便來這裏放燈,希望這糾纏我的夢,和夢裏那個人能就此逐水流去,消失在我的生命裏……”
阿桃十分意外地看著她。
經曆了前世情傷折磨,牡丹所求的,不過是一份釋然,如果換作是她,她卻寧願忍受愛而不得的折磨,也絕不要選擇忘掉花君!
“我該走了……”
阿桃正在出神,牡丹已提起燈籠,妙曼的身姿像一縷輕煙,飄然走進樹林,阿桃下意識追上前去,沒走幾步,卻被眼前濃烈的瘴氣阻了視線,她心髒一縮,厲聲道。
“何方妖孽!”
為了成為百花仙子,花君帶她修行的這些日子,阿桃其實是下了很大苦功的,雖然在花君麵前她依舊表現得像個孩子,可實際上她已經不在是隻會撒嬌的無知仙寵,而是能獨當一麵的女仙了。
樹枝窸窸窣窣抖動起來,掩藏在其中的濃重妖氣蓄勢待發,呼嘯而起,向阿桃撲來。
阿桃不慌不忙地豎起二指,捏了個降魔決,就要運出光罩擊向那群妖魔,卻在看清來者是何物後猛地收住了手……
隻因那暗湧是由無數蜜蜂組成的,由於數量龐大,所以看上去黑壓壓一片,十分嚇人,但這在同類的阿桃眼中,卻又是另一番情景,有些驚喜,甚至是親切。
“你們……”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蜂群蜜蜂飛至她身邊,領頭的幾隻在空中打了個旋,化作人形,齊齊向她跪下。
“恭迎蜂後大人歸來,我等已在人間等待您上百年了……”
阿桃大驚失色,過了好半天,她方目瞪口呆地指著自己,哭笑不得。
“蜂後?你們難道……是指我嗎?”
雖然一直呆在花君身邊,但她的原型始終是隻蜜蜂,對於蜂群的習性是再了解不過了,蜂後是族群裏唯一擁有特殊血統的雌蜂,她的血液可以控製和影響其餘蜜蜂的存亡,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命運共同體,因為血液息息相關,蜂族生來便能辨別蜂後,並追隨供奉蜂後,當前任蜂後壽終死亡後,幼蜂中必會有一隻雌蜂繼承她的血液。
阿桃遇上花君的時候,才孵化沒有多久,還是一隻沒有成熟的幼蜂,那時蜂後也還健在,因此她怎麽也沒想到百年後的今天,自己的族群會出現在麵前,把她認作是蜂後。
“你們一定是弄錯了!我已經離開蜂族不知多少年了,蜂後也該換了很多代了……”
蜂族中領頭的一位白發老者起身,搖頭歎道。
“怎麽會錯呢?蜂後大人,若不是您在繼承血統後,又得道成仙,我們蜂族怎會有今日的繁盛?正因為有您血液的庇護,我們蜂族中人才能脫離畜生道,化得人形,得享數十年壽數啊!”
阿桃大腦一片空白,雖然不想承認,但是麵前這些蜜蜂周身都有濃重的妖氣,這顯然是和蜂後的影響脫不了幹係,她待在花君身邊受了他仙氣的熏陶,才得了這些道行,其他的蜜蜂若不是受了她的蔭蔽,怎麽可能集體修煉成妖……
見她啞然失語,老者知道她內心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回頭示意族群,再次齊齊向阿桃跪下。
“蜂後大人,您是我蜂族的榮耀!上天注定您要帶領我族在這世上嶄露頭角……”
“嶄露頭角?”
阿桃足足愣了半晌,搖頭如撥浪鼓。
“不!不!不!我……我才不做蜂後!我的願望是要成為百花仙子,我要永遠待在花君身邊,你們,你們離我遠一點!”
阿桃說著,轉身就要遁走,白發老者情急,伸手便要去拉她。
“您不能不做啊!除非您死去!否則這命定的血統是不會消失的,您……”
“我不管!”
阿桃胸中湧起煩躁,隻是隨意地一擺手,體內那股戾氣便控製不住地被釋放出來,將靠近她的老者彈出數丈……
“靈雲子大人!”
蜂群急忙飛過去接住白發老者,等他們回頭之際,阿桃早已不見了蹤影。
扶起靈雲子,年輕的雄蜂狠狠一拳擊斷旁邊的樹木,懊惱道。
“沒想到等了近百年,眼見世上就要有我蜂族一席之地,等來的蜂後卻是這樣扶不直的阿鬥!我蜂族縱有逆天改命之誌,她不肯就範,也是白費力氣啊!”
靈雲子深不可測的目光望著阿桃消失的方向,吐出一口長氣,他緩慢地道。
“不,**是最好的驅使,知道她想要什麽,我便能想辦法讓她會回來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