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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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筱然透過燦爛的陽光看著三樓的陽台,午後的陽光十分刺眼,連帶著夏燃的身影也模糊了起來。

    顧筱然有些恍惚地想,她真的認識這個人嗎?

    管家恭敬地站在一旁,低頭的角度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卻也能想象出他的麵容也是這般刻板嚴肅的。

    “護叔……”顧筱然用凝重的聲音喊了他一聲,卻一下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管家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將頭抬了抬,眼裏帶了點笑容望著她。

    顧筱然看著他的眼神,將即將出口的話潤色了幾分,又聽了回去,她斟酌了一下,才說:“哥哥是不是身體不好?”

    管家茫然地看了她一下,不明白她說的是什麽意思,搖了搖頭,神情有些古怪,“少爺的身體不錯,小姐怎麽突然問這個話?”

    身體不錯,他需要買什麽心髒?

    顧筱然表示費解,難道他是給別人買的?

    “我們家族沒什麽遺傳病史嗎?”顧筱然委婉地問,語氣有些沉重。

    倒是管家給嚇了一跳,緊張地看向她,急切地問道:“小姐是哪裏不舒服嗎?生病了嗎?我跟少爺報告一下,給你安排最好的醫院檢查!”

    顧筱然倒被管家熱情的態度給嚇了一跳,她連忙搖了搖頭,抿著唇不說話了。

    管家狐疑地看了顧筱然一眼,也被顧筱然轉移了話題,他隻好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在前麵帶路,但眼神充滿了擔憂。

    這件事他得好好和少爺說一下,要是筱然小姐真的有什麽病,那可是一刻也擔憂不得。

    到了簡潔明淨的書房,顧筱然穿過一排排書架,心想這裏整潔得都可以當書店了,不用裝修直接可以開店了。

    到了中間的書架,顧筱然就看到了夏燃,他坐在棕色的木製地板上麵,歪靠著沉重的木製書架,手裏拿著一本書看得津津有味,時而搖頭晃腦,麵上露出一絲笑容來。

    聽到有人的腳步聲,他隻抬頭來了來人一眼,隨意衝顧筱然招了招手,繼續看著他的書,也不調整一下姿勢。

    顧筱然睜大了眼睛,卻覺得這樣瀟灑不羈的行為更加適用於她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哥哥。

    “少爺,你不能老坐在地上,對身體不好!”管家卻焦急地走上起,沉下臉,也不拉夏燃,就雕塑般站在夏燃的麵前,絮絮叨叨地念叨著。

    夏燃白了一眼,有聲無力地說:“知道了,管家……”

    但他頭也不抬,隻搖了搖身子,求饒般地說:“等我看完了這一麵……”

    下一刻,管家換了個地方,將從窗戶流泄過來的陽光都擋住了,臉色越發黑沉起來,直直地盯著夏燃。

    顧筱然看著忍俊不禁,不由笑出聲來。

    夏燃隻好將書放下,站起身來,他挪了挪尊臀,坐到了書架上麵,衝管家擺了擺手,問道:“你看看這樣可以了嗎?”

    管家仍舊青著一張臉,顯然對夏燃的行為不讚同。

    夏燃也不管,隻隨手將書放在一旁,拍了拍自己神側的作為,招呼著顧筱然過來,“筱然,坐。”

    顧筱然的心情一下輕鬆了起來,她猶豫地看了管家一眼,還是坐在了夏燃的身邊,目光落在了前排的書架上麵。

    陽光灑下夏燃的身上,顧筱然坐在這邊,部分光影被擋下,她的手指無意識地在木製的書架上麵劃來劃去,發出刺耳的聲音。

    顧筱然像被驚著般,縮回了手指,迅速地看向夏燃。

    “怎麽了,找我有事嗎?”夏燃含笑問道,仿佛沒有聽到指甲劃過木架的刺耳聲音。

    周圍很安靜,顧筱然的腦袋空白了一刻,突然脫口而出,“哥,你為什麽去買心髒?”

    說完了這句話,顧筱然的神情變得惶恐起來,她低下頭,硬著頭皮去麵對夏燃似笑非笑的目光。

    “是王醫生告訴你的?”夏燃神色不變,嘴角的笑意更加深了一些,他的語氣是輕柔的,隨意的,不帶壓迫感的,但顧筱然卻忍不住顫抖了一下身子。

    “是。”顧筱然突而覺得身子身上陰冷極了,仿佛被一條毒蛇纏住了一般,她不安地動了動身子,想逃離,但一時不敢動彈。

    夏燃將目光轉了過去,反拿起了一旁的書本,“嘖嘖”了兩聲,將顧筱然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顧筱然隻看見半垂的封麵上寫著“人性上的孤島”,其他的卻是看不清了,她心中驚疑不定,像是有把火在燒,愈發不安分起來。

    “筱然,你信任我嗎?”夏燃翻過一頁,微微向前傾了身子,讓書本的字跡展示在陽光下麵,壯似不經意地問。

    這是夏燃第二次問她這個問題,顧筱然還記得自己上回斬釘截鐵給出了答案,現在卻動搖了起來。她羞愧地低下頭去。

    夏燃卻微微地笑了笑,語重心長地說:“筱然,我不是讓你愧疚,而是讓你想想,哥哥什麽時候傷害你了?當然,沒認出你前不算。”

    顧筱然搖了搖頭,低下頭來,“哥哥一直對我很好……”

    “王醫生其實是個不錯的醫生,不然我們的媽媽也不會看上她。不過,那也得看她配不配!像她這種女人能配的上這樣的生活呢?憑什麽她做了這麽多壞事,轉眼喜歡上一個品德高尚的人,自己也變得同樣高尚了,就要脫離我們這個肮髒的家了?”

    夏燃說這話時眼睛微亮,唇間掛著一抹溫和優雅的笑容,看起來分外無辜,他的語氣也沒有什麽怨恨,隻是平靜闡述事實一般,帶著一絲譏諷。

    顧筱然愣了愣,看著他的笑容,突而覺得他也是難過的,隻是哥哥素來隱忍,凡事也不會表現出來。

    “哥……”顧筱然拖長了聲音喊他,聲音裏有幾分落寂,但看待夏燃的眼神,她默默地將安慰的話吞了下去。

    “王醫生的事都是你設計的?包括簽那份合同?”

    說完這句話之後,顧筱然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頭,她又不是警察,夏燃又是她的家人,她問這麽清楚做什麽了?

    得到肯定的答案,她又該怎麽辦了?

    “是。”夏燃想也沒想給出了答案,神情一派風輕雲淡。

    顧筱然的身子瞬間石化了,她感覺自己的喉嚨好像被封鎖住了,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哥哥在做……做那種生意?”

    顧筱然恍惚聽見自己問出了聲音,都分析不清自己聲音裏麵的情緒,卻一直在自己耳邊回想著,讓她的臉色愈發蒼白餓了起來。

    “當然不是!”夏燃吃驚地看向她,總算坐正了些,他雙腿交疊,一下子又歪得每個正形,仿佛隨時要倒下來,讓人看著忍不住想扶他一把,“我需要做這種生意嗎?隻不過是一種考驗。”

    “考驗?”顧筱然忍不住往他身邊靠了靠,生怕他摔倒了。

    夏燃發出愉快的笑聲,他深邃的目光望向顧筱然,“考驗人心,你看王醫生不是就經不住考驗了嗎?他還不是簽了合同,能怪我嗎?我隻是推波助瀾了一把,人心的陰暗就全冒了出來。人性嘛,不就是這樣嗎?”

    他目光深深,麵上的笑容半是譏諷半是憐憫,又帶著十足的諷刺,讓人看著不寒而栗。

    顧筱然一下失了言語,就被夏燃壓住了肩膀,他俯下身子,嘴角帶著漫不經心的笑容望著她,托起她的臉頰,笑意柔和了些,“筱然,你怎麽了?是不是怕了哥哥?”

    顧筱然搖了搖頭,說不出心中是什麽滋味。

    哥哥有錯嗎?有,他像是魔鬼,用各種方式把母親脫下地獄,但醫生自己也有錯,他自己也未能抵擋過誘惑。

    夏霖聽了這話,趴在她的肩頭笑了起來,笑容又變得懶洋洋的了。

    “放心吧,他手上還沒沾血,隻是沒想到他會像你動手,我就傳了一條消息,說需要一顆心髒。放心,這是和警察合作的,那夥人跑了,不過也很快要被抓住了。”

    他漫不經心地解釋著,半垂的眸子有著破碎的剪影,顧筱然看不見他眼中的情緒,隻聽出他比平時還低的聲音在她耳邊輕柔地響起,像帶著一絲疲倦似的。

    聽到這裏,顧筱然才徹底放下心來,卻不明白夏燃為什麽把這些話放在後麵說,難道他也在考驗著她嗎?

    顧筱然理了理混亂的情緒,一時懶得再想下去,她隻看向窗外的陽光,輕輕的“嗯”了一聲。

    夏燃的嘴角染上一絲笑意。

    出了夏家,才想讓混亂的思緒才得到解脫,她回頭看了一眼夏宅,轉身離開。

    王醫生的事情剛放下,司母的案子就轉移到了國內開庭,顧筱然也跟著去聽審。

    司如龍站在證人席上,神情隱藏著無奈,他看了站在原告席和妻子和被告席的兄弟,一時閉了閉眼睛,不想麵對這一切。

    在律師的爭辯中,舊時的畫卷卷開,可以窺見一片狼藉。

    正當律師訴說到司母衝進了小潔居住的地方,找人強上了她時,夏母陡然激烈起來,她猛地瞪大了眼睛,響亮的聲音蓋過了律師的聲音,大叫著:“我沒有找人做這種事!我隻是拍了她的不雅照片,但絕對沒有找人來做這種事情!”

    “李女士還不承認嗎?這是原告說的,而且證人可以證明!李女士現在還不承認嗎?如果不是你做了這麽惡劣的事情,被告怎麽會被逼死呢?她就是因為你做了這麽惡毒的事情受不了才跳樓的!”

    吳律師更加激動,猛地揮手,聲音蓋過了司母,每句話裏都是指責,他眼中充滿了憤怒的火焰,瞪著她的目光恨不得將她槍斃。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對著司母指指點點,說的都是不好聽的話,顧筱然聽了也忍不住揪緊了心,覺得心裏有點難受。

    司母的唇色一時蒼白了起來,她詫異地看向司如龍,眼中一時蘊含著淚花,“如龍,你真的相信我做了那樣的事情嗎?”

    司如龍閉上了眼睛,歎息了一聲,不去看司母,隻仰頭望向天花板,“我親眼看見小潔跳樓,阿麗,你實在做得過分了些……”

    司母的瞳孔一下放大,她往後跌了跌,腳一軟,險些跌倒在地上,忙抓住了旁邊的桌角,抬頭茫然地看向四周。

    “這樣的女人真可惡!就該被判個死刑,居然害了別人一條命,女人嫉妒起來真可怕!”

    “天啊,她怎麽能這麽惡毒?”

    “我要是那女的,一定要和她同歸於盡再死,跳什麽樓啊!”

    ……

    她縮了縮身子,覺得這些流言蜚語像一支支利箭穿插到她的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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