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澤西鎮·清水澗】

    “柳君？誰是柳君？”蘇霓兒眉頭一擰，意識到事情越來越複雜了。%d7%cf%d3%c4%b8%f3

    “就是那個跟著天雪姬來的男子啊！這會子大夥都亂成一團鍋了！天雪姬正在那兒哭呢！”

    霽月和清風一同看向蘇霓兒，隻等蘇霓兒決定。

    “又是天雪姬！我算是發現了，這件事情裏裏外外最奇怪的就是天雪姬！往年宴會也不見她來，她一來，橫生這麽多事端！”蘇霓兒咬牙切齒道，“現在得先處理好那些個公侯小姐還有少爺們。軒轅琴呢？”

    “軒轅小姐早就跑掉了，連帶著軒轅家的人都走了，現在外頭沒人管事！”

    “胡鬧！這個小賤人！”蘇霓兒咬得嘴唇都破了，“這樣，霽月，你和暖煙去找幾個能理事的少爺小姐，先把事態穩住。安排他們有秩序安全地離開。再想辦法找衙門裏的人來，事關人命，我們也奈何不得。”

    “喏。”霽月轉身匆忙離去。

    “清風，你隨我去看柳君和天雪姬。”

    “喏。”

    蘇霓兒來到瀑布旁——盡是些山石，並非天然的，而是巧奪天工。那一片正是蘇眉兒剛才尋找的地方，看來，柳君的死恐怕和蘇眉兒落水一事有關，

    天雪姬正趴在柳君身上哭的梨花帶雨，原本嬌媚的臉龐此刻更顯楚楚可憐。旁邊原本有的幾個少爺，想趁此機會大施拳腳，安慰安慰天雪姬，好在她跟前留下好印象。誰知那天雪姬正悲傷的起勁，哪裏有空搭理他們。再者，那柳君死相太過難看，一般人根本不敢正視，一來二去，他們也隻得悻悻地去了。

    蘇霓兒見周圍人俱散，隻留天雪姬並一具殘軀，心中也萌生悲憫，正欲上前，卻被清風拉住。

    “小姐，那番景象，太過……小姐別過去，別嚇著了。”

    “我不過去，怎麽和她交談？是什麽大不了的東西，有什麽可怕的！”蘇霓兒嘴上雖這麽說，心裏也沒底：畢竟，屍體什麽的，除了親人的，她也沒看過。

    越走近，越是能聞到天雪姬身上散發的濃濃麝香，夾雜著血腥味和腐屍臭味。蘇霓兒用手帕捂著鼻子，皺著眉頭往前慢慢挪動著小碎步。一回頭，見清風遠遠地躲著。

    “那個小蹄子，看我回去不打她！”蘇霓兒暗暗罵道。她伸長了脖子往天雪姬身下看去：嘖嘖嘖，果然是血肉模糊。唯一能依稀辨別的隻有那張臉——沒錯，僅僅隻是一張搭在一灘血肉上的臉皮而已。瞪大的雙目已經垂落，上麵還粘著不知何物，看得甚是惡心。

    偏偏就是這樣一副殘軀，天雪姬也不嫌臭髒，整個人撲在上麵痛哭流涕。蘇霓兒杵了半天，說話也不是，再靠近也不願，隻好又退了回來。

    清風連忙迎了上來：“小姐，您沒事吧？”

    蘇霓兒推著清風又後退幾步，悄聲罵道：“你個小蹄子，剛才躲哪兒去了？”

    清風腆著臉道：“奴婢這不害怕……”

    “算了算了，我這會子也不知道怎麽打擾人家，姑且咱們在一旁守著。”蘇霓兒看著天雪姬那幾近崩潰的模樣，有些無奈，“那柳君是天雪姬的什麽人呐？”

    清風歎道：“青樓楚館中人大多以兄妹相稱，這柳君也是咱們澤西有點名聲的小倌，和天雪姬交情甚好。”

    “交情甚好麽？我剛才也沒瞧著怎樣，還隻當他是天雪姬的仆從呢！”蘇霓兒撇撇嘴。

    “但不管怎麽說，如今瞧天雪姬這副模樣，倒還真如喪了親人一般。”清風不禁唏噓道。

    “倒是有一件事我想不清楚，”蘇霓兒道，“看那柳君死的如此慘，感覺……不像是一般人所為啊！而且，殺他的那個人為什麽要殺他呢？殺他的那人，和想推我入水的那人，是同一個人嗎？”

    “哎！會不會是這樣，”清風忽然道，“那人想推小姐入水，卻被柳君給撞破了，那人怕行蹤暴露，就殺了柳君？”

    蘇霓兒想了想，道：“有這個可能。但下手未免太重了！如果按你說的，凶手就應該不是軒轅琴。”

    “為什麽？我覺得軒轅小姐那模樣，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清風嘟嘴道。這話要是在蘇眉兒麵前，她可不敢說。但蘇霓兒素來天不怕地不怕，也不怎麽管束地下奴婢。

    “不，軒轅琴是蠻橫了一點，但軒轅氏乃是上古仙族，他們所修習的必定不會是這種凶惡邪佞的妖術，所以就算是軒轅琴出手，柳君不至於死的這樣慘。”

    “那……那會是誰呢？如果不是軒轅小姐，誰會處心積慮想要至您於死地？”

    “總覺得，此事和今日宴會上忽然出現的天雪姬脫不了幹係……”

    蘇霓兒瞥了哭得悲痛欲絕的天雪姬，臉色忽然冷了下來。

    “我有一個很可怕的想法，”蘇霓兒幽幽說道，“也許，凶手正是這個天雪姬……”

    “啊？”清風差點驚呼起來，連忙捂住自己的嘴，“怎麽會……”

    “天雪姬渾身通體雪白剔透，又散發著濃濃的麝香，一顰一笑還頗為魅惑之味……我敢肯定，她在修煉某種蠱毒！或者、或者是某種可怕的邪術！”蘇霓兒聲音發顫。

    “若真是如此，咱們是不是、是不是應該……”清風那個“逃”字尚未出口，卻見天雪姬忽的轉過頭來。狹長的美目一眨，嚇得清風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天雪姬應該是哭累了，兩眼紅腫，嗓子沙啞：“蘇小姐？你來做什麽？看我笑話？”

    蘇霓兒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地上的血屍，毫不避諱道：“適才我姐姐落水，差點身亡。如今你……你哥哥又喪生於此地，我覺得這兩件事有所關聯，所以特來看看。”說罷，蘇霓兒仔細觀察著天雪姬的神情，希望能從中發現什麽線索。

    天雪姬神情一凝，隨即馬上說道：“你姐姐落水怎會與柳君的死有關！”

    天雪姬如此快就下定論，讓蘇霓兒更加確信了她一定是知＂qing　ren＂。不過，更讓她意外的是，天雪姬並沒有想象中那樣稱呼柳君為兄長，而是直呼其名諱。

    “天雪姑娘未免太過武斷了吧？柳先生無故死於此處，我姐姐也在這附近被人推下水，這兩件事情肯定有所關聯。”蘇霓兒目不轉睛地盯著天雪姬那張驚世的容顏，“看你哭的這樣起勁，和柳先生的關係應該不錯。難道，你不想為他找出凶手？”

    “我……當然想！”天雪姬斬釘截鐵道，“我倒要看看，是誰敢碰我的人！”

    蘇霓兒心下又拿捏不定了：見天雪姬的模樣，倒真像要抓出凶手來。莫不是自己估計錯誤？還是……還是天雪姬偽裝得太好？

    “我的想法是這樣的，凶手把姐姐推下水，但是卻讓柳君碰上了，因此殺了柳君滅口。因此，凶手必定是姐姐的仇家。”

    因為還不能確信天雪姬是敵是友，蘇霓兒沒有把自己所知道的所有信息和完整的想法透露出來。

    看天雪姬沉默不語，蘇霓兒更加堅信她就算不是凶手，也一定是知＂qing　ren＂——她一定能聽出剛才自己的推測中的錯誤。

    “小姐——”卻見暖玉急匆匆趕來。

    “怎麽了？”清風上前問道。

    “衙門裏的涼、涼捕快來了！”暖玉喘得滿臉通紅。

    蘇霓兒往林子外出望去，卻見一玉樹臨風、長發飄逸，身著錦鯉紋飾官服，腰配流紈素金玉環的男子踏著流星步走來。那男子的五官比神仙還要俊美絕倫，英氣且泛著冷漠，周圍的空氣仿佛在那一刻窒息。

    涼成笙，澤西美男排行第一。就算是排行第二的軒轅靈和他站在一起，也要被比下去。這個涼成笙最吸引人的地方，還不是其傾城的外貌，而是他謎一樣的身份。沒有人知道涼成笙從哪裏來，家中有何親朋。隻知道他單單每月陰曆十五那日才會出現在澤西鎮，其餘時間杳無音信。

    澤西的衙門怎麽會留這樣一個神龍不見首不見尾的人做捕快呢？原因很簡單：涼成笙曾經幫助澤西衙門破了一大奇案！說起來，也就是破案的那陣子，他在澤西鎮待的時間長了些。因此，澤西居然有些閨秀巴不得日日有案子發生，這樣涼成笙就能待久一點。

    但這世上哪裏有那麽多案子呢？故涼成笙的陰曆十五一般都是清閑無比的，但偏偏有人還不願他清閑——各色的帖子禮物一擔接一擔的往衙門裏送。他倒好，看也不看就丟到一邊，反而便宜了衙門裏的人。這或許也是衙門願意留下他的原因吧！

    恰巧，蘇霓兒和涼成笙還算有點兒交集。每每想起這事，她就不知是喜是悲——誰讓那兩次命案發生的時候，她都在場呢！

    但事實上，她第一次見到涼成笙，並不是在案子上，而是……

    “蘇小姐，別來無恙呐。”

    溫柔的聲音打破了蘇霓兒的臆想，她尷尬地笑了笑：“沒想到今日是你來。”

    “今日乃陰曆十五，正是在下工作之時。”不知為何，涼成笙渾身總散發陣陣陰氣，即使是笑容也好像寒若冰窖。

    蘇霓兒癡癡地看著涼成笙細長濃密的睫毛，一時間竟忘了該說什麽。（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