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過，漾起荷花池的荷葉隨風擺動。

    “她是怎麽死的？”蕭墨初忍不住追問道。

    白雲汐鳳眸一低，“那日下雨路滑，小竹她，不小心跌進了這片荷花池裏。”如果她沒睡覺，如果她一直守著小竹，或許小竹就不會死。是她的粗心害死了小竹。

    對於小竹，白雲汐隻有無盡的內疚與自責。

    蕭墨初雲淡風輕的噢了一聲，“人皆有一死，她不過是早日擺脫了苦海而已。”

    白雲汐側過頭怒視著蕭墨初，在他眼裏這些人的命根本就不值一提。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忽地站起身，“對於生死，九王爺真看得開，非常人能及。若是沒什麽事，九王爺請自便。”

    說罷，白雲汐快步回到了汐苑。

    汐苑，慕容書尚未醒來，春花秋月正準備離開，白雲汐對春花秋月說道：“我還有一件事情，你們去查查百花樓的花魁牡丹是怎麽死的！”

    春花秋月領命，“是！”

    兩人一開門，就要離開，白雲汐又問，“慕容呢？”

    春花道：“還在地上。”

    秋月從門口折回，“需要我們把他弄醒嗎？”

    白雲汐猶豫了一下，她記得牡丹曾經說過，慕容書教她驚鴻一瞥是為了在蕭墨初和她的大婚之日準備的，那夜牡丹理應和慕容書待在一起，或許慕容知道些什麽。

    “你把他叫醒之後就趕緊離開這裏！”

    “是！”春花秋月將慕容書扶到凳子上坐好，然後點了一下穴位，慕容書手指動了動。

    春花秋月低垂著頭，異口同聲的說道：“奴婢告退，小姐保重！有事隨時可以叫人來傳我們！”

    白雲汐點了點頭，許可之後春花秋月迅速消失在白府。

    趴在桌上的慕容書動了動，他有些痛苦的睜開眸子，看到眼前的白雲汐先是一驚，震驚道：“汐兒，我這是怎麽了？”

    他摸了摸有些發痛的脖子，扭了扭，“是你將我打暈的？”慕容書並不相信眼前這個柔弱的女子會將他打暈，可在他的記憶裏，當時房間隻有他們兩人。

    白雲汐一臉歉意，“對不起！”當時情況危急，春花秋月也是為了保護她才出此下策。不過白雲汐並不打算解釋什麽。

    慕容書再次握住了白雲汐纖細雪白的雙手，“汐兒，我知道他對你不好，跟他在一起你是不會幸福的，隻要你願意，我隨時願意帶你離開。”

    慕容書說得情真意切，字字句句，比誓言還重。在他的眼睛裏，倒映的不再是世間萬物，而是白雲汐。

    白雲汐心中有千萬個願意，但是她清楚的知道，逃避不能解決任何事情。

    “慕容，我有件事想問你。”深吸了一口氣，白雲汐坦然的對上了慕容書的視線。

    看到熟悉又陌生的白雲汐，慕容書終於冷靜下來，他深深歎了一口氣，“你問吧。”

    “牡丹死了，是真的嗎？”白雲汐直勾勾的盯著慕容書，直覺告訴她，慕容知道這件事的始末，除非，那夜慕容書沒有和牡丹在一起。

    慕容書有些驚訝，似乎沒想到白雲汐會問起牡丹的事情，“是誰告訴你的？”

    “蕭墨初！”

    慕容書眉頭一緊，“他還告訴了你什麽？”

    “慕容，我想知道牡丹是怎麽死的？”從慕容書的神情裏不難看出他並不想和白雲汐談起此事。

    慕容書沉默了，突然抬起頭，問道：“我也想知道，那****為何會出現在百花樓，還有你為什麽要去找牡丹？以前的你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和牡丹沒有任何交集，根本不可能認識。”

    “我……”白雲汐之所以去找牡丹不過是為了讓牡丹迷倒蕭墨初，從而毀了她和蕭墨初的婚事，不過就現在看來，她的想法終究是太過簡單。這些，她又怎麽能和慕容書說得出口。

    “我早就聽說百花樓的牡丹是滄水城的第一美人，一時好奇，所以想一睹芳容。”白雲汐胡亂編造了一個謊話，話鋒一轉，反問道：“你還沒回答我，聽丫鬟們說我和蕭墨初大婚之夜牡丹本來是打算跳驚鴻一瞥助興的，為什麽沒跳，那夜到底發生了什麽？”

    慕容書臉一沉，“我也聽說小雪死了，是真的嗎？我想聽你親口告訴我。”在大婚前夕，慕容書曾再三叮囑小雪要好生照顧白雲汐，當時的小雪笑得比花還要燦爛，分開不過短短一日，就傳來了關於小雪的噩耗。

    慕容書突然提起小雪，原本一臉探究的白雲汐眸光一暗，垂下了頭，她一聲歎息，然後重重的點了點頭，“沒錯，小雪死了。”

    “小雪是怎麽死的？”小雪身上的傷明明已經好轉，她的死，絕不可能是因為外傷，還是說，有人殺了她？

    白雲汐再次歎了歎氣，“那夜我獨自在婚房等候，卻突然有黑衣人出現，恰巧小雪在那時推門而入，小雪就被黑衣人帶走，侍衛們追了出去，奈何黑衣人功夫太高，無功而返。一個時辰之後，蕭墨初告訴我小雪死了。”

    慕容書一聽，頓時從凳子上彈起，“那你呢？你可有受傷？”他將白雲汐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番，確定無礙才平靜下來。

    “九王府向來防守嚴密，況且又是大婚之夜，巡邏的侍衛更是平日的幾倍，黑衣人的功夫真的到了這種地步？”

    白雲汐搖了搖頭，情緒有些失控，“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夜黑衣人突然從房頂上一躍而下，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從他劫走小雪以及侍衛推門而入，都隻是一眨眼的功夫。”

    慕容書多想將白雲汐擁入懷裏，好好的安慰她，當他伸出手時遲疑了一下，頓在半空，一個歎息又縮回了手。

    “知道黑衣人是誰嗎？”蕭墨初封鎖了小雪遇害的消息，更是封鎖了黑衣人的事情，若不是從白雲汐嘴裏說出，慕容書絕不相信這件事情的真實性。

    白雲汐再次搖了搖頭，“黑衣人身手太快，侍衛沒有追上。”

    “汐兒，倘若以後再遇到類似情況，我要你答應我，一定要在第一時間自保。”慕容書誠懇的要求道，倘若白雲汐有了什麽意外，他做什麽都沒了意義。

    白雲汐重重的點點頭，“我答應你，隻是你也該告訴我關於牡丹的事情。不瞞你說，我曾和牡丹聊過，是她告訴我你教她的驚鴻一瞥是為了在大婚之夜的酒宴上助興。可我卻聽說那日牡丹根本就沒去跳驚鴻一瞥，那夜你在哪？”

    慕容書眸子一暗，“那夜我喝醉了酒，在家裏睡了一宿，直到第二天才知道牡丹出事。”

    醉酒？白雲汐有些心虛，竟不知該如何問下去。她想了想，又想起蕭墨初說過牡丹是被黑衣人劫走，一直沒有消息，準確來說，牡丹現在生死未卜。

    或許她已經死了，又或許她還活著。

    “關於牡丹失蹤之事你還知道什麽？”白雲汐希望盡可能的收集一些資料，或許還能找到那個黑衣人，找到牡丹。

    “老鴇說牡丹是被一個黑衣人劫走的。”

    白雲汐不解道：“這麽說來牡丹被劫走的時候老鴇也在場？”

    慕容書笑了笑，“錯了，準確來說牡丹被劫走時整個百花樓的姑娘都在場。”

    白雲汐更是疑惑了，黑衣人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劫走牡丹是為了什麽？招搖過市就不怕遇到功夫高過他的人？還是說下手之前黑衣人就已經確認了在百花樓裏沒有功夫高過他的？

    如果真是這樣，這個黑衣人應當對百花樓十分熟悉。

    白雲汐第一時間排除了蕭墨初作案的可能，畢竟牡丹是他的人，他讓牡丹在這百花樓裏自然是有他的目的，如今的牡丹在滄水城小有名氣，蕭墨初不會無端無辜的舍棄這顆棋子。

    更何況從那日蕭墨初親口對白雲汐說出牡丹死了時的表情，不像是裝的。

    “慕容，你和牡丹認識了多久？”白雲汐試探的問道，她不知道慕容書和白雲汐之間是否還有其他的交情。

    “一個月，一個月前牡丹姑娘找上我，說她想學驚鴻一瞥，為了在九王爺大婚時助興。我看她雖然身處青樓，卻不似一般的風塵女子，便答應了她。”

    一個月？可婚期定下來的時間明明隻有二十天，牡丹怎麽會這麽早就知道皇上下令賜婚她和蕭墨初的？

    白雲汐突然拍了一下自個的腦袋，牡丹是蕭墨初的人，蕭墨初自然早已知道賜婚之事。她深吸了一口氣，這件事絕不簡單。

    慕容書不解，“汐兒，你為什麽對牡丹的事情這麽有興趣？”就算是有一麵之緣，白雲汐的關心似乎有些過頭了。

    白雲汐但笑不語，讓她有興趣的不是牡丹，而是牡丹背後牽扯的這些。

    按照前世的記憶，今年除夕涼夏國的公主將會來到滄水城，並有意與滄水國聯姻。有趣的是涼夏國的公主夏嫣然看上了她這個名義上的夫君蕭墨初，還執意要嫁給他。

    隻可惜後來發生了什麽，白雲汐竟沒了印象。

    忘記前世的事情對於白雲汐來說是一件十分恐怖的事情，好似眼前有一支離玄的箭，而她卻不知道該如何閃躲。

    這是一種比黑暗更讓人恐懼的感覺。

    因為她無法預知下一秒是生是死，更無法知道如何尋找活路。（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