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剛從地平麵升起，喬伊已早早起床起來鍛煉，小高從郝大仁那裏回來後，就一直按照郝經理的訓練手法訓練小姐武功，可這兩個月過去，結果很差強人意。

    溫度接近零下，屋簷下還倒掛著長長的冰棱，但屋子裏兩人卻都是熱汗淋淋的，玥兒這兩天也隨著她一起練習紮馬步，練槍的時候又是避著眾人的。

    雖然功夫不見增長，但喬伊的飯量倒是漲了不少，每次宋宛看她吃飯，都很心急，攔著不許她再吃太多。

    後天就是滿月禮，家裏人來人往，各處也是鬧哄哄的，兩人不僅幫不上忙，還被嫌棄了，悻悻然就要出門。

    賈平直不知何時到的喬家，口裏吊著的煙還剩小半，前些日子咕嚕架子般瘦削的臉頰終於長出一些肉來。

    “你們要去哪？”他說話的間隙又吐了口煙圈。

    喬伊拉著玥兒繞過這人，“這個，和你似乎沒有關係，你到我家該不會又是想算計著什麽陰謀詭計了？”

    “我畢竟是你表哥。”

    喬伊低笑著，“表哥難得還記得我們是你妹妹，以後動手的時候，還要請你手下留情。”

    他聽完麵上一怔，低低咳了兩聲，卻似乎怎麽止不住了一般，整個人半勾著身子蹲到地上大咳起來。

    喬伊安撫著看了眼玥兒，湊到他跟前彎下腰，右手微微扶著他站了起來，“萬事到頭終有報……”

    她說完不再看他，徑直上了汽車，車子轉了個頭，將男子遠遠拋在身後，賈平直仍舊低低咳著，手裏的煙蒂燙到了拇指，滑落到地上濺起一層薄沙。

    “賈家做的那些事，你以為能瞞過我父親？”

    這算是警告麽？記憶中那個刁蠻任性的丫頭，終於重大了。

    臨近年關，街道上一如既往地熱鬧，人多，車也多，連轉身的空隙都快沒有了。

    “玥兒啊，這樣的時候，就不該出來。”喬伊在被人流擠了個360大旋轉之後，實在忍不住抱怨起來。

    玥兒也是一臉的灰白，她明明是來逛街的，可是現下就隻剩看人了，等兩人終於從一間糕點鋪子裏擠了出來，小高卻早已不見蹤影。

    “表姐，我是不知道上海的街道這麽窄，店鋪更是窄的可怕，若是在蘇州，街道寬敞，哪裏用得著擠來擠去！”她癟了癟嘴，大口呼吸新鮮空氣。

    喬伊看了看她，本來梳得整齊的兩個頭發辮子，一個被擠得歪到一邊，另一個頭繩都不見了，頭發蓬鬆地就像炸毛的獅子。她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將另一邊頭發放了下來，又用梳子梳順了。

    “哎，好多了，你剛才說哪個好吃來著？我都沒聽到。”她說完又捏了捏玥兒的小鼻子，這家夥顯然還在生悶氣。

    玥兒支支吾吾還沒說完，一個閃身已經跑到了對麵，一個賣糖人的老伯伯獨自畫著糖人，麵前插著公雞、花朵等各種各樣的糖人。

    “伯伯，我想要買孫悟空的糖人，你會做嗎？”

    老伯伯點了點頭，開始用糖水一點點描畫起來，不過片刻，一個栩栩如生孫猴子糖人就做好了，雖然算不上十分精致，但是又有祥雲，又有金箍棒，玥兒幾乎開心地舍不得吃了。

    “這個糖人，算我請你的，貪吃鬼。”八爺遞了一個銀元過去，他一身迷彩軍大衣，走在人群裏十分顯眼，倒是不知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玥兒低著頭繼續吃著糖人，倒是沒有搭理這人的打算。

    喬伊瞅了兩人一眼，四下裏望了望，“二爺也在附近嗎？”

    八爺拍著手大笑兩聲，對著她斜了斜眼角，對麵馬路上二樓靠窗的位置，白秋展正看著這邊。

    喬伊尷尬摸了摸腦袋，“我們還有事，就不打擾你們了。”

    八爺一把拉住她，語氣卻變得奇怪起來，“臭丫頭，我上次送你回家，你怎麽說來著？”

    喬伊一點點將他的手臂掰開，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這麽快就翻舊賬，你打算要怎麽樣？”

    “二哥請你過去吃茶。”

    喬伊咦了一聲，吃茶，怎麽可能！

    “你不會言而無信？”八爺先發製人，看著她的眼神都變了。

    “怎麽會！”

    喬伊隨著他上了古董店二樓，白秋展坐在那邊正品茶，看到她們進來，指了指旁邊的幾個位置。雖然一樓擁擠地不像樣子，可是二樓倒是空曠的不像話，人與人之間的待遇還真是天差地別，這人若是想要逛街，隻怕還得要人率先清一遍場子。

    “你們出來玩，還是買年貨？”白秋展已經煮好了一壺茶，倒茶出來的時候，茶葉陣陣飄香，聞起來心神俱寧。

    “出來玩，您呢？”

    他微微抿了一口茶水，手指修長纖細，袖口的一朵暗紅色梅花格外顯眼，“老八說今日和你約好了，這才——”

    八爺忙哈哈吹了口氣，一邊抱怨著茶水太熱，一邊喝著冷水，分明是二哥快要得了相思病，他好心好意盯著喬家這些個日子，終於把喬家小姐給盼出門來了，這還不該記上一功？！

    “表姐，這茶水很好喝呢。這個人是誰，表姐還沒介紹下呢？真是不夠意思。”玥兒往白秋展身邊湊了湊，卻被八爺猛地一把拉住，“二爺，一米之內不許人近身，這規矩，你以後要記著。”

    玥兒唔了一聲，嚇得往後退了幾步，“可是，我隻是見他好看，情不自禁就靠過去了。”

    八爺嘎嘎笑了起來，他的笑聲格外粗俗，卻也透著幾分坦蕩，“二哥可是上海灘第一號美男子，不過，你可是不能多看！”

    “為什麽？”玥兒被他拉到窗台邊，八爺不知又說了些什麽，引得玥兒哈哈大笑起來。

    “你現在還派人跟蹤我們？”喬伊收回目光，連著喝了幾口茶。

    白秋展抬頭看了她一眼，輕輕笑了起來，“這些日子，你長胖了，”他知道這句話大約是說錯了，可是這樣確實是十分可愛了，“很可愛，我派人跟著隻是為了保護你，若是沒有危險，你見了誰，做了什麽，我並不會過問。”

    喬伊杯子裏的茶水已經見了底，白秋展又給她添了一杯。

    “今日，有三撥人跟蹤你，其中一撥人在老茂生動了手，被我的人解決了。另外兩撥，現在還在門外守著。”

    喬伊又抿了一口，抱著杯子直接來暖手了，她早已決定不再相信別人，可是眼下她確實太弱了，阿貓阿狗都要來欺負了。

    “你知道他們都是什麽來頭？”

    白秋展點了點頭，低著頭靜靜品起茶來，“這是西湖上好的龍井，最早的一趟新茶，就在這裏了。而且用荷花將茶葉包裹，放置一夜，再以紗籠去掉粉墨，這才芳香四溢，工藝可謂是妙絕了。”

    喬伊淺淺抿了兩口，越發覺得這茶香氣怡人，嚐起來似乎還帶著雨後獨有的清新。

    窗台邊上，八爺和玥兒的笑聲再次傳了過來，她一時倒有些心煩意亂起來。

    “你不必擔心，老八他隻喜歡性感妖豔的，對小娃娃沒有興趣。”他說話的聲音輕柔溫和，臉上還帶著清淺的笑意，無論那個角度看都像極了一個謙謙君子。

    “如此最好！你能告訴我這三撥人都是什麽來頭嗎？”喬伊這次主動給她沏了一壺茶，笑盈盈看著他。

    白秋展心裏咯噔一下，這樣氤氳的水汽裏，隻覺得眼前人越發明媚嬌嫩，話到嘴邊卻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你要怎麽才肯說？”

    他喝了口茶，嘴角蕩漾著輕微的笑，窗外此時又落了雪，遠遠地飄著，這是今年的第三場雪，紛紛揚揚，顧自下地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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