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您失蹤的那日，二爺真個人都快瘋了，他跑去與三爺對峙，兩個人打架就發展成了兩幫人打架，我們死去的兄弟沒有兩百也差不多了。那個場麵我現在想起來都害怕，後來二爺知道是郝大仁將你帶過去的，他就派我親自抓了郝大仁過來，二爺那時候已經殺紅了眼，他在那樣的情景下還能保持理智沒有殺了郝大仁，連我都得佩服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沒有什麽意思，太太，我就是希望你以後可別到處亂跑了，兄弟們到三爺的地盤被好一通算計，損兵折將不說，丟了性命事大。”青田用輕鬆地語氣說著沉重的話，這是喬伊從前所沒發現的。

    她冷風裏站了好一陣子，最後卻沒有別的話辯駁。

    “我從沒讓他去找我。”

    青田再要辯駁，看著小高冷著的臉色，隻勉強將要出口的話咽了下去，“夜深了，太太還似乎回去休息吧！”

    喬伊看了他一眼，“你也休息吧，今夜我不走。”

    青田點點頭，又伸手拉著小高的手臂往外走，喬伊回過頭往大門的方向看過去，白秋展已經醒了。

    她看著他，又像是看著黑夜裏的一個輪廓，因為這時候，她就是拚盡全力也沒辦法看清楚他的樣子。

    一切都沉浸在黑暗裏。

    “過來！”白秋展的嗓子微微沙啞，可喬伊依然很清晰捕捉到這兩個字眼，她抬腳一步步走了過去，由著他抱著自己，靜靜地。

    時間靜靜地，一切都靜靜地。

    “我從沒有見過比你更聰明的人。”

    “我從沒見過比你更讓我心驚膽戰的人，”白秋展伸手箍著她身子，“我會害怕，我真的會害怕。”

    喬伊聞言，身子跟著打了個寒顫，“我其實——”

    “沒事，你回來就好了，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你得保證再也不要離開我了，我這裏會難受，那感覺就像是，生不如死。”

    喬伊的手鬆不開了，這個人會強勢，會耍無賴，有的時候也懂得討她歡心，這時候還會示弱，這世上從沒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至少目前，白二爺的勢力已經瓦解了。”喬伊伸手抱著他，無論如何，她不希望他出事。

    白秋展沒有回答她，隻是拉著她進了屋子，兩個人靜靜躺在床上，相互抱著彼此，床不大，喬伊也隻是盡量縮小著身子，他身上有數不清的刀傷，她得格外小心。

    白秋展似乎全不在意，他在意的當然是眼前的人，隻要她在身邊，就是再痛一點也在所不惜。

    就這樣靜靜地睡一覺吧！

    第二日八爺過來的時候，徐醫師也跟了過來，他低頭為白秋展換了藥又低頭查看了他的傷勢，眉頭皺成一團，“昨夜又亂動了？”

    “沒有。”白秋展帶笑看著喬伊，重複道，“真的沒有，就是可能不小心碰到了傷口，你至於大驚小怪嗎？”

    “這還大驚小怪，你真以為自己是金剛不壞之身，你這些傷不好好處理，以後你可得吃大虧，難道你準備老了半身不遂讓喬小姐照顧你？”

    “這個主意也不算壞。”白秋展說著竟笑了起來，立刻又板著臉，“不過，我倒是不舍得她如此辛苦。”

    喬伊白了他一眼，遞了茶水喂他嘴邊，一邊朝徐醫師解釋，“他昨天起身了，所以傷口可能就是那時候鬆開了。”

    “原來如此，你果然是把醫生的話當耳旁風。”

    “本就是耳旁風。”白秋展有些不耐煩了，“你看完了能走了嗎？”

    “嘿，這一句謝謝沒有，還趕我走了？”他回頭看著一本正經的八爺，“你評評理，我昨晚可是一整宿都沒睡，也不知道是為了誰！”

    八爺從後頭站了出來，“二哥，你得愛惜自己的身子，下麵的事情就交給我處理吧！”

    下麵的事，自然就是喬家的事。

    喬伊站在一旁，她心裏也有自己的打算，他與森林兜兜轉轉這麽久，到如今，她還是不能殺了她。

    白秋展沒有答話，算是默認了。

    喬伊跟著八爺就要出去，白秋展出口叫住她，喬伊無奈在眾人的矚目中坐在床前，“我真不想放你走。”

    “我必須得去救我爹娘。”

    “我知道。”白秋展手臂支撐著床榻又要起身，喬伊氣得忙按住他兩個肩膀，“你能不能消停一點！”

    白秋展看她生氣的樣子終於不動了，“你抱抱我吧！”

    “嗯。”喬伊彎下身子輕輕抱了抱他，他其實瘦了很多，這個認知讓喬伊一瞬間鼻頭變得酸澀無比，這一次分離或許會是很久，很久……

    八爺在外頭等著，看到她出來重新收拾了心情，“二嫂，森林已經救回來了，我們今日帶著她去蘇州。”

    喬伊點點頭，一副感激的神色看著他，“謝謝！”

    “你是我二嫂。”

    喬伊想起森林，又看了他一眼，“有件事我不能瞞著你。”

    “什麽事？”

    “關於玥兒的死，我在牢裏得知了真相。”她說罷細細打量八爺的神色，“玥兒的死是森林一手促成，但我希望你暫時不要殺她。”

    八爺別過臉，這種悲傷他不能輕易觸碰，因為每一次觸碰都會痛徹心扉。

    “還有一件事你幫我給莫子衿帶個消息吧！”

    八爺沒有回頭，隻是默默點了點頭。

    “我對她有很深的抱歉，至於那些事都是森林做的，如果她想要報仇，也總能給自己報仇。”喬伊說罷看了小高一眼，顧自上了車子，她的幾乎是讓小高偷偷帶走小皮球和芸香，而她賭的是白秋展不會阻攔。

    白秋展卻是沒有阻攔，因為三爺已經匆匆展開部署，準備好了一場雷厲風行的反擊戰，他其實並沒有多少養傷的時間，從喬伊離開大門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

    莫子衿在劇場演戲的時候接到了八爺派人送過來的消息，雖然那件事經年累月地遠遠去了，卻也成為她心中永遠的痛，知道真相的那一刻遠比想像中更痛。

    森林，她早就猜到會是這個人，一切隻是因為她沒有力量去對付她，從前是，以後絕不會一直這樣下去。

    她相信，這個時機不遠了，無論是誰都得為自己犯過的錯付出代價，她會如此，森林自然也逃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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