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真如此有把握？”李天音逼視著墨羽蝶，說道：“在這之前，鍾揚的性命不能出事！”

    “老先生若是不放心，現在，我便可以把他交給你！”墨羽蝶說道：“不過，我把，母親留下的秘藥用在了他的身上。他若是想徹底安全，還需得再寧耐吉日。”

    “那邊算了，等半個月後，再下結論也好！”李天音倒是沒有生氣，若是墨羽蝶就這麽痛痛快快地把人交給他了，他才要疑心呢，定了定神，深深看了墨羽蝶一眼，說道：“老夫便信你一回，與你打這個賭！”

    “多謝老先生信重！”墨羽蝶點了點頭，鄭重說道。

    杜十娘想要反對，卻本能地閉了嘴，白九玄幹笑了一聲，說道：“九姑娘，你既然由此自信，再下相信，事情一定能成功！哦，這些日子，在下也沒有事情可做，你若是有什麽事情，需要吩咐我一二的，隻管說就好！”

    墨羽蝶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說道：“我會記下這番話。”

    這時候，杜十娘忽然看向葉瑤，目光似針尖一般，說道：“她呢？”

    “這事兒和瑤姐姐無關！”墨羽蝶搶先說道：“再說了，鶴歸山莊就在這裏，你們害怕我插翅飛了不成？”

    李天音的目光一動，似乎想說什麽，卻終究什麽都沒有說，點了點頭，說道：“這些日子，老夫也會留在天心書院中。等到半個月後，你們可以去天心書院中尋我。”

    話落，他不在久留，很快帶著白九玄和杜十娘離開了。

    墨羽蝶留了下來，皺著眉頭說道：“瑤姐姐，我怕是不能再這裏久留，帝都那裏，我暫時不能回去，但墨家有些軍中將領，就在不遠處帶兵，我得先去看看！”

    葉瑤點了點頭，倒是沒有挽留，說道：“從山莊裏挑幾個帶過去吧，哦，把鍾揚也帶過去，南詔國那邊，你們也不能毫無準備，完全寄望於榮華公主和金家。”

    墨羽蝶點了點頭，說道：“瑤姐姐，我都明白！你放心好了，我不會讓讓南詔國的算計得逞。”

    葉瑤笑了笑，說道：“水月城是中立之地，不管南詔國和出雲國怎麽大動幹戈，一時半會兒之間，都影響不到我。隻是我孩子來得突然，怕是不能幫你一把了！”

    墨羽蝶笑了笑，說道：“瑤姐姐已經幫了我許多！以後，我不會有事，你也不要有事！”

    葉瑤點了點頭，倒是真的沒有留墨羽蝶在鶴歸山莊長住，第二天一早，便從山莊裏挑了一批人，護送墨羽蝶前往邊疆。

    送墨羽蝶離開後，伏鴻雪仿佛也覺察了什麽一般，悄悄問道：“兩國間貌合神離已久，就算是不生亂子，將來也平穩不了太長時間。我們是不是多準備些人力財力，防患於未然？”

    葉瑤輕輕點了點頭，說道：“自然！不過，現在，李天音的目光還在山莊上，我們暫時什麽都不要做，等這位老先生離開水月城了，再大張旗鼓吧！”

    伏鴻雪點了點頭，說道：“李天音是天心書院的老人，他既然參與到了南詔國和出雲國之間的衝突中，這背後的天心書院，應該也不會一點兒小動作沒有。您看，在這件事裏麵，天心書院意在何為？”

    葉瑤搖了搖頭，幽幽說道：“我也不知道！不過，若是天心書院也參與進來，這瀚海平原中就熱鬧了！算了，眼下，先把這事兒拖幾年再說吧。等這幾年過去了，我們的力量便能稍稍壯大一些，不至於在衝突中左支右絀，不得自由了！”

    現在，她最缺的，就是養精蓄銳的時間。

    伏鴻雪無聲點了點頭，他明白葉瑤的意思，這一場風暴遲早要來，他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盡可能爭取準備的時間，在風暴到來前，做最充分的準備。

    時光無聲無息流逝，半個月的時間倏然而過。

    葉瑤最近迷上了種花草，她在山莊裏新修了一個暖房，用一種透明材料做房頂，裏麵是泥土堆砌出來的花圃。

    花圃裏撒上了她得來的那種疑似息壤的奇怪綠塵，上麵種滿了各種花花草草。

    她喜歡看著花草從萌芽到長大，又在她的靈力作用下，開出漂亮的花朵。

    每當這時候，她便由衷覺得，生命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那小小的一粒種子，隻需要些許水土和陽光，便能倏然間變成美麗的靈植。

    她看著它們生根長葉，開花結果，用神念感知著星星點點的生命力從一粒種子擴散開，如同鋼筋骨架一樣，無聲無息間支撐起了生命的大廈。

    她想，這種感覺，大概就是敬畏吧！

    她見識到的東西越多，就越發對這脆弱而不堪一折的生命，打心底裏生出讚歎來。

    這樣的體悟並不是沒有好處，至少，她覺察得到，自己大概很快又可以進階了，從靈術宗師二層，向著靈術宗師三層。

    十一月月半的時候，肆虐了半個月的風雪終於停了下來，而遙遠帝都裏的消息，也遠遠傳了過來。

    出雲國皇帝突然變卦，毀了先前的同盟之約。榮華公主當朝控告南詔國狼子野心，並以手中密信為證，指責南詔國意圖挑起兩國戰端，吞並出雲國。

    這件事的結果，就是以出雲國驅逐南詔國使節離京，兩國間關係進入寒冰期做結。出雲國還要南詔國懲治鍾揚，以謀害榮華公主的罪名，將之處以極刑。

    南詔國自然不願意，反過來說出雲國謀害了質子鍾揚，反過來陷害南詔國，還逼迫出雲國交出自家皇子，當麵對質。

    就在這時候，原本該“死”在出雲國的鍾揚，忽然間被人發現，他竟然出現在了南詔國中，隻是記憶全失，完全想不起自己究竟做過什麽。

    這下子，南詔國自己反而吃了個啞巴虧。而榮華公主手裏的密信卻是做不的假的，出雲國以此為憑據，試圖對南詔國問罪。

    就在這時候，墨羽蝶帶著一眾人風風火火回了墨家。她的身後，還跟著新認的師尊，李天音。

    她對外的說法是，李天音醫好了她，讓她重新恢複了資質，成為了靈術宗師。

    出雲國帝都的形勢因此而大變。

    葉瑤直到這一年的年末，也就是十二月底的時候，才從那些雪花般傳來的消息中得知，重回帝都的墨羽蝶做事冷靜有條理了許多。她能仿若無事地麵對自己的“殺母仇人”，還能和陷害她的妹妹墨羽翎“重修舊好”，將世家少主的玲瓏手段玩得嫻熟無比。

    在催人成長的過程中，死亡、絕境、仇恨，這三者調和在一起的時候，當真是見效最快的一劑湯藥！

    如此一來，她倒是沒有什麽好擔心得了。

    李天音離開之後，投注到鶴歸山莊上的目光一下子少了很多。她有條不紊地擴大手下的勢力，悄無聲息地買下了附近十幾座荒山，將荒山開墾成良田，再在良田上修築山莊，種植各種靈藥。

    同時，她手裏還有大量的須彌石。這些須彌石煉製成了上萬個儲物水晶，都儲存在她的水晶空間中。

    和出雲國的儲物囊比起來，儲物水晶的特點，就在於認主後的唯一性，還有良好的隱蔽性，這樣的儲物水晶流入市場之後，很快就換來了大量的丹藥和糧食等物。

    隨後，這些東西又變成了實力越來越高的莊丁和護衛，在周圍一連十幾個山頭間出沒。、

    她已經很曾回過天心書院，到了第二年三月份的時候，隨著身體一日日沉重起來，倒是更沒有機會回去了。

    景姝依舊留在天心書院，她沒有追隨李天音離開，而是時不時就往山莊裏跑。

    葉瑤瞧得出，這是個略有些單純的小姑娘，對於山莊中悄悄湧動的風雲，還有很快就會從遠處飄來的風雨，依舊渾然不覺。

    而到了四月份的時候，已經有些流言傳入了水月城。

    “出雲國朝廷的人又來書院征兵了！前些日子，書院裏的弟子有一半都離開了，說是去邊疆駐軍中搏一個前程！”

    “豈止是天心書院的學子，就連那牙行裏，但凡是修為高些的靈術師，都被軍中買了去，說是最近兵力不足，需要抽調人手！”

    “嘿，前幾天，朝廷還發布了嚴令，沒有朝廷的許可，不許下頭的商人大肆販賣糧食呢！有句話怎麽說來著，哦，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擺明了是要興兵，要和南詔國動手的苗頭啊！”

    ……

    類似的消息從東風裏傳來，就像是被投進了水裏的一粒石子，激起了一層層細細浪花。

    盡管有許多人不相信，水月城裏來往的行人還是稀少了許多，據說，是因為邊境查的嚴了，進出不是那麽方便了。但還是有一些背景夠硬的人，通過各種辦法，想方設法地潛逃出來，以逃避極有可能到來兵亂。

    到了五月份的時候，天心書院忽然間空了。

    所有的學子被遣散回家，所有的夫子都被召集到了別處，偌大的書院，一夜間隻剩下了幾個守夜人。

    這時候，水月城裏的人們終於相信，山雨欲來，大風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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