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薔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一張小臉上淚痕遍布：“小姐，我求你喝了，不喝王爺是不會放過你的。”

    京城盛名已久的嶽檀綰靠在榻上，一頭烏黑的墨發沒有梳理，散亂的披在肩上，五官清明，一點都不負京城第一美人的稱號。

    雙腿交疊著，衣裳有些散亂，纖指玩弄著耳鬢的長發，無所謂道：“都已經這樣了，還怕他對我做什麽麽？”

    一旁的玉桌上擺著一碗烏黑的湯藥，刺鼻的味道縈繞在整個屋子裏，難聞的藥味讓人無法呼吸，更別說喝下去了。

    綠薔的額頭一次一次猛烈的撞擊，已經磕破了，血痕交雜著淚痕綠薔看起來令人心疼。

    嶽檀綰打量著綠薔的小臉，頗為煩心的擺擺手：“別磕了，我看著心煩。”手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輕輕撫摸著肚子。

    “綠薔，你說孩子今後長得像王爺多一些還是長得像我多一些？”嶽檀綰輕輕的笑著，眼神溫和的看向自己微微有些弧度的小腹。

    聽到這話跪在地上的綠薔哭的更加厲害了：“小姐，別再念著這個孩子了，他留不得啊，孩子留下，王爺是不會罷休的。”

    房門被推開，剛下朝的衛瑉琛便來了這裏，一身湖藍色的錦袍，腰間掛著玉佩，一張令京城各家小姐神魂顛倒的臉看不出什麽表情，嶽檀綰看著衛瑉琛一時出了神。

    待回過神，嶽檀綰不禁在心裏嘲笑自己：這從前，被迷得神魂顛倒的自己不是拔得頭籌麽，而後也屬於了這個男人，連人帶心。

    衛瑉琛瞥見桌上早已冷掉的藥，皺眉不快道：“怎麽還沒喝？”拿起藥碗，走向嶽檀綰。

    綠薔驚地從地上爬起，將嶽檀綰護在身後：“王爺你不能這樣對…”話還沒說完便被門外口的侍衛拖了出去。

    嶽檀綰看著衛瑉琛果斷地動作，淒涼自嘲的笑了，諷刺的話脫口而出：“衛瑉琛，你個畜生，白費了你這身人皮，外界對你賢王的好名稱真是可笑。”

    衛瑉琛隨手將藥碗擱置在旁，一把抓住嶽檀綰的下巴，眼含厲色：“說本王畜生，你不也是看上我這個畜生了麽，還給畜生懷上了個小畜生。”

    “你肚子裏的東西趁早給本王拿掉，本王看著礙眼，沒用的東西又何必留下來。”

    這一句句話像是尖錐狠狠地一點點刺向嶽檀綰的心劃出一道道血痕。

    抓起一旁的玉枕就向衛瑉琛扔過去，淒聲尖叫著：“衛瑉琛，你不是人！滾！都給我滾！”

    “既然有力氣撒潑，那也就沒必要讓人伺候你了，綠薔就送走。”

    手腕處驟然一陣刺痛，從嶽檀綰嘴角溢出一條血線，衛瑉琛看著咬著自己手腕帶嶽檀綰，反應之下側手便是一個耳光。

    嶽檀綰腦部一震，耳朵刺響，這一巴掌著實是下了狠力氣，右半邊臉頓時腫了大塊，滲透著青黑的血絲。

    衛瑉琛見此，絲毫沒有憐惜之情，拂袖而去，留嶽檀綰一人。

    嶽檀綰忿恨地看著衛瑉琛遠去的背影，嘴唇已經撕破滲著血：“衛瑉琛，你不得好死。”

    嶽尚書正房無出，嶽檀綰是側房所出，嶽檀綰生母但早年因病去世，正房就將她視如己出。

    “坐上了洺王的花轎，當了皇家的兒媳就不能像以前一樣沒規矩，這朝堂之上那麽多雙眼睛還看著我們嶽家啊。”嶽檀綰安靜跪在祠堂裏聽著當家主母的教誨，嘴上倒也是應答的好，可聽沒聽進去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一心念著衛瑉琛，也不管主母說了什麽，想到那日衛瑉琛來府下聘書時的樣子便不自覺羞紅了臉。

    或是主母察覺了嶽檀綰的異樣，有些惱怒地拍了拍她的腦袋：“一點都不知羞，還沒出閣就念著夫家。”

    嶽檀綰拍了拍膝蓋，挽著主母的手出了祠堂：“誰說的沒有出閣就不能念著了。”一張靈秀的臉上盡是女子念著夫婿的嬌笑，對她和衛瑉琛的未來充滿了無限的美好。

    但是如果知道她和衛瑉琛是何種結局，那她一定不會上花轎，一定不會。

    尚書家的明珠嫁進皇家，老皇帝倒是十分重視，先是綾羅綢緞珠寶賞賜不斷，後又命一千禁衛軍十丈軟紅鋪路，浩浩蕩蕩去了尚書府，十分壯觀。

    嶽家後院卻是忙成了一鍋粥，侍女們忙著給自家小姐換衣上妝。

    嶽檀綰看著銅鏡中的自己，神色肅穆，朱唇皓齒，黛眉鳳眼，正紅色嫁衣加身，儼然是另一副模樣，可嘴唇微微的弧度和眼底的柔情也是掩飾不了心底的欣喜。

    等到喜娘將蓋頭蓋好，也算是塵埃落定，無從轉圜。

    一路上有喜娘和主母親自扶出府門，在跨出府門的那一步，紅蓋頭下的嶽檀綰眼角卻是濕潤了，身體不住的顫抖。

    主母故作輕鬆拍了拍嶽檀綰的背：“傻孩子，哭什麽，嫁人是大好的事情，哭不得。”自己的雙眼也是濕潤了，悄悄拿手絹掖了掖眼角。

    嶽中文一言不發的跟在正房旁邊，看著自己的女兒披上了嫁衣，走向另一個男人，心情頗為複雜。

    衛瑉琛眉目英氣，麵如冠玉，紅色婚服加身，騎著高大的赤馬，站在那裏氣場瘮人，讓人不敢直視，但見到蓋著紅蓋頭的嶽檀綰，眉目之間溫柔了許多，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嶽…檀…綰”唇齒間呢喃著這個名字，勾起了一抹令人不解的笑。

    翻身下馬，揮開衣裳下擺，跪別在嶽氏夫婦麵前：“衛瑉琛請尚書大人放心將檀綰交給我，我定真心以待。”

    尚中文遲疑著，最後還是將嶽檀綰的手交給了衛瑉琛，嘴唇顫抖著：“好好待她”

    蓋頭下的嶽檀綰眼淚掉的更厲害了，貝齒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衛瑉琛目光堅定，大手扣上了嶽檀綰的手腕：“一定。”

    打橫抱走嶽檀綰，衛瑉琛感受到懷中人頗為僵硬，勾唇輕笑，富有磁性的聲音在嗩呐聲的掩蓋下隻有嶽檀綰聽得到：“別緊張，我們才剛剛開始。”

    我們，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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