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檀被秦維堵在房間裏出不來，心裏頭又惦記著今晚的事，一直心不在焉地翻看古籍。

    直到窗外傳來幾聲蟬鳴，三長兩短，無檀抬了抬眼，眸中全是笑意。

    “好了，我不會出去的。你回去睡覺。”無檀知道秦維還在門口，低聲道。

    “不，我要在這看著你。”秦維不肯聽。

    嘩地一下拉開雕花紅木門，隻看到秦維一身紅袍，站在門口。視線對上，無檀不自覺地別開臉，安撫道：“別鬧了，你曉得我沒有那些心思的。”

    其實秦維何嚐不知，隻是想要多在無檀門口站一會，這樣仿佛兩人的距離能夠更近一分。自從上次……

    甩了甩臉，秦維拋開腦海中的旖旎，正色道：“你打算怎麽做？”

    無檀一臉無辜，道：“做什麽？我連門都沒有出！”

    “你送了鴛鴦繡的荷包給他，”秦維肯定地說，目光幽幽：“我呢？”

    秦維在聖穀的地位舉輕若重，無檀派過去的人才剛剛動身，這邊就已經得到消息。

    方才聽到蟬鳴聲的時候，秦維就知道無檀的計劃成功了一半。雖然不知道無檀想要做什麽，但秦維篤信無檀一定能成功，也不看看是誰家的寶貝。

    “是毒經閣新進的內門弟子繡的。”無檀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解釋，這番話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

    秦維滿意地笑了，趁無檀不設防，在額頭上親了一口，寵溺而又驕傲道：“好，我的無檀是最厲害的。既然你不願意說，那我便等事成之後再看。”

    無檀惱怒地瞪了秦維一眼，這個登徒子！

    “其實不用這麽麻煩，隻需要輕輕一下，衛瑉琛就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秦維認真地說著。

    無檀搖了搖頭，先不說衛瑉琛如今乃北域之主，他若是死了，天下局勢震蕩，到時候勞民傷財。而若是衛瑉琛死在聖穀，到時候少不了要增添麻煩。

    而且無檀並不僅僅想要衛瑉琛的命，她要讓衛瑉琛身敗名裂，讓所有人都看清他的真麵目！

    “夜深了，早些歇息。”無檀說著，合上了紅木門。

    秦維在門口，透過雕花的窗紙注視著屋裏，橘黃色的燭光忽明忽暗。隻聽到輕輕的一聲歎息，燭光被吹滅了。

    翌日清晨，莫謙來找衛瑉琛的時候，發現他的腰間不知何時多了個荷包。

    仔細一想，和昨日宴會上給衛瑉琛傳信的人有關。

    “皇上好氣色。”莫謙笑岑岑：“這個荷包……”

    “佳人所贈，盛情難卻啊。”衛瑉琛春風得意，卻又不好直接說出無檀的名字，隻能打馬虎過去。

    佳人？哪個佳人？

    聖穀的內門女子本就稀少，而且每一個都眼高於頂，隻怕這個荷包是外門所送。

    昨日宴會給衛瑉琛傳信的也是毒經門的外門弟子，莫謙腦子轉了轉，卻是想歪了。

    “皇上果真是風流倜儻，就連聖穀弟子都要芳心暗許。”莫謙恭維兩句，不甚在意。

    在他看來，即便是無檀有別的心思，卻段段不會做出送荷包這等事情。隻有那些情竇初開的少女才會做這種事。

    得了莫謙的恭維，衛瑉琛更是喜不自勝，抬頭闊步便往毒經閣走。

    “您走錯了，煉香閣的早膳在這邊。”莫謙提醒道。

    瞥了莫謙一眼，衛瑉琛道：“如今皇後病重，朕自然是要先去瞧瞧的。”

    昨日誰都見到了衛瑉琛對皇後的態度，說是夫妻，看起來更像是把皇後當成生育機器罷了。

    莫謙也不點破，他也想要看看，是毒經閣的哪個外門女弟子想要攀附衛瑉琛。瞧著衛瑉琛的態度，似乎對那女弟子十分滿意，大有帶回宮中的意思。

    兩人來到皇後門前，卻聽到裏頭傳來男子的聲音，是淩將軍。

    “皇兒怎麽樣了？”皇後輕聲細語。

    “無檀閣主說，尚有半日便可神誌完全清醒，不過中了這般蠱，又經久不治，今後還需要長期療養。”淩將軍回答。

    “那便好，”皇後鬆了一口氣：“真是勞煩你了，整日守著我這個病秧子，還要去跑腿。”

    “你我之間還需要說這些客套話嗎？快些把藥喝了，過會無檀閣主便要來施針。”

    兩人的話乍一聽好像是正常的，但衛瑉琛的臉卻愈來愈黑。

    皇後自從嫁給他之後，從未和他如此溫柔地說過話！

    而且淩將軍的話是什麽意思？他們是什麽關係，不用說客套話又是什麽關係？

    若是隻有衛瑉琛自己一個人聽到就算了，畢竟他早有除掉淩將軍的心思。如今淩家勢大，直接給淩將軍安排一個莫須有的罪行處刑，隻怕會引起淩丞相的不滿，還需要慢慢籌劃。

    而皇後也是他早已嫌棄之人，隻要淩貴妃一生下皇子，這個風位遲早要易主。

    可是此刻衛瑉琛身側還跟著一個莫謙，皇後和淩將軍的對話都被聽了去！

    被旁人知道了皇後和自己手下的得力將領有齷齪，衛瑉琛隻覺得臉上一陣陣火辣，無明業火從腹中升起。

    “你們在幹什麽！”

    衛瑉琛猛然掀開房門，發出巨大的響聲。

    皇後被這巨響給嚇了一跳，打翻手中的瓷碗。濃鬱烏黑的藥汁流淌在錦被上，尤為刺眼。

    “皇上。”淩將軍抱拳：“皇後娘娘詢問微臣一些事情。”

    “僅僅是這樣嗎？”衛瑉琛怒瞪淩將軍，目光好似能化成實質性的火焰，將淩將軍焚燒殆盡。

    沉著地點了點頭，淩將軍抿著唇站到一旁。

    皇後撐起半個身子看向衛瑉琛，拉過他的手。簡單的動作，皇後的心思早已過了千百轉。

    “皇上不要氣壞了自己，”皇後恍似不在意衛瑉琛躲開手的動作，自顧自說著：“淩將軍的意思是，他是臣子，我是帝妻，自然是不用客套的。”

    聽了這話，衛瑉琛又半信半疑起來。

    充滿怒火的拳頭舉了又放，衛瑉琛這才看向皇後，怒道：“即便如此，男女也是有別，你既然是皇後之尊，不能逾越規矩。”

    淩將軍是淩家的人，衛瑉琛不好直接怒斥，隻能拿勢單力薄的皇後出氣。

    眼看著淩將軍就要開口，皇後在被子裏按下淩將軍的手，應聲道：“皇上教訓的是，是臣妾不知天高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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