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奇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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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正低頭吃著米飯的司明,動作微微停頓了下,隨即笑著抬頭回道:“哪裏有什麽重要的事,隻不過聽聞了撫平縣開了一家味道不錯的酒樓,還有一間聞名到京城的鋪子,這才想起回來看一看。”
“可是你不是在皇宮裏當差?可以就這樣隨隨便便的進出?”難道不應該有皇上的應允才能出宮?至少林湘玉聽以前的司明說起的時候,他可是屬於皇上的親兵。
司明微微一笑,“當然是有空閑的時間就出宮來看看了,總不能一直讓我待在那悶人的深宮裏吧。”
“話是這麽說,可是……”林湘玉繼續問著心中的疑問,怎知司明直接打岔開話題。
“還是說說這段時間你們發生的事情,我走了之後可有發生什麽重要的事情?”能忽然做到今天的成就,怎麽也應該經曆了什麽重大的事。
“我們都是些芝麻小事,用不著著重說出來,倒是前些日子傳的沸沸揚揚的那件事……”說到這,林湘玉故作停頓了下。
和蕭國即將開戰的事人盡皆知,隻不過後麵為什麽又突然撤兵,這其中的隱情,林湘玉還是非常想知道的。
司明見她麵露猶豫,自然也知道她想問什麽。
那段時間,縱觀整個朝廷上下也找不出一位可用之將領,皇上更是氣的寢食不安,幾乎每天都在發脾氣。
而……關於方安榆的事情,其實他也是知曉的,隻不過裝作不知道罷了,現在這種情況,他隻有裝作不知道,才能保證林湘玉一家三口的安全。
心下思量了一番後,他才麵沉著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麽,關於朝廷的事我也不能和你多說,隻能告訴你暫且放心好了。”
暫且?林湘玉敏感的捕捉到了這兩個字。
按照司明話語中隱晦的語氣來看,難道這仗還是得打不成?莫非是兩國議和沒談攏,又或者是蕭國那邊根本就不是誠心想要議和的。
轉眼間,林湘玉已經心下思忖了許多,她雖沒有將這些顧慮說出來,眼底的愁緒卻已然出賣了她。
“放心,我可以保證不會讓你們出現什麽生命威脅,你們隻要好好的經營酒樓跟鋪子就行,其它的無需擔心。”司明為了讓倆人放寬心,終是給他們吃了一味定心丸。
隻是,這背後有一些事情他現在真的不能說,關於他這次重新回到撫平縣的目的,也更是不能說出的秘密之一。
吃過午飯後,三人便一起來到了雙羽閣。
看著貨架上滿滿的皂角和香水之類的東西,司明不禁搖頭笑了笑。
他轉身對著林湘玉說道:“你這鋪子的名聲可都在皇宮裏盛傳著,有不少達官貴人都想親自來這裏看一看。”
停頓片刻,不知他是否有意或者無意,隻聽道他繼續打趣著道:“我看你還是低調點好。”
這句話使得林湘玉心中一驚,她本就對朝廷兩個字非常敏感,更別提皇宮了。
上次和負責置辦皇宮物品的錢老板合作,完全是因為那個時候的鋪子才剛剛起步,如今陡然聽到司明的這一提醒,才意識到她之前做了一個多麽錯誤的決定。
“你剛才那話是什麽意思?”林湘玉神色認真的看著司明,試圖從他眼睛裏看出點什麽來。
可司明也隻是無奈的笑了笑,“我隻不是說幾句玩笑話,不用這麽緊張。”
她怎麽可能不緊張,經過上次朝廷內部尋找方安榆的事情就已經讓她提心吊膽好一陣子了。
林湘玉忽然覺得這樣的司明有些奇怪,以前的他雖也會說些玩笑話,但在遇到有些正經事情上的時候,該說的也都還是會說的。
如今,卻總是話裏有話,不論她怎麽去問,對方也就是不肯挑明。
難道……他是在回避著什麽人?
想到這,林湘玉忽然將視線轉移到不遠處的戌家兄妹身上,他們倆人也都是從京城過來的,而且計算起逃到撫平縣的時間上來看,司明也應當認識他們才對。
可現在明顯表現出一副不認識的模樣。
等找個機會,她一定得好好問問才是。
鋪子裏的事基本上都是方安榆在管理,所以林湘玉便回到了酒樓。
她前腳剛邁進酒樓,後麵就跟著走進來一群裝扮奇怪的人。
他們人手一把窄劍,身穿黑衣,頭上還戴著鬥笠,邊沿一圈用黑色的紗布遮掩著。
這樣的打扮,縱使林湘玉想不注意都不行。
站在櫃台隨意的翻著手中的賬本,視線卻不自覺的投向那坐在不遠處的一桌子怪人。
林湘玉隱隱覺得對方也在看她一樣,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幾人點了一些酒菜,紛紛都拿下了鬥笠,偏偏隻有一人未摘下,引來了不少人的矚目。
“掌櫃的,你瞧瞧那幾人,模樣裝扮怎麽如此奇怪?”小二湊到櫃台前,時不時的瞥向幾人。
撫平縣說到底也算不上什麽富饒的地方,更不是什麽人群聚集地的交界處,所以一般很少有外來人,更別提一群佩戴刀劍的武士了。
林湘玉暗暗瞥了眼不遠處的幾人,心裏雖也疑惑,可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還是少去議論較好。
她低聲說了句,“不要管別人,你先去忙吧。”
幾人很快的遲完飯便離開了,中途也未多做停留,隻是在結賬的時候,林湘玉似乎覺得其中有一個人總是有意無意的看著她。
根據以往的經驗來看,林湘玉忽然聯想到了司明。
這司明前腳才剛到撫平縣,身後立馬就出現這群奇怪的人,很難不讓她懷疑。
越想越覺得不安,匆匆結束了手上的事物,林湘玉便去找了方安榆說出了內心的疑慮。
“你是說司明這次回來其實還是為了蕭國的事?”方安榆直接說出了內心的猜測。
林湘玉趕忙觀察了眼四周,眼底寫滿了擔憂,“我總覺得這件事沒有那麽簡單,你說他會不會是朝廷派過來抓你回去的?!”
一想到這,她內心的不安焦慮就愈發的明顯,萬一真是如此,那他們可怎麽辦。
方安榆寬慰的握住她的手,“司明不是那種人,若是他真的有什麽難言之隱,我想應該也是可以理解的,給他點時間。”
許是發覺到剛才的猜測有多麽糟糕,林湘玉這才帶著悔意道:“是我太過心急了,才會胡思亂想。”
殊不知,倆人的一番對話,悉數都被躲藏在拐角處的司明聽了個正著。
一連過去幾天,這種不安都深深的紮根在林湘玉心中,不過那幾日出現的奇怪人群卻再也沒有出現過,加之她又沒有聽到什麽流言,逐漸的也就放下了心來。
若是真的有什麽事情,別說司明了,就是楚慕知道後也一定會第一個過來通知她。
酒樓火紅的生意一如往常,每天都坐滿了客人,除了趙員外上次來找過茬之外,也一直都很順利。
“沒銀子?沒銀子你過來吃什麽霸王餐啊!”
酒樓角落的位置,小二正怒氣衝衝的對著一位乞丐模樣的人叫嚷道,差點沒氣到直接將抹布甩到對方臉上。
原本正在招呼著客人的林湘玉被這叫嚷聲吸引住了,她循聲看去,隻見一位身著破落衣服的人正笑嘻嘻的討好說著什麽。
她連忙挪著快步走了過去,微微皺眉問道:“發生什麽事情了,怎麽這樣大吼大叫的?”
小二一見自家掌櫃來了,像是看到救星般的趕緊說道:“這個小乞丐吃了咱們家的飯菜不給銀子,我這正教訓她呢。”
林湘玉上下打量了眼小乞丐,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她哇的一聲捂著肚子滾倒在地。
“哎呦!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疼啊!”小乞丐的聲音很大,周圍不少客人都被這叫聲給吸引了過來。
隻見她繼續喊道:“這家店的東西不能吃,一定不幹淨,不然我怎麽肚子疼!”
這浮誇的表演,看的林湘玉隻想發笑,什麽肚子疼,明擺著就是裝出來的。
她緩緩蹲下身去,“不巧,我正好學過一點針灸,若是你真的疼的厲害,我這就給你紮幾針。”
“你去把我放在櫃台的針包拿來,我要給這位小姑娘好好的紮幾針。”林湘玉微微偏過頭,對著旁邊的小二吩咐著道。
蓬頭垢麵下,小乞丐的眼睛倏地睜大,針灸?不要!她可不想平白無故的就被針紮。
林湘玉估摸著不到一會她就會自動起來,落荒而逃,便蹲在旁邊饒有趣味的盯著她看。
小乞丐忙的坐起身來,訕訕的笑道:“我好像又沒有那麽疼了,虛驚一場,虛驚一場,嘿嘿。”
眾人一看就知道她是裝的,不由得開始治治點點了起來。
要不是因為臉皮厚,小乞丐可能早就一溜煙跑出去了。
她扒拉了下遮在眼前的頭發,對著林湘玉道:“我肚子不疼了,不用針灸。”
林湘玉這才看清她的長相,臉上雖滿是泥垢,但隱約可見得五官還是很清秀立體,看她的身高身型,約莫也隻是個十五六的姑娘家。
本來她也就沒打算收什麽飯菜錢,隻不過是小姑娘過激了而已,才會連話都不聽她說。
“諸位回去吃飯吧,別耽誤了大家的時間。”林湘玉起身對著一旁的客人們說道。
隨後她領著小姑娘來到了二樓雅座,吩咐小二清茶,之後倆人便盤腿坐在桌子旁。
“你倒是個機靈的孩子。”林湘玉將她麵前的杯子倒滿,又給自己倒了杯。
“我隻不過想吃頓飽飯,真的太久沒有吃過一頓飽飯了,掌櫃的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送我去官府。”小乞丐雙手合攏,似乎是在乞求著。
林湘玉輕聲一笑,“誰說我要送你去官府了,就為了這點飯錢?”她的語氣很自然柔和,讓人聽了不免卸下了所有防備。
小乞丐驚訝的看著眼前這位舉止言談端莊大方的女子,心生讚歎:果然是個有才能的人,度量如此之大,她這樣搗亂,對方都不會生氣的。
過了一會,她才猶豫著試探道:“那……你這是?”
又讓她來二樓雅座,又親自給她倒茶,難不成她碰到了個傻子?
“我見你可憐的緊,便想著若是你真沒有去處,我倒是可以收留你。”林湘玉淡淡的說道。
“收留我?!”小乞丐似乎很是驚訝,指著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的問道。
見她反應如此劇烈,林湘玉不免疑惑,“怎麽?你不願意?”
小乞丐連忙擺手,“不不不!我隻是覺得你人真的太好了!外麵那些賣包子的都會一個勁的攆我走,沒想到你卻能收留我。”
“每個人都不容易,我自然也是能幫就幫,況且,像你這麽機靈的孩子,我這也正需要個。”想幫她一把是真,想讓她留下來幫忙也是真的。
“不過,你真的這麽隨隨便便的就收留外來的乞丐麽?”小乞丐似乎還是不能相信會有人真的這麽好心。
林湘玉抬起視線,略微上下打量了眼她,“我自是願意幫助我認為可以幫的人。”
“反而若是你不信任的話,也可以選擇去留。”
小乞丐連忙擺了擺手,“有地方呆我高興還來不及,哪裏還有要求。”
“那你總該告訴我你的名字吧,我總不能也跟著喊你小乞丐。”林湘玉淡淡的笑了笑。
“我叫芙蕖。”她爽快的說道。
“芙蕖……倒是個好名字,也不像是一般人家所取的。”林湘玉微微思量了一番。
芙蕖趕忙笑了笑,“隨便起的,對了,我今天有地方睡麽?”
片刻之後。
看著寬敞的床鋪,芙蕖高興極了,有多少天她都躺在破廟裏湊合著睡了。
她彎腰鞠了一個大躬,“謝謝掌櫃的!”
林湘玉見她身上一件衣裳不知穿了多久,髒的都快發亮了,頭發也是許久未梳理,亂的很,便領著她去了浴房,又給她添置了幾身新衣裳,這才發現原來她真是一個長相清秀好看的姑娘。
早在酒樓的時候,她就發現芙蕖的雙手纖細嫩白,完全不像是一個吃苦的勞動人民的雙手,如今洗幹淨後的皮膚更是白嫩光滑。
隻不過對方有意隱瞞來曆和身份,她倒也不去追問,等到時機到了,也自然是會告訴她的。
戌家兄妹倆就是一個最好的證明。
隔天,林湘玉便將芙蕖帶到了鋪子裏介紹給大家認識,對於她又隨便收留了個小乞丐,眾人也都保持著不一的態度。
不讚成她這麽做的原因無非就是,現在兩國狀況不穩,外麵魚龍混雜,有許多複雜的人,自然還是遠離一點比較好。
讚成她這麽做的無非就隻有方安榆一人,畢竟他是無條件支持她的。
戌蹇與戌綰倒是沒說什麽,倆人也都經曆過那種饑腸轆轆的日子,自然也能夠做到感同身受,況且他們覺得自己似乎也沒什麽權利去發表意見。
介紹完畢之後,林湘玉便讓芙蕖先在鋪子裏待上一天,等到次日的時候再領著她學習酒樓的事物。
不過,光是這一天,她就聽到了來自戌蹇多次的表示不滿。
“這個東西不能動,是一會要賣給客人的。”戌蹇皺眉,一把護住貨架上的香水。
芙蕖不以為意的看著他,“我隻是看一下,又沒說真的要打開,你這個人怎麽這麽較真呐?”
“你,我就是看你準備打開。”戌蹇何時見過這等蠻不講理的姑娘家,一時間有無語凝噎。
接下來,芙蕖便不斷的瞧著鋪子裏的東西,乃至賬本都被她翻了個遍,戌蹇被氣的實在是忍無可忍。
倆人就這樣,一天下來吵了好幾次。
林湘玉見到這副畫麵隻想笑,她什麽時候見過戌蹇被氣成這個樣子,更別提還是被一個小上一兩歲的姑娘家了。
不過,這更加深了林湘玉要留下她的決心。
芙蕖這個人雖看似頑皮愛鬧了些,可心腸不壞,口齒伶俐,反應機靈敏捷,倒是個值得培養的人。
從京城突然回來的司明這幾天也是不見人影,似乎每天都有事情要忙一般,從早上一出去就是一整天,有時候就連晚上也不一定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距離買下妙玉坊的日子越來越近了,林湘玉也就把身心全都投放在了酒樓上,悉心培養著芙蕖,不過對方也沒有讓她失望,很快就接手了全部的事物,也沒出什麽茬子。
看這架勢,竟是比戌蹇的腦袋還要聰明上幾分,隻是缺少了幾絲經商的戒心罷了,多磨練磨練也可以補缺。
看著錢莊裏逐漸增額的銀票數目,林湘玉隻覺得幾個月來的努力都沒有白費,縱使經過了那麽多的事情,最後還都是讓她給度過來了。
將三十萬兩銀票好好的裝在盒子裏,為了安全起見,林湘玉還是交給了方安榆來拿著,畢竟身邊有個會武功的總能叫她安心些。
不知不覺中已經到了深秋,瑟瑟的冷風掛著清冷的街道,從街頭到巷尾,唯一不變的熱鬧還是那妙玉坊的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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