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寺廟定終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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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因為……”
突然遠處“啪”的一聲巨響打斷了二人的交涉,洛晚心頭一緊,漫不經心地對妝奴說道:“好了好了,日後我也不再提這件事了,你快隨我去看看發生了什麽事?”小姑娘說完,站起來就向人群中跑了過去。
妝奴遠遠地看著她嬌小的身影,忽然覺得胸口有些窒息。
他要怎麽告訴她,這麽多年來除了夙奴便再沒人如此溫柔的對過他。
他要怎麽告訴她,她的笑容太過溫暖以至於每次他都像是做了一場美夢一樣。
他要怎麽告訴她。太讓人心動的事情,往往伴隨著求而不得的心痛。
而靠近她,就是一件讓他心如刀絞的事情。
妝奴歎了一口氣,剛邁出一步就被月瓷拉住了衣袖,他回過頭,疑惑的看著月瓷,發現後者突然掏出了一張玉石麵具遞給他。
“姑娘讓咱們都戴上麵具。”
妝奴向夙奴的方向看了一眼,這才看見對方已經早早戴好了一張琥珀麵具。
“這是為何?”
月瓷搖搖頭,“姑娘隻說,切莫讓人識出了身份。”
“我知道了。”妝奴點點頭,回身之間便已經將手裏的麵具扣在了臉上。
小姑娘擠進人群的時候,正有一個衣裝簡約的婦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請問一下,”洛晚拍了拍旁邊一個看熱鬧的人的肩膀,問道:“這個婦人怎麽了?”
被問的人津津有味的說道:“姑娘你剛才可是沒看見,這個婦人剛走到寺廟門口的時候,掛在牆上的門匾哐的一聲就掉下來,就那塊木板。”說到這裏,他還用腳尖指了指那塊摔在婦人旁邊的木板,“正好給她砸暈過去,嘖嘖嘖,真可憐。”
洛晚心裏暗自慶幸,別人不認識這個婦人,掌握前世記憶的她可認識,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京都第一富商杜起的正室,江羽微。
要說這個江羽微的受寵程度和老夫人比起來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前世的江羽微為了給夫君杜起上香祈福,特意起了個大早徒步去靜華寺上香,為了避免被賊人攔截,江羽薇喬裝出行,身邊隻帶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丫鬟,哪知走到寺廟門口的時候,被突然砸下來的木匾敲破了腦袋,最終失血過多命喪於此,得知消息的杜起一氣之下竟將當場所有看熱鬧的人全部找出來折磨致死,唯一一個幸免於難的便是送江羽微去醫館的少女,足可見杜起其實力之大,以及對江羽微用情之深。
洛晚深吸一口氣,慢慢地踱步到婦人的身邊,她拍了拍那個小丫鬟的手背,說道:“小女子不才,學過一點醫術,不若讓我試一下。”
小丫鬟見左右也沒有旁人肯幫忙,便不得已的點了點頭。
小姑娘在得到同意後便蹲下身開始查看起江羽微的情況來。
洛晚深知此舉凶險無比,江羽微救活便罷,若真是因為她的醫術而讓這個婦人出了什麽意外,那她也別想活了。想到這裏,小姑娘回頭看了看同行的其餘三人,見他們已經戴好了麵具,心下便寬慰許多,隻願此次若出了什麽差池,不要連累到無辜之人。
洛晚連著做了幾次深呼吸後,這才開始著手處理江羽微的傷勢。
首先是止血。
洛晚從袖口裏抽出一條手帕,緊緊地勒在江羽微出血的地方,約摸血停了之後,小姑娘向一旁的丫鬟問了江羽微的身體狀況後,從婦人的頭上拔下了幾根頭簪,她在江羽微的身上到處摸了摸,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頭簪紮入了婦人的穴位當中。
接下來就靠江羽微自己了。
小姑娘有些凝重地看著江羽微,按理說依照她前世的手法,婦人此時血止住了,那昏迷的意識也應該逐漸恢複才對,但是現在看著江羽微雙眸緊閉的模樣,洛晚心裏怎麽這麽沒底呢。
“姑娘,我家夫人怎麽還沒醒?”小丫鬟壯著膽子慢慢湊過去,她看著江羽微逐漸發白的臉,心裏頓生不妙,洛晚怕生無故事端,想要伸手拉回小丫鬟,可還沒等洛晚攔住她,小丫鬟就一下子衝了過去,她摸了摸婦人的脈搏,回過頭一臉驚慌地對眾人說道:“夫人,夫人她沒氣了。”
話出口的一瞬間,小姑娘感覺到所有圍觀的人立刻調轉槍口全部用一種指責和不懷好意地目光看著她,尤其是那個正一把抓住她衣袖哭的驚天動地的小丫鬟,眼裏更是滿滿的仇恨。
妝奴一腳踢開那個小丫鬟,上前一步想要環住小姑娘的腰帶她離開這裏,手剛伸到一半便突然被夙奴扯了回來,他猛地回過頭,發現後者隻是一臉平靜,毫無波瀾的眼神中透著一股子清冷,直看的他渾身不舒服,妝奴避過夙奴的目光,再回頭時發現小姑娘已經被月瓷擋在了懷裏。
“姑娘。”月瓷再次催促道。
洛晚抿抿嘴,指甲把手心摳得泛白,她搖搖頭,說道:“再等等。”
眼看著人群圍得越來越密,而躺在地上的婦人也毫無好轉的生機,月瓷和雙生子不禁心急如焚,就在妝奴準備讓月瓷將小姑娘強行帶走時,人群忽然一下子“嘩啦啦”地散開來。
“廣寧王殿下臨澤,一幹庶民者避路讓行。”
前來通報的侍衛用手裏的木棍推開原本擠搡的人群,洛晚四人和江羽微主仆就這樣一下子暴露於眾目睽睽之下。
“洛氏阿晚拜見廣寧王殿下。”最先反應過來的小姑娘拽了拽月瓷的袖子,扯著對方就這樣叩拜下來。
“是你給這位夫人施的針?”依舊是那般清冷地聲音,但不知怎的,洛晚聽了反倒漸漸冷靜下來。
“確是小女子。”洛晚在說完這句話後,兩人之間出現了一陣短暫的沉默。
正當月瓷想要說點什麽替洛晚求情的時候,一直跪在一旁的小丫鬟突然驚呼一聲:“醒了,夫人醒了。”
於是人群再次沸騰起來,但和上次不同的時,洛晚感受到眾人看她的目光不再是攻擊,而是充滿了驚奇和友好。
“嗤”小姑娘搖頭淺笑,人啊,這就是人啊。
“你笑什麽?”男人回過頭問洛晚,臉上依舊是無喜無悲的樣子。
“阿晚笑的是,在這世上有這樣一種奇形怪狀的物什兒,它時而這個樣兒時而那個樣兒,對的時候少,錯的時候多,愚昧無知,說來倒也心酸。”小姑娘一邊說一邊揮了揮手裏的帕子掩麵而笑。
周寧牧沉默了一會兒,張口說道:“本王一直以為你不過是個辦事兒機靈點的丫頭,即使偶爾心狠手辣了些,不曾想卻能看透這人世許多事情,這樣看來以後你在洛伯那裏應該也會過得不錯,”說著,他用眼神瞟了一眼洛晚身後的三個人,“秦管家的事本王聽說了,他對你有知遇之恩,如果不是他,你可能還是將軍府裏一個不出名的小丫頭,記得每逢七月十五的時候去給他上柱香。”
洛晚見對方還未識破自己的身份,不覺玩心大起,可麵上仍舊是波瀾不驚的樣子,隻垂著頭恭敬地答道:“不勞殿下費心,阿晚時刻謹記秦管家的恩情,所謂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秦管家的殺身之仇,阿晚已經替他領下了。”
周寧牧挑眉看著眼前這個才剛剛到他胸膛的小姑娘,白色的帽紗掀起又落下,他覺得心裏像突然多出了一隻野貓一樣,撓的他整個人都癢癢的,不舒服,又無力去改變。
他在小姑娘詫異的目光下輕輕伸出手將她的帽紗撩開,難得溫柔的問道:“本王聽木醜說,你想要成為讓本王值得依靠的人。”
“……恩。”
“既然如此,洛氏阿晚,本王記住你了。”
如果說初見的時候,洛晚還因為周寧牧的強硬態度耿耿於懷,想著怎麽才能把他**成一個合格的老公的話,那麽二人發展到現在,小姑娘已經感覺自己徹底被這個冰山男給狠狠地撩了一把。
“你記我作甚?”洛晚麵紅耳赤地放下帽紗,語氣裏還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嬌羞。
“記你名字好讓這位夫人日後來報答你。”周寧牧回頭看了一眼遠處正在趕來的杜黎和侍衛,繼續說道:“出來這麽久了,老太爺想必也需要你的照顧,今日你就先回去吧。”
“……”
洛晚怎麽感覺有哪裏不對啊,通常情況下男方不是應該說,記你的名字是為了日後向你提親之類的嗎,但在小姑娘看到周寧牧一臉嚴肅的表情時,她無奈地歎了口氣,看來以後改造賢夫還是一條異常艱辛的道路啊。
“既然殿下都這樣說了,那我們就走吧。”妝奴隔開小姑娘和男人的視線交集,拋下一句話後就讓月瓷帶走了洛晚。
“等一下,”走到半路,洛晚突然停下,她回身跑到周寧牧麵前,有些躊躇的說道:“那日在前枚,我殺人的事情,我想說……”
“你不必解釋。”周寧牧打斷小姑娘的話,“那日的事本王親眼目睹,你沒有做錯,換了本王,本王也會采取同樣的做法。”
“那你會不會認為我是一個壞人?”
周寧牧聽著洛晚漸漸低下去的聲音,不覺一愣,過了半晌他才明白過來,原來小姑娘是擔心自己會因此對她有所偏見,當下便心頭一暖,他刻意放低語氣說道:“如果你能走到我身邊來,不管是好是壞,我都會接受。”(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