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蔣琬之死(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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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做就做吧。”沈承君揉了揉有些漲疼的眉心,疲憊道。
“小姐就不著急嗎?”冬夏一著急連帶著口中的稱呼都變了,手上的力道就沒控製住,按得沈承君的手一個哆嗦。
冬夏連忙又俯下頭吹了吹,才憤憤不平道:“您剛讓人把蔣琬抬出去火葬,王爺就讓朔風去收骨灰,這難道不是惱了您的緣故嗎?”
“惱什麽?人燒了骨灰當然要有人收,不是朔風也會是別人,難不成就由著她挫骨揚灰?”
沈承君奇怪的看著冬夏,感覺有些莫名其妙:“還是說,蕭桓吩咐了人,要將她葬在咱們家的封地裏了?”
“那怎麽可能,”冬夏的小腦袋立即搖晃成了撥浪鼓:“當然沒有,她是個什麽東西,憑什麽葬在咱們王爺的封地裏啊?”
沈承君懶懶的往榻上一靠,渾不在意道:“那還有什麽可急的,就是走在街上看見個路人死了,也說不準要給他收個屍,何況蔣琬到底曾經也在府裏住過,我看你這麽急,還當是蕭桓給她名分了。”
到了這一步,她已經不會矯情的去懷疑蕭桓的用心,吃這種飛醋。
蔣琬畢竟是蕭桓曾經下過決定要娶的女人,用這樣慘烈的方式死在他麵前,還是被他親自手刃,即使是因為當時蔣琬的情況已經無力回天,他心裏還是要難過的,否則蕭桓就真成了無"qing ren"了。
冬夏擦完藥,半蹲在沈承君的榻邊朝著她的手腕小心翼翼的吹氣,仍舊有些不放心道:“可是話本子上說,活人是永遠爭不過死人的,王妃,你就不擔心嗎?”
“有什麽好擔心的,”沈承君失笑,表情無奈:“早說了要你少看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要是真的一死就能拴住一個人的心,後宮這些年死了那麽多貴人娘娘,怎麽不見陛下對哪個念念不忘了?”
活著的時候手段百出都沒贏得了,死了難道還會有機會逆襲?
冬夏眨巴眨巴眼睛,覺得沈承君說得好像也挺有道理的樣子,於是也就不反駁了。
“既然王爺派了朔去處理,蔣琬的後事咱們就不必插手了,不過,我先前答應過蔣琬的那個條件,你讓人去安排安排。”想了想,沈承君又補充了一句。
“王妃是說蔣家二老的事兒?”冬夏嘟嘴不樂意道:“蔣琬臨死還給您惹了這麽大麻煩,幹嘛要管她嘛。你瞧著吧,不出今天,外麵肯定傳的沸沸揚揚,指不定把您說成什麽樣呢。”
什麽逼死侍妾啊,什麽狠毒婦人啊,肯定一窩蜂的又該往她們家小姐腦袋上砸了,冬夏覺得想想就好糟心。
“我還不至於要占一個死人的便宜,既然已經答應了她,就去辦吧。”
冬夏咬了咬唇,鬱悶的嗯了一聲,乖乖出去辦事了。
當夜,蕭桓回來黎華院的偏院陪沈承君用的晚膳,主院那邊裏已經被朔月命人裏裏外外的清理過,為防萬一,連同著地毯家具也都更換了新的,不過當晚兩人還是歇在了偏院這邊。
因著白天的事,兩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彼此沉默的用了晚膳,梳洗過後,早早就寢。
這還是兩人在一起之後這麽低氣壓的相處,冬夏著急的不得了,卻被朔月一路強拉著離開了房間。
床榻上,兩人都閉著眼睛,但都知道對方沒有睡著。
蔣琬的死來的太突然,別說是蕭桓,就是一直心心念念想要教訓蔣家人的沈承君,都有些措手不及。
以蔣琬的色厲內荏的性子,是絕對不會拿自己的命去陷害別人的,她恐怕是從一開始就著了別人的道。
而那種蠱蟲,蕭桓也已經命人查過,應該是在特定的時間被特定的某一句話或某一件事觸發,說白了,就是早早埋在蔣琬體內的定時炸彈。
沈承君記得,蔣琬的異樣,似乎就出現在她開出第二個條件的時候。
那時候她覺得蔣琬的手勢有些奇怪,現在回想起來,可不就跟當日在京郊暗殺他們的那個詭異女人的樣子相似?
她早就猜疑過蔣琬是先前那場刺殺的知"qing ren",現在看來,對方或許是早就有所預謀,所以給蔣琬下蠱的人,應該跟當日京郊城外對她跟蕭桓下手的幕後指使是同一個。
夜越來越深,沈承君心裏有事睡不著,感覺到身邊的人動了動,然後身子就被攬進了她熟悉的懷抱。
“還不睡麽。”沈承君自然而然的在蕭桓的懷裏蹭了一個舒服的位置,悶聲道。
“嗯,睡不著,你身子才好,別熬夜。”
蕭桓安撫的拍了拍沈承君的後背,想了想又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感覺手下沒有發熱,才鬆了口氣,溫聲道:“今天的事,嚇著你了吧?”
“沒,就是有點意外。”
沈承君搖了搖頭,蔣琬就這麽死了,她到現在還有點兒不大相信,至於蕭桓的反應,如果是放在那一世,沈承君肯定會以為他在生氣,而這一世兩人兩心相知,注定要少掉很多誤會。
蕭桓生氣?那當然是不可能的。但是想起蔣琬死前那一幕,蕭桓在心裏不舒服之餘,更多的是後怕。
那些蠱蟲無孔不入,如果他沒有及時趕到,沈承君會不會躲不開蔣琬的衝撞?那會不會落得跟蔣琬一樣?
隻單單是想,蕭桓就覺得整顆心都要被揪起來了。
“蔣琬雖然最後沒把幕後主使說出來,但是,東宮是鐵定脫不開幹係了,無論是否可信,存一份小心還是有必要的。”
蔣琬曆來恨毒了沈承君,她的話能不能全信還有待考究,不過蕭桓覺得可信度應該不小,否則也不會觸發到蠱蟲,連命都絕了。
將懷裏的人又緊了緊,蕭桓忽然感覺到鼻間縈繞著一股淡淡的藥香,垂眸一看,便看到了沈承君露在衣袖外麵的半截皓腕。
“我傷到你了?”蕭桓立即將沈承君的手抓過來小心翼翼的查看。
淩墨的藥從來都是有質量保障的,此時沈承君的手腕早就好的七七八八,看不出什麽痕跡了,但蕭桓還是忍不住一臉自責。
他當時也沒注意到,這藥膏沐浴後還殘留了這麽濃的味道,可見當時肯定挺嚴重的。
蕭桓心疼的把沈承君的手拉到唇邊,輕輕的吻了吻,一臉歉意道:“對不起。”
“沒事,你心裏不舒服,我明白的。”
沈承君紅著臉把手往回抽,結果蕭桓握著不肯放,她就隻好撇過臉轉移話題:“就快要到萬壽節了,估計最遲後天,各國使臣就要入京了吧?”
蕭桓哼了一聲,仔仔細細把沈承君的手瞧了一遍,才道:“沒那麽快,那些人燒了大理寺卿府故意搞出一場刺殺出來,想進京,哪那麽容易。”
沈承君一怔:“可是爹爹跟哥哥不是已經過去迎接了嗎?”那些人的死活她才不在意,可別連累了她家人就成。
蕭桓失笑的點了點沈承君的腦袋,無奈道:“放心,嶽父跟大哥去接的是青嵐國的使臣,鸞鳳那邊是由辛默負責的。”
辛丞相?那她就懶得操心了。
沈承君壞心眼兒的想笑,辛默之前掛著準太子嶽父的名頭橫行朝野,如今這個燙手山芋落在他懷裏,絕對夠他吃一壺的。
想到辛默,自然忘不了忽然失蹤了的辛玖語,按照朔月的人帶回來的消息,辛玖語此刻不在丞相府無疑。
說來也真是怪,辛夫人死一場沒兩天就給丟了,辛玖語莫名其妙瘋一陣也這麽跑了,這一家人是想學什麽上天遁地術麽,活的死的全都神出鬼沒的要鬧哪樣。
蕭桓對此不以為意,“左右沒出了京都地界兒,朔風已經派了人去查,辛默那老東西這些年行為越發可疑,既然斷了他一支香火讓他學不到乖,那就連爐子一起都給他端了。”
“……”沈承君默,這話怎麽聽著覺得怪怪的。
“到時候你一定要離那個鸞鳳郡主遠一點,知道麽,那地方的人都邪門得很。”蕭桓摸著沈承君的腦袋囑咐道。
“知道,按照蔣琬說的,她身邊跟著的那個人還是什麽神殿神使,恐怕這次鸞鳳國忽然來訪所圖不小,我自然不會去觸這個眉頭。”
沈承君悶在蕭桓的懷裏點了點腦袋,經過這幾次的事,不論鸞鳳是不是母親的故國,她對那個地方都沒有半分好感。
不過那個神使究竟什麽來頭,她貌似可以向瑤姬打聽打聽。
想了想,沈承君又加了一句:“隻要她不主動來招惹我。”
“她不敢。”蕭桓親了親沈承君的發頂,黑暗中漆暗的雙眸裏閃過陰鷙的厲光。
一夜就這樣過去,沈承君在第二天才收到瑤姬的回信,蔣琬事情一出,她就將經過寫在了紙上讓朔月送去定國公府帶給瑤姬,鸞鳳巫蠱盛行,要問就要問行家。
結果就這麽千呼萬喚送過來的信箋,上麵瑤姬除了解釋了阿琪亞曾經在神殿身份顯赫,後來因為衝撞女皇被強行驅逐以外,就隻寫了四個字。
稍安勿躁。
躁個鬼啊?
沈承君對這個回答真是哭笑不得,來送信的人是瑤姬的貼身婢女珠珠,據她講,瑤姬這陣子出奇的忙。
萬壽節瑤姬是欽定的當眾獻舞,沈承君想了想,決定將問題留在宮宴空隙的時候問,反正也沒兩天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