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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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莊妃這樣的表情,等於是間接默認了蕭桓的猜測。

    在蕭桓迫人的目光裏,莊妃輕哼了一聲,冷笑:“怎麽,她跟你告狀了?您今日來,是準備替她張目?”

    “阿君從來沒在兒子麵前說過母妃半點不是,” 蕭桓原本冷淡的臉上,眉頭擰得死緊: “是兒子心疼她,她的事情事無巨細,都會有暗衛上報給我,包括她上次進宮來向您請安,被拒在您宮門外的事。榮貴人的事,與阿君無關。”

    “你知道了?”莊妃有些驚訝的抬起了頭。

    榮貴人深居簡出,王府的暗衛們又沒見過和順公主,她雖然知道原因,但昭德帝這件事辦得實在是難以啟齒,她也就沒有說出來,在榮貴人的身份爆出來以前,她還以為,蕭桓不會知道呢。

    蕭桓臉色不大好的點了點頭,實話實說道:“上次宮宴時榮貴人出了朝恩殿,被阿君看到了。”

    “她看到了?就那麽巧?”莊妃挑眉,與蕭桓略有相似的眉眼露出幾分淩厲之色。

    昭德帝金屋藏嬌,連住在後宮裏的自己都是在閔後的刻意安排下才遠遠瞥了一麵,偶爾來了一次宮裏的沈承君怎麽就能那麽恰好的遇到了?

    深諳後宮詭詐的莊妃,才不會把這種事算到簡簡單單的無意上:“恐怕是有人故意算計引她去看到,想讓她跟陛下撕破臉吧?”

    順道讓昭德帝更加疏遠蕭桓。

    雖然不願意,但莊妃還是不得不承認,昭德帝對安平王府的眷顧,多半來源於他對沈承君的寵愛。

    莊妃袖中的手微微動了動,冷靜道:“背後的人是中宮?還是東宮?”

    “兩者皆有。”蕭桓微微眯了眼睛,眸中隱著一絲殺意。

    “難得他們也會有聯手的這一天。”莊妃執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才道:“閔家百年世族,裏麵的齷齪暗事不知多少,如今恐怕連陛下都覺得頭疼了。我先前還覺得奇怪,你的人這些天怎麽總壓著兩宮不放,原來是因為這個。”

    這些天朝中彈劾閔家的禦史不少,還都證據確鑿,昭德帝想壓都壓不住。閔家自從中宮東宮不和以後就不涉政事,若不是因為沈承君的事,蕭桓恐怕是不會輕易有動作的。

    想及此,莊妃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你剛剛說,想要帶著你的王妃一起離京?簡直是胡鬧!”

    癡情專情從來都不是為君者該有的特質,以蕭桓如今的心態來評斷,若非是她的兒子,連她恐怕都要搖頭了。

    “並非完全因為這個。”蕭桓望著莊妃明顯不讚同的臉色,緩緩道:“父皇以往一直用辛默來壓製嶽父,如今辛默大勢已去,父皇在沒有找到合適的替選人之前,肯定會刻意打壓沈家,這次兩方調防的事就是一個開端,阿君心思純孝易衝動,留下來反而容易誤事,何況,蕭睿病愈之後,東宮的態度逆轉,與中宮同樣仇視阿君,將她留在京城,兒子也無法全心對敵。”

    “說來說去,還不是兒女情長英雄氣短。”莊妃瞪了蕭桓一眼,不過臉色倒是因為蕭桓最初的解釋,緩和了不少,歎了口氣道:“也沒什麽好奇怪的,東宮跟沈家,早晚會有對上的一天,隻是本宮沒有想到,這一天來得竟然那麽早。”

    “母妃何以會猜到東宮與沈家會有反目的一日?”莊妃這一副早有預料的表情讓蕭桓懷疑的皺了皺眉,抬眸道:“難道母妃知道這其中緣故?”

    在蕭睿墜馬之前,蕭睿跟沈家的關係比他跟外祖閔家的關係還要親近,甚至要不是有和順公主的遺命在先,沈戎恐怕都要考慮把沈承君嫁給蕭睿,更不用說連續幾次幫助東宮,將蕭睿當做了親兄長的沈承君,她也一定想不到兩人之間會發展成今天這般。

    莊妃眸光一閃,扯了扯嘴角:“能有什麽緣故,沈家女兒成了你的王妃,沈家再怎麽中立,身上也貼著你的標簽,太子死而複得,說不定就是忽然開了竅,想明白了些事。”

    “是麽。”蕭桓懷疑的擰了擰眉,莊妃這話明顯是在敷衍。

    “當然是,難不成母妃還會騙你?”莊妃嗔怪的瞪了眼蕭桓,袖中的手不自覺的攥緊了帕子,歎息道:“不過這也也好,你跟東宮早晚會有對上的一日,蕭睿跟沈家提早交惡,也能讓你媳婦兒早些拎得清事兒,像路綺霜那次的事兒,決不能再有第二回了。”

    說到底,莊妃最在意的還是這個,自家的兒媳婦,卻為了別人家的人拚命,怎麽沒見她這麽對子兒子呢。

    “阿君懂得分輕重。”蕭桓淡淡道。母妃明顯是有意在隱瞞什麽,蕭桓眸光微閃,斂眸眼中閃過一絲厲光。

    月上中天,黎華院內燈火通明。

    沈承君從回府後便抱著雲貂坐在窗前的涼榻上發呆,手指沒什麽規律的穿梭在懷裏雲貂柔軟的毛發裏,舒服的小家夥眯著眼睛直哼哼。

    因著冬夏跟冬舒都被派去別莊探望冉嬤嬤的關係,房間裏就隻留了一個才剛剛見過故人的朔月,瞧著沈承君神遊的樣子,欲言又止。

    “有什麽話就直說吧,怎麽還吞吞吐吐的?”沈承君轉過頭來,含笑望了眼朔月。

    “王妃,屬下今天去見了那個人,他聽說王妃要去西南邊境的事,特意要屬下提醒您,莫要忘記了當初了安大師說過的話。”朔月有些擔憂的看著沈承君道,算命卜卦,她一向覺得那是怪力亂神之語,但那人說的信誓旦旦,又事關王妃,她總覺得心裏沉甸甸的。

    沈承君一怔,隨即笑道:“當然記得,但是那神棍當時不也說了嗎,不破不立,南邊固然危險,但我所求之事,也皆在那裏,禍兮福之所伏,沒準兒我還真能得償所願。”

    這也是她堅持要跟著蕭桓的另一個原因,當時神棍為她卜卦時,她的所願所求就隻有一個,若是真相就在那裏,她卻畏縮不敢去查探,那豈不是白白重活了一世?

    “而且,你家王爺也安排了應對之法啊。”沈承君抬手撫了一下自己脖間的繩子,那裏除了掛著母親的小像,如今還多出來了一道符咒:“法華殿高僧的護身法咒,據說最是能驅邪避凶的。”

    她之前還在納悶,蕭桓那種最不信鬼神之說的人,怎麽會忽然堅持要她帶什麽護身符,如今算是找到了原因,那個家夥,顯然是把神棍的話放在了心上。

    念及此,沈承君眉眼柔和的彎起了唇。

    “雖然如此,但還是小心為上。”朔月點了點頭,眼裏閃過幾分掙紮,抬眸間沈承君望著自己,猶豫著開口道:“還有,那個人說,這些年跟在了安法師身邊多少也學過一些本事,若王妃執意往南邊行,他可以盡些綿薄之力。”

    “他想要隨軍?”沈承君腦海裏浮現出那個王家少爺的文弱不經風雨的模樣,還有當初他對了安那種幾近盲目的崇拜,不由得失笑:“他是不放心你,想要陪著你吧?聽說他為了先前燈會上王家展出的那盞佛燈,曾在普濟寺裏住了好幾個月,總不會是跟神棍學什麽道德經吧?”

    她可還記著呢,她跟蕭桓第一次在普濟寺裏見到神棍時的情景,那人就是搖頭晃腦的在人家佛寺裏背著道德經,怪異的舉動引起了她跟蕭桓的注意。

    不成想,沈承君才問完這句話,朔月就很是肯定的點了點頭,說道:“今天下午,他的確是給屬下背了幾段道德經來著。”

    沈承君:“……”

    現在她忽然有些相信了,這個王家公子的確是那個神棍的親徒弟來的。

    這麽不靠譜的表現,頗有他師父當年的風範。

    正打算開口說什麽,就聽見外麵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沈承君微怔,能在黎華院裏這麽橫衝直撞奔走還不被暗衛阻攔的,一共也沒有幾個人,蕭桓和她自是不必說,除了他們以外,也就是管家、朔月、冬夏還有冬舒了。

    朔月就在房間裏,管家的腳步不會這麽輕忽,至於冬夏和冬舒,他們明明已經被派去別莊辦事了,按照時間腳程算,即使是到了那邊就即可返回,也是不可能趕回來的。

    沈承君臉色微變,與朔月對視了一眼,從涼榻上站起身來。

    不消片刻,她的房門就被人急急的從外麵推開,冬夏纖細嬌小的身子一下子從外麵衝了進來,衣服跟頭發都顯得有些狼狽,一進門就直直的撲向沈承君,口中還哽咽高喊道:“王妃,不好了,出大事了!”

    隨著她的動作,原本安然在沈承君懷裏入睡的雲貂倏地睜開眼睛,小爪子攀在沈承君胳膊上,警戒的弓起了毛茸茸的身子,朝著衝過來的冬夏‘吱’得叫了一聲,模樣凶狠,完全不見了先前乖巧可愛的一麵。

    冬夏原本徑直往前衝的動作在這突來的叫聲中忽然一頓,身體略微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過來,繼續朝著沈承君撲過去,略微抬起的手臂衣袖下滑,露出了掌中一道寒光,猛地朝著沈承君的胸口狠狠刺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