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四二章不可治,可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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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上了老道在內,一共是七個人。每一個都是陳守信親自給穿的防護服,包括他們的皮靴。

    “麵罩都戴好了,在摘下去之前,要用醋或是烈火燒好好的噴一噴,還有你們的手套。”陳守信看著他們說道。

    “補給,到時候會放在這邊,你們在那邊拽動繩子,就能夠拉過去。記住我的話,不到外邊的休息區,前往別將麵罩給摘下來。”

    “師父,您放心吧。”老道用力的點了點頭。

    “好,走吧,我就在這裏等著你們。”陳守信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道他們將麵罩戴好後,對著陳守信點了點頭,然後就奔著莊子裏邊走了過去。

    “大黑,注意著點,有人要對他們行凶,便直接射殺。”陳守信冷聲說道。

    大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隻是將箭給抽出來一支,虛搭在弓弦上。

    湯懷虎心中歎了口氣,他知道現在的陳守信是真的動了殺心。如果有人真的敢傷害進去的老道或是戰斧營的兵卒,是否會屠村他不知道,但是那個人肯定會被大黑給射殺。

    他知道,這對於在村子裏的人來講,有些不公平。本就被天花所擾,現在又被外邊的兵卒給圍住,無路可逃。

    可是剛剛他細想之下才發現,陳守信也是迫不得已。

    這邊站著這麽多人,除了陳守信的人,沒有一個人敢到這個村子裏去。人都怕死,麵對著天花,更是如此。

    如果你讓這些太醫們麵對普通的瘟疫,他們不會怕。你讓禁軍的兵卒們在戰場上廝殺,現在的他們也不會怕。

    可是天花,真的是太可怕了,這股可怕還是由心底而生。

    如果不將這幾個人保護住,那麽下一輪還有誰敢進去?這個村莊的百姓們,是不是就真的得等死?

    他知道大黑敢動手,因為這是為了這個村子的百姓們好。但是他也是真的無法去確定,陳守信到底會不會屠村。

    他開始以為陳守信這是在嚇唬人,但是他擔心陳守信會嚇過勁兒,讓村子裏的人更加的慌亂,就想勸一句。可是陳守信的眼睛都布滿了血絲,也沒有什麽生氣,就連他自己都嚇到了。

    平時的陳守信會胡攪蠻纏、會嘻嘻哈哈,可他也是曾經在定北城的城頭上,看著大火吞噬胡人的那個人。

    “少爺,您放心吧,我們沒事。趕緊給我們做麵條,一會出來我們好吃。”等了一會兒,村子裏才傳出來戰斧營兵卒的喊聲。

    “大黑,去趕緊的拉麵來,把鍋也架起來,我得給他們做麵條。”陳守信趕緊回過身來對著大黑說道。

    “陳大人,不知道我們能夠做些什麽事情?”沈春恒湊到了陳守信的身邊問道。

    “看熱鬧吧。”陳守信冷聲說了一句。

    沈春恒有些尷尬,可是也沒有辦法。不管是自己還是別的太醫,真的沒有那個勇氣走進去。

    “兄弟啊,老道承認,怕死,比不上你的徒弟或是你的親兵。”白雲走到了陳守信的身邊說道。“可是你總歸要讓我們做些什麽吧?哪怕僅僅能夠盡一分力,也比在這裏幹等著強。”

    “你們自己問問你們的心,你們能夠做什麽?”陳守信看著村子頭也不回的說道。

    “雖然是出天花,有些人會死掉,有些人沒有死,有些人卻不會出天花。你們有沒有想過為什麽?”

    “如果能夠將其間的關礙搞清楚,我們便能夠應對天花,也可以讓咱們的子孫後代安穩無憂。”

    “等著吧,現在的你們也就是能夠跟著看看熱鬧而已。除非你們也敢不怕死的走進去,你們敢麽?不敢的,要麽閉嘴呆著,要麽該幹啥幹啥去。”

    對於這些人,不管是太醫們還是白雲老道帶過來的道士們,他都很不待見。進去的活,本來就應該是他們來做。可是他們不敢,就隻有老道進去。

    天花確實不能夠醫治,隻能靠人體自身的免疫力去抵抗,這個他知道。但是他也知道,雖然不能治,卻可以預防。

    這次老道他們進去,與其說是照顧這些人,不如說是進去尋找那些可能生病的牛,這才是對付天花的殺手鐧。

    隻不過這個事情說出來太驚心動魄,在這個時代的人聽來也更加的扯淡,他就沒有直接跟大家說。

    他的本意,是等這些人進去以後,讓他們多留意一下,看看村子裏的牛咋樣,然後他再想想能不能通過別的辦法敷衍過去。

    但是今天發生的事情,真的將他給氣到了。他就不打算再搭理他們,就算是白雲老道身為道門的領袖跟自己遞小話,這也沒用。

    又等了一會兒,大黑那邊也趕著車回來了。陳守信就更沒有時間去管這些人,答應了弟兄們,要給大家做手擀麵,那就得做。

    鍋架了起來,陳守信就這麽旁若無人的開始造廚。

    沈春恒他們呆在這裏很尷尬,也很臊得慌,但是他們不敢走。白雲老道倒是差一些,可能是跟陳守信接觸得多了的緣故。也不顧自己的身份了,蹲在一旁給陳守信剝蔥、剝蒜。

    陳守信也沒管他,你愛幹啥幹啥,很是用心的揉著麵。擀麵條麽,麵揉得越好揉得越實,也就越勁道。

    這是給弟兄們做的麵,要比給自己做還要用心,他們是真的敢死的人。而今天既然敢主動站出來,就證明他們早已想到可能會有這樣的需要,提前經過了“選舉”產生的。

    他有信心,如果這六個戰斧營的人在裏邊染上了天花,別的戰斧營的人,仍然敢接著進去。

    對於這些人,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去回報。生與死僅僅是兩個字,說起來很簡單,但是真正能夠付諸行動卻很難。就像當初韓衝會到草原上尋馬一樣,明知道成功的幾率很低,卻仍然一往無前。

    陳守信知道,自己做不到,自己是真的怕死。當初站在定北城的城頭上,並不是他膽子有多大,而是被逼的。

    對於這些人,他是打心眼裏佩服,這都是已經將身家性命全都托付給自己的真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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