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傳--項羽傳

    【第一百二十九章　垓下的悲歌】

    此時的天下早已大亂，戰火四起。

    項羽領十萬楚軍與劉邦所帶領的漢軍，已經交鋒數月，戰火不息。天下早已生靈塗炭，民不聊生。使得百姓們的民怨愈重，迫使項羽最終隻好與劉邦簽訂了休戰的盟約，屯兵於垓下。

    此刻大漢的軍營中，劉邦拿著同項羽簽下的那份盟約，正怔怔地看著，一雙劍眉微斂，若有所思。

    軍師韓信掀開帳簾，雙手抱拳，身體微微前傾對劉邦說道：“大王，您找我？”

    見到韓信到來，劉邦嘴角冷冷一笑，將錦帛遞到韓信的眼前，“我同項羽簽下的這份盟約，你覺得如何？”

    韓信聽言後，冷笑一聲，看也不看那盟約一眼，“微臣認為這份盟約不要也罷，項羽此人向來心高氣傲，此時願意簽下他，必定是知道自己身處險境，但是大王不用為其憂心，因為微臣有足夠的信心能夠拿下項羽！”

    聽完韓信回答，劉邦點了點頭,猛地將盟約撕成碎片，“既然軍師以有這樣的誌願，那倒不如軍師你即刻派兵包圍項羽，趁此機會滅了楚國！”

    對於撕毀盟約這一件事發生得太突然，身處垓下的項羽此時毫不知情，更是沒有料到陰險狡詐的劉邦會這樣做……

    ……

    此刻，項羽還正屯兵於垓下，孤身一人的站在軍營前，凝望著自己戎馬半生所打下的半壁江山，然而還沒來得及欣賞，就聽到不遠處的城樓上忽然傳來陣陣的楚歌聲。

    起先，項羽本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可是等到項羽走近幾步，隻看見那些士兵正穿著楚國的戰甲，而且唱的還是楚人的歌！

    其實這些不過是劉邦與韓信所設下的圈套，故意讓其漢軍假扮成楚軍的模樣，用來迷惑項羽的心智。讓項羽認為楚國人早已投降。

    可一生靠武力解決問題的項羽哪兒能想得到劉邦的鬼計！使得他大吃一驚，連連朝後退卻了幾步，口中不禁喃喃道：“莫不成……我們楚國的將士都投降了漢軍？怎麽可能！”

    正當項羽吃驚時，城門突然被敵兵攻開，隻見數不清的漢軍向垓下城湧了進來，遠遠看去黑壓壓的一片，令人望而生畏。

    漢軍也不廝殺，反而當即向項羽衝了過來，他們手拿長劍，氣勢洶洶，在項羽麵前耀武揚威。

    其中領將的韓信站了出來，臉上流露著傲慢且不可一世神情，對項羽說：“項羽，你應該萬萬沒想到有一天會被漢軍所包圍吧？！要是你此刻投降，我倒是可以在漢王求情，讓漢王考慮饒你不死！”

    項羽抬起頭，怒目圓睜，英俊的臉上布滿了疑惑，深邃的眼瞳中更是迷離，怒吼道“我與劉邦不是簽了盟約麽？他怎能出爾反爾！劉邦這個小人……”

    然而就在項羽苦想之際，又有上百的漢軍迅速將他包圍住。

    如今已是這樣的情況，項羽也無路可退，他隻能提戟上陣！殺出重圍……

    ……

    夜幕降臨，此時的項羽正困於垓下，一直愁眉不展。

    沒想到劉邦如此小人，能出爾反爾，早知今日，絕不與劉邦簽訂合約。然而時間不可能重來，後悔也無濟於事。

    今日項羽獨自與漢軍的那一戰實是勞累，當他殺了上百的漢軍時，卻又有數不勝數的漢軍從城樓裏衝了進來，趨於無奈之下他也隻好回到了軍營裏，再尋良策。

    現如今楚國的軍營中，不但兵馬少弱，而且糧草也不足，況且還被劉邦的十幾萬大軍包圍。照這種情形來看，就算不被劉邦殺死，到時候恐怕也會被活活困死在垓下！

    項羽坐在軍帳中，提起酒壇，往碗中斟滿一次又一次的烈酒，“我乃堂堂的西楚霸王，一生奮勇殺敵,今日竟然被困於此地，實在可笑！”

    他一口飲畢，又斟滿一碗，對其手下說：“我們不能坐在這裏等死，今晚我就要帶人趁夜突圍，現在隻求能喝喝酒，助助興。”

    那樣的烈酒不是一般人能夠喝下去的，烈酒如火，飲下後便如同在喉嚨裏燃燒。項羽平日裏並不飲這樣烈的酒，但是今日他隻想放縱一回。

    然而此時此刻陪在項羽身邊的，除了一同被困的楚軍以外，也隻有虞楚楚和烏騅馬了。

    項羽望著陪伴自己多年的楚楚，略顯沉思，笑道：“我一生征戰沙場，戰無不勝，人稱西楚霸王，卻想不到今日，遭受劉邦這等小人暗算，困於垓下，楚楚我為你作一首詩，你可願聽聽？”

    虞楚楚聽聞點頭，撐頭靠在木案上，認真地凝視著他。

    晚風徐徐吹過，隻聽軍帳內有人高聲吟詩一首，氣勢如虹，“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楚國的士兵們，聽到了項羽的詩後，全都不禁哽咽了起來。

    楚楚雖然不識字，仍然聽明白了詩中所指，連忙握住他的手，以示安慰，“籍哥哥你放心，我們絕不會被困於此地的，我們一定可以想辦法出去的。”

    “但願如此吧……”

    然而似乎想到了什麽要緊的事，楚楚突然睜大清澈的瞳仁望著他，“隻是漢軍那樣多，若你突圍被發現了可怎麽辦？”

    “所以你更要好好活著，就當是為我活著，為楚國而活著！今晚你就扮成老百姓，我會把你送出去。”項羽拿起酒碗，將碗中滿滿的酒遞到嘴邊，一口飲下。

    “不！”楚楚卻搖了搖頭，輕輕一笑。

    “籍哥哥在戰場上殺敵，楚楚豈能一人獨自逃跑！今晚我要與你一同去，就算是死，也要和籍哥哥你死在一起……”

    此時此刻，虞楚楚的唇角竟微微揚起，恍若春風和煦，略顯稚嫩的臉上卻充滿了堅定。

    無論再苦再難，她都會一直陪在他的身邊，而她的決定，早在看見項羽的第一眼便已經做好了。

    見她這般模樣，率性直爽的項羽，竟也在刹那間失神，濃墨般深沉的眼眸裏閃過一抹擔憂，“不可！你一個女子怎麽可以上戰場？！如今我落難於此，你再跟著我已經毫無意義，無論如何，我不能再讓你受苦！你今夜必須走！越遠越好……”

    聽著項羽的話語,虞楚楚俊俏的麵容瞬間黯然失色，“可是……如果我沒有了你，我又能去哪裏呢？楚楚在這世上已經什麽都沒有，眼下就隻有籍哥哥一個親人了……”

    說到此處，她竟眸仁閃爍，兩行淚水緩緩流出。

    大概是不想讓項羽看見，楚楚連忙別過頭，用袖口試擦了擦眼睛。

    項羽看著眼前這個單純善良的女孩，隻是覺得心疼無比，卻也是無奈萬分。

    他一直都愛著雪尋，卻又不忍心辜負了楚楚，隻可惜人隻有一顆真心，隻能交付於一人。

    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項羽輕歎一聲，烈酒一碗一碗地飲下，他雖然微有醉意，人還是清醒的。

    正當他又倒滿一碗，準備喝下時，楚楚將他的手攔在了半空，關心道：“籍哥哥不可以再喝了，會喝醉的。”

    項羽轉眼看了看她，看著楚楚的模樣，竟然笑了起來，笑聲爽朗無比，“無妨，今晚，終得喝的盡興一點，待會兒才有力氣殺敵。”

    楚楚終究還是沒有讓他喝下那一碗酒，她用纖瘦的手端起大碗，才喝下一口，就仿佛是鋒利的刀刃在咽喉間割過，她輕輕皺眉，手腕不禁一陣發抖。

    這是她生平第一次喝過這樣烈的酒。因為火辣的緣故，楚楚沒能喝下第二口，最終還是那碗酒讓項羽接了過去。

    ……

    不知為何緣故，項羽忽的想起了許多年前時和雪尋在會稽初遇的情景……

    那時的她還隻是個未長大，不黯世事的小丫頭，那時的笑容是那麽的天真無邪，就好像剛剛盛開的桃花一樣……

    那時候的小雪尋對少年俏皮一笑：“項哥哥，我要回家了，希望我們以後還能再見！”

    小丫頭說完就轉身跟奶娘走了，小項羽卻一直看著她，沉浸在她剛剛那俏皮的笑容，想要挽留，卻不知如何開口，就癡癡地看著她走遠了。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響起了銀鈴般的聲音：“籍哥哥，原來你在這兒，楚楚可是找了你很久呢！”

    小項羽看著一路小跑而來，還在氣喘噓噓的虞楚楚，小手擦了擦汗,緩了緩氣,微微一笑，“嗯，咱們回家吧……”

    回憶如潮水般襲來，仿佛一切都在眼前。項羽終於想起，這些年來，他心裏想的、念的全都是雪尋。

    國仇家恨困擾了項羽多年，是趙雪尋讓他看見了亂世間仍有的真情，成為了自己一直以來美好的向往。

    隻可惜，項羽卻忘記了，在雪尋轉身走以後，陪在他身邊的人，一直是虞楚楚……原來這一路走來，楚楚始終都在他的身後！楚楚才是對她一片癡心啊！

    回想起往事，兩行淚下，虞楚楚此時不禁唱起歌來：“漢兵已略地，四麵楚歌聲，大王意氣盡，虞姬何聊生！”

    虞楚楚和答此詩而哭泣，蒼涼沉痛而一往情深，不愧為末路英雄的紅顏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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