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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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彌佗佛,阿彌佗佛,佛祖保佑,佛祖保佑!”被巨大的驚恐淹沒的淨慧閉著眼,合實的雙掌抖如篩糠。

    喜桃盯著自家夫人身前觸目驚心的血色,嚇飛的魂魄總算在淨慧的祈禱聲中穩定下來。

    自家夫人吐血吐的蹊蹺,喜桃狠狠的盯住了看似被嚇掉了魂的淨慧,悄悄的拔下了頭上的自家夫人頭上的一隻金釵。

    “師太?”

    淨慧已經被瑞王妃的鮮血嚇破了膽,聽到喜桃強壓著憤怒的聲音,如驚弓之鳥“不幹貧尼事。對了”淨慧似想到了神麽,猛的自地上爬了起來‘貧尼得去阻止側妃娘娘登上鷹嘴崖。’

    喜桃驚淨慧提醒才想直敢烏娜雅側妃,自家夫人事出蹊蹺,她心裏不由得擔心起烏娜雅側妃來。

    ‘你……’喜桃本想讓淨慧留下來照看自家夫人,自己去前麵追回烏娜雅,卻猛然覺得不妥,餘下的話直接變成了對著樹叢方向的喝喊“明月明月……你們快回來!”

    空曠的天地間,喜桃的聲音傳出很遠,驚得得貓在樹間逃避暑熱的鳥撲著翅膀飛竄而起撞得樹枝亂顫。

    “撲棱棱……”

    “嘩啦啦……”

    “啊……你……”

    燥鬧的聲音裏突然夾間一把尖利的女聲,直裂蒼穹,如同一根無形的絲線猛的從淨慧的心髒裏抽出,驚得她撲通一聲撲倒在地上,喜桃耳膜炸裂,麵色駁變,本能的蹲身去拉自家夫人的手臂。

    沈安歌身量苗條,成年男子扛起來不費勁,喜桃畢竟才十來歲,還是個女孩子,她用了最大的力氣,沒能將沈安歌拉起,反而被她墜的坐到了地上。

    地上碎石堅硬,喜桃滿心滿腦的都是自家夫人,已經沒有精力去感受痛意,隻是出於本能的摸出身底的石塊對著淨慧擺出防備的神色。

    慧淨已然成了一攤泥,喜桃隻是瞥了一眼,便飛快的從她的身上收回目光,望著地上的沈安歌深吸一口氣,將手中的石頭放到地上,再次將自家夫人的手臂搭到了自己的肩上,一咬牙,整張臉都漲成了肝色,這次總算是搖晃著站了起來。

    ‘夫人,堅持住!’

    喜桃給自家夫人打著氣,也給自己打著氣,將力道積攢到雙腿之上正要邁步,一道素色的人影突然疾而來。

    本能的防備,雙眼卻在看清來人時猛然瞪圓,然後將所有的力氣都在一揚著哭腔的呼喊中用盡。

    “王爺,救夫人!”喜桃用盡了全力,兩腿一軟,直直的跪了下去。

    李錦鱗疾迅如風,在喜桃癱軟的一瞬,一把撈起了意識全無的沈安歌。

    ‘夫人!堅持住’李錦鱗臉色上的血色在望見沈安歌身前觸目驚心的血痕時瞬間消盡,他的心被一隻手狠狠的捏著,痛得他除了懷裏的人,再沒有神智去管其它。他俯身,手臂搭住沈安歌的腿窩,如同一道利箭消失在喜桃的視線裏。

    鷹嘴崖驚天變故,雲頭庵依然平靜如昔。佛堂裏梵音陣陣,僧舍裏寂然無聲。

    客房裏鳴琴,詩畫兩人大氣也不敢出的靜立在自家小姐的身後。和淑真聽著隱隱傳來的梵音,心神越發的不寧。

    “前麵可有什麽動靜?”

    麵對自家小姐的突然提問詩畫與鳴琴對望一眼,之後詩畫小心翼翼的答道“回娘娘,是庵堂裏的梵音!”

    “我問的不是這個!”和淑真突然煩燥的起身,陰冷的眼神驚的鳴琴,詩畫兩人心底瑟縮。和淑真長長的吐了口氣,壓下心底的不安,道“道淨慧大師可曾回來了?’

    鳴琴與詩畫對望一眼,同時搖了搖頭。

    “回娘娘,淨慧大師……”“娘娘快去救夫人”突然闖進的喜桃撲通一聲跪到了和淑真的麵前,打斷了鳴琴的話,。

    和淑真嚇得大驚失色,伸手便去扶喜桃“發生什麽事情了?娘娘怎麽了?快帶我過去!”

    “夫人……夫人……”喜桃靠著和淑真的支撐才算站起了身子,卻仍是話不成句。

    “不急,不急,慢慢說”和淑真示意鳴琴端了杯茶遞給喜桃,喜桃深吸幾口大氣,掙紮著從站直了身體,道“娘娘娘娘,快去鷹嘴崖救夫人。”

    “快些前麵帶路!”

    喜桃趕忙轉身領路,並沒瞧見身後和淑真長籲一口氣,嘴角翹起的樣子。

    如意居裏,李錦鱗直愣愣的盯著坐在床前替夫人診治的黃神醫,抖動的雙手不停的收緊,收緊,直到指尖浸血依然無覺,一如他此時的心,慌的已然沒了著落。

    黃神醫收拾好醫藥箱,轉頭望著李錦鱗的唇上浸出的血珠,暗自歎了口氣。

    “夫人並無性命之憂!”

    黃神醫的安撫並未令李錦鱗心底的懊悔減輕“若不是本王大意,夫人何至於……”心裏實在是恨,李錦鱗緊攥的拳頭狠狠的錘向自己的腦袋。

    黃神醫靜靜的看著,並沒有阻止,直到李錦鱗發瀉的差不多了,才道“夫人性命無憂,肚裏的孩子,怕是……”

    接下來的事實太過殘忍,黃神醫望著困獸般的李錦鱗猶豫了一下。

    李錦鱗撲通一聲跪到地上,昴起的頭令下巴與脖頸緊緊的繃成了一道隨時可斷弦,滾動的喉節擠出壓抑的嘶吼

    活的風流肆意的瑞王何曾有過如此脆弱的時候!

    黃神醫無聲望著李錦鱗艱難滾動的喉節,深深的歎了口氣“事以至此,王爺還是讓人備些烏雞湯之類的滋補湯水。夫人也快醒了。”

    李錦鱗用力的抹了把臉,將所有的淚水逼回眼裏,啞聲同黃神醫詢問自家夫人的說細情況。送走黃神醫,又喊過舒眉讓她通知張媽熬鍋烏雞湯備著。將能做的事情都完了,他才如同一個被抽了筋的木偶,無力的跪到了床邊。

    “夫人,對不起,對不起!”

    悔恨的淚一顆顆的從眼中滴下,落在沈安歌冰涼,蒼白的手背上,匯成了一條小溪,滑落到的邊的床褥之上,涸濕成團。

    沈安歌似乎掉進了一個無盡的漩渦,眼看不到盡頭,腳踩不到實地。那種感覺,如同回到當年被困於冷宮的床上,看不到外麵的草木枯榮,聽到家人的喜怒安危,死不了,活不好,無處可退,無處可逃。

    老天即然讓自己重活一回,自己還什麽都沒有做呢?怎麽就掉進狼狽不堪的困境裏了?

    她不甘,她不願,她不能!她拚了命的去四下尋找出口,拚了命的在未知的迷霧中奔走,拚了命的……

    她感受到了心髒鼓鼓的跳動,有什麽神密的力量似要破土而出。

    她心底的燥動在心髒的鼓動中突然靜了下來,她定在原地,不再無頭蒼蠅一樣的亂撞。

    她四周蒼茫一片,沒有來路,亦去路。她的心,卻奇異的在那快要漲破胸膛的跳動中生出了某種令人惶然的期待。

    自己的心到底是為誰鼓動至此?

    自己心底到底是為誰生出如此強烈的渴求?

    自己為什麽會莫名的篤定那人令自己心潮湧動的人會把自己從這該死的夢境中解救出去?

    是誰?

    是誰?

    那人倒底是誰?

    大腦,心髒,血液,骨脈,無一不在叫囂著那個卡在喉嚨裏卻無法吐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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