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烈的疼痛，似乎要將我的身體絞碎了去！

    一個無底黑洞，我一直往下墜著。心慌之下，我劇烈地掙紮，然而，終是徒勞無功，我的身子還在不由自主的往下墜著，墜著……

    伸手難見五指的黑暗中，忽然，自頂方傳來一個模糊至極的聲音……

    我極力聽去……

    “兮兮……醒醒……醒醒……”

    我一喜，極力的想要循著聲音而去，然而，我根本無力控製自己的身體！

    那聲音大了些，也清晰了些……

    “……醒來……兮兮，醒來啊……”

    細聽之下，那急促的呼喚聲中，隱帶了一絲絲的瘋狂。

    想要放棄，一任自身飄零的我，還是被那聲音中的憂心忡忡所吸引，這時，或許是那聲音所蘊含的瘋狂和絕望，讓我憶起了我的惜年……那時的他，也是如此大喊大叫，如此絕望無助……

    李惜年的容顏在我的腦海中放大，一忽是幼時的童稚青嫩，一忽又幻作成人後的清秀白淨……

    我的惜年……

    我還沒見到他呢！

    一想到這裏，不知從哪來的力氣，令得我精神一振！

    盡量忽視著身體上剔骨般的疼痛，我奮力向上掙紮……掙紮……

    那聲音漸漸大了：“不要，兮兮，你一定不能有事……兮兮……堅持，堅持住啊，用你的意念堅持住……”

    “……你心心念念的那個人！想著他，想著他……”

    “……你還沒見到他對不對！……”

    “……一定要堅持住！……”

    “……醒來啊……兮兮……就要成功了，你馬上就可以見到那個人啦！……別放棄，別放棄……”

    “……求你……兮兮……睜開眼，睜開眼……求你了，求你了……”

    “……再不睜開眼，你會被這虛妄之門吞噬的！……兮兮……”

    “……兮兮……”

    ……

    叫了一陣，或許是因我終是沒有反應。

    它的聲音也弱了下去，隔了一會兒，它的聲音再次傳來，隻不過，也許是太過絕望了，竟是平靜了下來。隻聽它輕柔地嘶啞著聲音，說道，“沒關係，你已經盡力了，就算你如此死了也沒關係，至少……有我陪你……”

    “不要太痛苦了，無論如何，我都會陪著你的……”

    “……兮兮……”

    ……

    驀然之間，我仿佛又回到了地麵。隻是，身體似被什麽東西沉沉地壓著，雙眼也似被什麽粘著，怎麽也睜不開。

    有物如輕羽微掃，溫溫柔柔，一下，又一下地琢在我的眼睛上。那溫溫熱熱、濕濕嗒嗒的觸感，怔然間，讓我明白，那是小狐狸在呧舔我的眼睛！

    我焦急起來，然而，身體上如被壓了一座山，任我如何掙紮，也動彈不得一絲一毫。更遑論，抬起眼皮，安慰一下小狐狸了。

    “……婉靈……”

    耳邊傳來一聲似有似無的輕語呢喃……

    那呢喃太過輕微，太過悵然，恍惚間，讓我以為是輕風吹起耳邊發絲的聲音……

    小狐狸不在呧舔我了，胸口一沉，似是跳上了我的身上，然後，它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便在我的胸腹之上盤伏而臥。它那九條尾巴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撫著，似是安慰著入睡的嬰兒一般，輕緩地擊拍著我的腹部。

    我很無奈，身體本就如泰山壓頂，此時又被它如此一壓，呼吸更顯難過。

    然而，意識已存的我，強聚起精神，即不能醒轉，也不再如先時般，身墜深淵。我閉著目緩緩調息，以此強抗虛妄之門破開時空時的強力流波對身體的撕扯。

    我已經如此吃力，雖是法力無存，但這身體怎麽說也是件厲害法器，身在法器中的我，還要如此痛苦，真不知，如個普通凡物的小狐狸是如何保持清醒的。

    我默默的想著。

    ……

    也不知過了多久，身體上的痛苦緩緩如潮水退去，然而，身子早已如散了骨架，讓人難過之極。饒是如此，還是讓我欣喜雀躍。我知道，已經通過了虛妄之門！

    小狐狸從身上躍下。

    我的身子也跟著一輕，意念所動，眼睛一下子睜了開來……

    “你終於醒了，”身旁傳來小狐狸的話音，尤帶後怕的驚喜，令得小狐狸的聲音帶了些急促和顫音，“……我還以為……醒來就好，醒來就好！”

    我輕輕“嗯”了一聲，想要起身，可是，稍一動彈，巨痛立刻將我吞噬，我一下沒忍住，痛吟之聲逸出嘴角。想要立刻起身，看來是不可能了。

    嘴邊掛上一抹苦笑，我轉頭望去。

    驀地，我目瞪口呆。

    隻見小狐狸渾身欲血，仿似從血池裏撈出來的一般。

    尤不自知的小狐狸，看到我的反應，才愣愣地低頭瞧去……

    低著頭，它默了一會，頭也不抬地丟下一句“去洗洗”便轉身往遠處走去。

    不知為何，總讓我莫名的感到，它似乎有些懊惱……

    我搖搖頭，旋即認為是自己的錯覺，便向四周打量望去。

    此時，我們正處在一個不知名的密林中。

    林木茂盛，枝葉堆複。從枝葉間偶爾射下幾束光線來，顯得這密林又深又暗。我咂了咂舌，驀地想起一事，立刻懊惱緊張起來。

    好不容易挨到小狐狸回來，我連忙問道：“我們這是到哪兒了？”

    小狐狸一怔，呆若木雞的望著我。

    看來，這個問題它也沒想過！

    這可如何是好？！

    我結結巴巴地又道：“不會，我們不會……”想到那種可能，即讓人荒謬，又讓人絕望。我閉上嘴，定定的望著小狐狸，想從它那裏得到答案。

    沉默了好一會兒，小狐狸不好意思的撓著頭，道：“這個……本來，穿越虛妄之門，全憑意念所導。我們兩人，你法力最強，應該會隨著你的意念，然而，當時，你力竭昏迷……此時，還真不好說……”

    我咽喉發幹，連吞了兩口唾沫，才覺得舒服些。

    望著它，我無力地道：“不好說，你的意思是不是……我們……我們可能來到其它的世界？”

    沉默著，小狐狸點了點頭。

    噢——不！

    我黯然地閉上眼，仔細回想起當時的情況。那時身體虛空至極，自己的意識尚且岌岌可危，若非強撐一口氣，恐怕意識也給消散了去！哪還有精力去考慮無址山的事！

    無址山，無址山！

    這到底是不是無址山？

    倏地，我睜開眼來。暗惱自己怎麽可以如此消沉！在心中暗暗自責了幾句，我再次轉頭望向小狐狸。我不知道的是，因為心中的信念，我的眼神也跟著明亮起來。小狐狸望著如此的我微微發怔。

    “我恐怕要調養些時日了，可不可以勞煩你幫我去瞧瞧，這到底是什麽地方？”

    “好。”小狐狸毫不遲疑地答道。（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