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惜年！”我急切地想要打消他的念頭。

    然而，李惜年目光堅定，任我怎麽拉，怎麽求，都不動搖分毫。

    無燁臉色難看。

    冷瀟搶先冷哼道：“你一個逆徒到是異想天開，這妖孽害我門下弟子，死有餘辜，今日任你就是說破了嘴，也絕不會讓她活著離開！”

    聽了這話，李惜年微有沉怒，隻把無燁死死盯著。

    無燁在人前還是要給冷瀟麵子，況且冷瀟把話說絕，如果無燁此時站在了我這邊，勢必要得罪冷瀟，同時也告訴眾人在他眼中，殺死他門下弟子的我是可以原諒的，豈不令得眾弟子心寒？

    我明白他的難處，見他遲遲不答話，到是沒怎麽失望。

    到是李惜年絕望了。

    就見他失神地笑了笑，然後，帶著自責將我凝注而望，無奈道：“兮兮，抱歉，我又害了你一次……”沒讓他把話說完，因為我的手已堵在了他的唇上。

    我露出一個微笑，輕輕地搖了搖頭，道：“此生有你，足矣……”

    他的神情似哭似笑，默了一時，輕若無聲地應了一個“好”字。

    “你是我的徒弟，是為師沒將你教好，你犯了錯，自是為師的錯。”不知為何，無燁還是走了出來。麵對著眾人的置疑，他走到了李惜年跟前。

    也許是方才的遲疑，讓李惜年對他產生了懷疑。見他走近，許是怕他突然出手加害於我，李惜年一把將我甩到了身後。他用他那不算寬大的肩膀，將我掩藏。

    變化僅在眨眼間。

    無燁隨手一抬，我來不及驚呼，李惜年已軟倒在他的法力之下。猛然間，我瞳孔驟縮，模樣定是陰戾狂怒，可是，我法力剛在掌中凝聚，還未來得及擊出，眼前頓時化作一片灼白，所有的人和景被那強光吞沒，接著一股無匹的吸力，將我身不由己的吸了過去……

    ……

    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掙紮著醒了來。

    像是一個房間。

    然而，一層層上去，原來是一個塔形建構。

    我心係著李惜年的安危，惶惶間是度日如年。幸好，沒過多久，無燁來見我了。

    他告訴我這個塔是專門困鎖妖孽的。

    我卻不關心這個，隻催促著他，要他告訴我李惜年怎麽樣了。

    無燁站在塔頂，望著夕陽，良久才開了口：“惜年那孩子……他要我告訴你，他現在很好……”

    我輕笑：“是麽？嗬嗬——，隻是，這是他要你說得吧？”

    無燁沉默了下去。

    看來是無言以對了。

    很好？！

    騙騙三歲稚童還可以。發生了這麽多事，怎麽可能還會好好的？冷瀟那得理不饒人的模樣，能咽得下這口氣？

    隻是，惜年既然希望我如此認為，那我便隨他的意吧。旋即，我眉眼一彎，道：“不知真人要將我關到什麽時候呢？”

    無燁回過身來。他將我盯了許久之後，答非所問地歎息道：“我到希望能將你永遠禁錮於此……”

    我眉心跳了跳。

    無燁留下這句話，又輕歎一聲，便離開了。

    他的意思，我多少能明白些。

    這樣的鎖妖塔，對於一般的妖物而言，自然是牢不可破，然而，對於我這特殊的魑魅之妖來說，想要出去，隨時可以。

    隻不過，至少要給無燁麵子。

    雖然，我不會傻傻地相信李惜年如今的處境，真如無燁所帶得話那般，至少，我相信在那種情形下出手，無燁所存地心思絕不會害了惜年。

    相反地，很可能是為了保護李惜年。

    既然如此，他要將我關在這裏，自然是為了給那些弟子一個交待，給冷瀟一個交待。我又怎能枉費了他的一番苦心。

    這些時日來，也不知要承受門下弟子多少的責難和懷疑。

    或許，現在正與冷瀟周旋也說不定。

    為了不給人添亂，我想我最好還是乖乖待著地好。

    老老實實地待著，一個人自然顯得孤單了些。幸好我是魑魅，無聊了便招來幾隻惡鬼，陪我解悶。

    如此一來，時日過得也快。

    這日，又有兩隻惡鬼被我招來。雖然我不喜歡跟惡鬼玩，瞧著他們淒慘地模樣就犯堵，至少，看著他們一邊熱鬧也不錯。

    瞧，他們正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腳玩得不亦樂乎。

    我蹲在一邊，支著腮幫子彎起眉眼看得開懷，時不時得還要為他們的精彩表演鼓上幾掌，喝上幾聲彩。

    “看什麽呢？”

    無燁的聲音突然響起在身後。

    我掉頭衝他一笑，卻又神秘的豎起手指搖了搖：“好看是好看，不過，你看不到。”

    無燁仿佛知道一般，也不好奇。隻是輕笑道：“你到是會自尋樂趣。”

    我撇了撇嘴，隨手一揮那兩隻惡鬼立刻風散了去。

    “看起來，今日真人的心情不錯。”

    我迎著他，站起身來。

    無燁搖了搖頭，“我那冷瀟師弟說什麽也不肯輕易放過惜年那孩子，如今又將惜年那孩子捉了去……”他低下頭，神情顯得頹喪，過了一會兒，又道：“我早已卸下仙派職責，此時插手進來，於情於理都難給仙派一個交待，……”

    又歎息一聲，無燁續道：“我決意閉關，潛心修道，隻不過，惜年那孩子終與我師徒一場。”他從懷中摸出一個白玉藥瓶，“這個拿著，或許有用。”

    我眼簾微顫，將藥瓶小心藏好。

    此時無燁所給的東西，絕非無的放矢。

    他又道：“你走吧……”

    我凝望了他一眼，點了點頭：“真人可安心，我絕不會讓惜年死在這裏。”

    無燁自失一笑，亦向我點了點頭。

    沒再停留，我出了困我的鎖妖塔。從正門而出，方一抬頭，驀然又是一愣。立在階下的男子不正是幕犀？

    幕犀見我望去，他向我揮手：“走吧。”

    我感激地向鎖妖塔的石門內望去。隻是塔內幽深，再不見無燁蹤跡。

    有幕犀在，我們很快便再次到了天雲閣。天雲閣前的雲台上，這日是人山人海，比之上次，又不知多了多少弟子。

    青壓壓一片，我看得心驚。

    幕犀知道我在擔心什麽，爽快地笑道：“別怕，哼，總算能讓那小子開開眼了，今日且讓他瞧瞧小爺我地厲害，以後再在我麵前耍威風，也得掂量掂量了！”

    我不解地眨眼。

    他卻故作神秘，隻道：“待會你就知道了。”

    好吧。我再次眨了眨眼，不再向他追問。

    悄然落在外圍，幕犀道：“你隻管救你的心上人，別管我，老地方見。”說著他就化作一團火焰，如打出的烽火彈丸急向前方的人群撞去。

    我正在遲疑他說的“老地方”是哪裏時，就見那團火焰打去，轟然一聲如炮彈炸開，那片青衣刹時飛出一片，伴隨著驚呼痛嚎聲震天價地響起。

    原來……

    我笑了笑。

    不再猶豫，趁著幕犀在前方製造混亂吸引眾人目光，我悄然地潛入了雲台。李惜年身上的衣服幾成片縷，道道青紅紫黑的瘀傷血痕觸目驚心，將他整個人顯得淒不忍睹。

    他此刻正奄奄一息地被丟在雲台正中。

    冷瀟手中執鞭，那鞭上還在往下滴著血珠。他立在李惜年身前不遠處，顯然方才正在向李惜年施刑。此時，幕犀弄出來的動靜不小，已成功吸引了不少人。

    冷瀟也進行不下去了。

    丟了鞭子，冷瀟顯得陰戾地三角眼，閃著噬血的毫光。他指著一弟子罵道：“何人私闖我仙派，還不速速擒拿！”

    他聲色俱厲，被指地那弟子立時低下了頭，連聲應是地退了下去。

    支走那弟子處理擅闖者，冷瀟便收回了目光，又煩躁地踢了李惜年一腳，這才不滿地走回他的尊位坐下，靜待下文。

    盡管被使走了一部分弟子，然而，冷瀟身旁還有不少弟子靜立。我悄然立在一根廊柱後，靜等時機。

    悄悄放出數百隻惡鬼。

    被困塔中多時，這些惡鬼被我煉化，已能隨心操控。

    那些惡鬼一放出，便如愛胡鬧的孩子般，歡呼著一擁而上。未開過天眼的凡人俗目自是瞧不見這一切地。

    隻見，冷瀟以及圍著冷瀟的那些仙派門下弟子，齊刷刷一縮脖子。說不得還真是壯觀。我在一旁抄起手看熱鬧。

    那些被惡鬼糾纏住地弟子頓時恐慌起來。

    冷瀟也是毛骨悚然地東瞅西看。

    自然是不明所以。

    沒一會，就起了變化。

    本來隻是驚疑不定的眾人，沒過多久一個個先後倒地鬼哭狼嚎打起滾來。冷瀟擰著眉雖然忍了下來，然而，從他那蹙得緊地眉峰可以看出，他忍得是相當辛苦。

    暗地裏，我陰側側一笑，再招陰風。

    頓時，祥瑞萬千，雲蒸霞蔚地青城仙山，沒來由得陰沉下來，並且還有些陰森可怖。黑煙繼續彌漫，越來越盛。

    冷瀟膽小，雙手死死扣著尊位寶座的扶手，口中已連連催喚：“快，快去請無燁真人！快，來人啊，還不快來人，快去請無燁真人！”

    他還在叫，已有弟子連滾帶爬地跑了開去。

    不過，無燁是不會來了。

    化作黑煙的我就隱在冷瀟身後，若是無燁前來，我必是無所遁形，可惜……我咬牙笑得不懷好意，心下也覺得甚是痛快，於是，重重擊下——

    冷瀟“啊——”地一聲痛呼。

    暈了過去。後腦勺上迅速冒出一個蘑菇一樣的大包。

    真是便宜他了！

    且看在無燁的麵子上。

    沒再節外生枝，黑霧罩住李惜年，我便趁亂潛離了青城仙山。（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