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紅燒乳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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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煙光殘照裏,無言誰會憑欄意。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陸遙念完紙上的詩詞後,將紙條揉成一團,扔進麵前的篝火裏。
篝火燃燒著,蜜汁鴿子的香味飄在林間。
甘宗德麵目全非地坐在一旁傷感,而墨惜靠在樹下飲水,瞥向火堆方向時,忍俊不禁。
“我知道一種草藥可以消腫,要去給你找找嗎?”墨惜起身走過來,唇邊依舊似笑非笑。
半個時辰前,甘宗德和陸遙抓了一隻白鴿,在陸遙的慫恿下,甘宗德捅了蜂窩,就變成了現在整臉浮腫的模樣。
“男子漢大丈夫,被馬蜂蜇幾下死不了的。”陸遙轉了轉烤鴿子,抹了點蜂蜜,搶著替甘宗德回答,一臉憋笑。
“你這個騙人神仙,還說施法把蜜蜂變走,害我被蟄成這樣!”甘宗德眼睛腫得隻能看到一條縫,嘴唇則像掛了兩根臘腸,看著十分詼諧。
“你還不是神棍一個,我們彼此彼此!”調侃完之後,陸遙想起什麽似得,趕緊掏出手機開機。
“來,笑一個。”他搭過甘宗德的肩膀,快速按拍攝鍵,將麵目全非的甘宗德記錄到相冊裏。
“這是什麽東西?”墨惜好奇地走過來,而陸遙把烤鴿子交給了甘宗德,拉著墨惜到光線比較好的地方拍合照。
“這是手機,可以拍照,也就是你們所說的畫像。”陸遙刷著相冊裏的合照,墨惜的表情十分茫然,眼神無處安放。
“手機?”墨惜呢喃著,顯然不知道什麽是手機,等他回過神時,陸遙搭著他的肩膀擺著剪刀手的姿勢。
“墨惜,看著那個小圓圈。”陸遙指了指那個前置攝像頭,歪歪頭。
墨惜抬眸看去時,陸遙耍流氓地啄了啄他的側臉,而前攝鏡頭記錄了墨惜忽而一顫的驚愕表情。
“你……”墨惜不知所措,忙推開搭在肩上的手,正要往側邊移開時踩到了自己的衣擺,重心後傾。
“墨惜小心!”陸遙伸手拉住墨惜的手臂,想把他扶正,不料兩人一起倒在了枯枝落葉間。
落葉輕揚,陸遙隻手撐在墨惜剩下的土壤上,防止自己完全壓在他身上。
墨惜眨巴著星眸,眼瞳中倒映著一張近在咫尺的俊俏臉龐,而陸遙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努力抑製著身體的躁動。
這個姿勢最適合接吻,因為距離很近沒有反抗的餘地,而且身體的接觸會加速荷爾蒙的升高,容易令人失去理智。
陸遙的唇緩緩朝著墨惜靠去,而墨惜看著那漸漸靠近的臉,竟不打算反抗。
就在兩人的薄唇還差一片葉子的距離時,一襲白衣被風撫上他們麵前。
“你們躺地上做什麽?”那個白衫輕飛的男子九十度弓著身子,束著發髻的兩條緞帶在風中飛舞,他看著這兩個快要親上的男人,不知道他們這是準備做什麽。
陸遙最先看到的是裹在銀靴裏的腳,然後往上是徐徐浮動的白衫,再往上是一張在靈位上看到過的臉。
他怔了一下,一時間不知道是該喊“爸”還是該喊“鬼”。
“你們有沒有看到一隻信鴿?”南玨明並沒有很在意那兩個人在做什麽,因為他是下山找信鴿的。
“信鴿?”甘宗德看了一眼插在樹枝上烤著的鴿子,以及被火燒成灰的信紙。
“沒有看到!”三人異口同聲,否認事實。
“我的信鴿去哪了?”南玨明嘀咕著,噘了噘嘴,又朝著別的方向走了。
陸遙從地上站起來,鬆了一口氣,隨即將墨惜扶起來,兩人給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好像熟透了,可以吃了。”南玨明走後,甘宗德將鴿子放離火堆,三人開始分享烤鴿子。
走開五十米的南玨明越想越不對勁,既然他們沒有見到他的白鴿,為什麽要異口同聲地回答沒有?他們在烤的那個是什麽?而且這方圓百裏是生人勿進的,怎麽會有三個人在林子裏?
有貓膩!
就這樣想著,南玨明折回原地。
“你們是不是在烤鴿子?”南玨明走回來時,那隻鴿子已經隻剩下一堆骨頭、一個鐵環和一堆白色羽毛。
“我養了三年的信鴿!!!!!”一聲咆哮驚天動地,整個林子都顫抖。
悲戚的咆哮結束後,是漫長的寂靜,這漫長的寂靜中伴隨著悲涼的啜泣。
“鴿兄,你死的好慘啊……”南玨明捧著黃土,將信鴿的毛骨長埋地下,並在小墳堆上插上一根枯枝,以表哀思。
甘宗德拍撫著他的肩膀,安慰道:“鴿死不能複生,這位小兄弟節哀順變吧。”
“不要拍我,還我信鴿!嗚嗚嗚……”南玨明哭哭啼啼,比死了爹媽還傷感。
陸遙斂手靠樹,總感覺自己來到了一個反人設的古代,甘澤的祖先是個神棍?他爹的先祖是個白麵二貨書生?陸爺爺的祖先是巫蜆出生?
實在是光怪陸離加匪夷所思。
“這位小兄弟,這附近是不是有一座八角塔?”陸遙開門見山,他們已經在林子裏兜兜轉轉半天了,都沒有見到秦槐所說的八角塔,眼前這個人應該會略知一二,不如問問。
南玨明聽到八角塔時眼神有了微妙的變化,他起身抹了抹眼淚,心中暗自忖量:“這幾個人吃了我的信鴿,還想去八角塔,一定不懷好意。”
“往這個方向走三百米,過了一片迷霧就能看到八角塔。”南玨明指著自己來時的反方向,一張不服氣的嘴臉。
陸遙三人望著他所指的方向,那裏仿佛望不到邊際,枯木橫生。
“小兄弟,你要是認識路,能帶我們去嗎?”甘宗德口齒不清地說著,而那個小兄弟不知何時就變成了一個小紙人,隨風飄落在他腳下。
“不見了?”陸遙走上前來,撿起地上的小紙人,小紙人身上寫著“南玨明”三個字。
三人並沒有再次停留很久,因為此時的天色已經開始黯淡,再不找到八角塔他們將會在林子裏過夜。
陸遙和甘澤走在墨惜的兩邊,三人齊行,朝著南玨明所指的方向走去,沒入到枯木橫生的地帶。
越往深處走,周圍的一切便越荒蕪,像從大森林走入了沙漠一般,這裏的土地幹涸,沒有川澤,所有的樹木都不長葉子,但卻被逐漸大霧籠罩著。
沒有鳥聲,沒有蟲鳴,也沒有人跡。
霧氣漸大,大到已經看不清眼前的枯敗,風中忽然傳來風鈴的聲音,那聲音夾雜著一些淒厲的哭泣,聽起來令人毛骨悚然。
墨惜走著走著,不由得往陸遙的方向靠過去,生怕有奇怪的東西忽然出現。
陸遙在大霧中偷著笑,自然而然地扣住了他的手,將他牽在身邊,完全不顧一直在念叨著的甘宗德。
“我怎麽覺得那個叫南玨明的在騙我們啊,這裏看起來怎麽那麽陰森?一點也不像是八角塔所在的位置啊,看起來比較像地府啊。”甘宗德在迷霧中四處張望,愈發覺得有寒意襲來。
“哢”一聲,地上的某根枯枝被踩斷,發出一聲脆響。
迷霧之中,風聲漸息,風鈴和淒厲的哭聲戛然而止,萬物肅靜。
一陣琴聲穿過迷霧,悠揚回蕩,大霧以奇怪的姿勢散去,散去時,甘宗德已經不在原地了。
“甘宗德?”陸遙和墨惜不由得四處尋找甘宗德的身影,卻發現周遭隻有滿地的烏鴉屍體。
“來者何人?”說話的男子正襟危坐於古琴後,一襲紫衫縈著雲霧,無風自動。
琴聲戛然而止,被雲霧縈繞了五官的男子抬眸,嘴唇翕動:“不,人是進不來這裏的,你們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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