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沒什麽，早起聊聊天。”陶俞恒站起身。“你正好過來了，我出去一下。”

    “你去哪裏？”兩個聲音同時響起。

    陶俞恒看向姚霖，“我去衝個澡，不然身上都有味兒了。”

    “好……。”姚霖點頭。

    走出病房陶俞恒臉上偽裝的表情瞬間鬆動，充滿寒意的眼神讓路過的小護士嚇的隻能貼著牆走。

    “二叔，我想讓你幫我個忙……。”

    病房裏姚霖不知道怎麽麵對蕭岩，在他昨晚的記憶裏似乎蕭岩抱著自己，也就是說他比陶俞恒更早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

    “你……不用去上課嗎？”

    “你終於肯和我說話了？”蕭岩對上姚霖訝異的目光。“我以為陶俞恒一離開，你就不願意說話了呢。”

    姚霖連連搖頭，“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

    想要起身的動作被後麵傳來的疼痛打斷，冷汗瞬間從姚霖額頭流下。

    “別亂動啊，想說什麽就這麽說好了。”蕭岩心疼地看著他。

    “沒事……就是剛才有點用力過快了。”姚霖擠出笑臉。“你幫我把床搖起來一點好不好，不然這麽趴著說話很累。”

    “搖起來真的沒事嗎？”蕭岩不確定地問。

    “沒事，真的沒事的……。”

    蕭岩不易察覺的歎口氣，搖動床尾的手柄，讓病床的前半部分慢慢升起。

    “如果覺得不舒服就和我說。”

    “現在還可以，……到這兒就可以了。”

    蕭岩立即停下動作把手柄卡好，重新回到床邊上坐下。

    “這麽和你說話……就好多了。”姚霖的笑容中帶著幾分羞澀。

    “學校功課的事你不用擔心，我會照樣給你複印筆記，另外如果你有不明白的，可以把問題寫下來我帶給老師，實在不行就請個老師。”

    “請老師來就算了吧，我這個樣子……我是說我趴著學習，不太合適。”

    姚霖沒說完的半句話，蕭岩自然聽的出其中的意思，他不是在意學習的姿勢，而是不想讓人看到自己受傷的模樣。

    “行，如果你覺得這麽學不方便，那我就幫你錄視頻，把老師上課的內容錄下來。”

    “錄下來？會不會太麻煩了？”

    “有一種小的攝影機，用支架支著就可以把老師上課的情景拍下來，攜帶也很方便。”蕭岩回頭看了看病房裏的電視。“就是不知道這台電視能不能接上接線，實在不行我就去找一台來。”

    “……我給你們添了很多麻煩吧？對不起。”

    蕭岩回頭看著低下頭的姚霖。“我猜你也和陶俞恒說過對不起吧？其實我和他的態度一樣，你沒有什麽好道歉的，這件事從頭到尾你都沒有錯。”

    “但是因為我的關係，你們倆……都會有影響吧？筆記也好錄視頻也好，本來都是沒必要去做的。”

    “姚霖？”

    “怎麽了？”

    “你知道這世上有一種人會心甘情願的為人去做事嗎？”

    “我知道是有的，但是這畢竟是人情，我……。”

    “我喜歡你。”

    姚霖被蕭岩打斷他而說出的表白弄懵了，隻是呆呆地看著對方，完全不知道該做出怎樣的回應才好。

    “其實我第一天在學校門口看到你的時候，就喜歡上你了，……就是所謂的一見鍾情。”

    “為、為什麽……是我？”

    “怎麽說呢，一見鍾情就真的是第一眼的感受，所以我也說的不是很清楚，不過知道和你同班以後，我可是很開心的。”

    姚霖咬著嘴唇不知如何回應才好，他想起這段時間以來和蕭岩接觸時點滴，確實覺得蕭岩對自己格外的“照顧”，但是自己確實沒有往那方麵想，如今聽到蕭岩的表白，他腦海卻想起陶俞恒。

    “我是不是嚇到你了？你……不用馬上回答我的，你可以再想想，或者……或者就當沒聽到我說的話。”姚霖的不回應讓蕭岩緊張。

    “蕭岩？你還好嗎？”姚霖擔心地看著他。

    “抱歉，我想我是太緊張了。”蕭岩不自然地笑笑。

    “你確實對我很好，我是知道的，特別是這一次……。”姚霖朝蕭岩輕笑。“但是，我真的沒有想過其它的，我是想……和你成為朋友的。”

    “朋友嗎？其實朋友也挺好的。”蕭岩的表情放鬆下來。“至少……我覺得我說不定還有機會。”

    “你……為什麽喜歡我這樣的呢？我其實一無是處，不知道有什麽值得你喜歡的……。”姚霖差點脫口出“你們”。

    蕭岩皺起眉頭，“在你自己眼裏的自己是這樣的嗎？難道你完全意識到不到自己的閃光點嗎？”

    “怎麽，都對我很了解似的。”

    姚霖還是無意間說了“都”字，蕭岩敏銳的捕捉到了這個字，他知道陶俞恒也和姚霖說了類似的話，就是不知道陶俞恒有沒有和姚霖表白過。

    “所謂旁觀者清吧，有時候我們看不到自己的缺點，也看不到自己的優點。”

    “……能遇到你們真好，還有班裏的雷靖他們……都對我這麽好。”

    “你在以前的學校……和同學相處的不好嗎？”蕭岩試探的問。

    “因為我父母去世的早，我一直都比較自卑，再加上……加上我知道自己其實不喜歡女生，我就覺得沒辦法和同學相處了。”

    姚霖的坦白讓蕭岩頗為意外，他以為姚霖就算是拒絕了自己，也不會主動承認自己的取向，但現在姚霖自己說了。

    “你之前做噩夢，是不是和你說的取向……有關？”

    “算是有吧，其實不過是我自己胡思亂想罷了。”

    “其實同類人很容易就能認出同類人，所以我知道我向你表白至少不會給帶來那方麵的困擾。”

    “我自己也有點意外……，或許是因為已經把你當成朋友了吧。”姚霖淡淡地笑著。

    看著姚霖的笑臉，蕭岩想起陶俞恒形容姚霖更像一隻貓的話，現在覺得陶俞恒的形容很到位，敏銳警惕的貓在確認相處的對方“無害”後，會自然而然的親近。

    “對，我們是朋友，是可以肝膽相照兩肋插刀的朋友。”

    “可是到現在，似乎都是你……們幫我，我卻無法回應你們。”

    “既然是朋友就不要在意這些了，對不對？”蕭岩摸摸姚霖的頭。

    病房門外靜靜靠在門旁的陶俞恒聽著裏麵的話語，嘴角浮上一絲笑容但隨即又轉瞬即逝，姚霖這次的意外其實不就是自己這個“朋友”連累的嗎？

    &nv的事確實和杜爽有關以後，陶俞恒就明白為何杜爽會和姚霖過不去了，前段時間杜爽進學生會的申請被他退回了，本來這其實是正常程序，但是是自己當時完全忘了杜爽和姚霖之間的“恩怨”。

    明明知道杜爽是個心胸狹隘的人，自己那個時候的忽略讓杜爽誤會是姚霖從中作梗，從而把沒進學生會的怨氣撒到了姚霖身上，是自己間接害了姚霖。

    睡夢中的姚霖極其不安穩，身體不斷的掙紮著，緊緊咬住的牙齒發出嗚嗚聲，因為蜷縮身體造成傷口疼痛，嗚咽聲轉成了呻吟。

    “沒關係，我在這兒，不要怕……。”陶俞恒半跪在床邊。“真想給你打一針鎮定劑，但是……。”

    白天的時候陶俞恒從冉大夫那裏知道，姚霖會出現應激反應，但是不能總打鎮定劑。

    “鎮定劑用多了，對那個孩子也不好，得想辦法幫他自己抵抗。”

    “我要怎麽才能安慰你？”

    陶俞恒心疼地看著摸頭冷汗的姚霖，想了想還是脫掉外套和鞋爬上病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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