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衣把黑貓匕首遞給何將楚，然後背朝著何將楚坐下。把中衣散開一些，露出肩膀來，何將楚會意，拿著匕首在白無衣肩膀處劃開一道細線，然後黑色的液體從細線處慢慢侵染而出。

    白無衣的呼吸有些亂，可能是疼的。可何將楚總覺得他應該是害怕，或者說的更深一點，是在恐懼。

    薄刃又劃開幾道線，何將楚想了想，道，“是我的血造成的？”

    白無衣道，“不如說是你劃開的那鎖血匣造成的。”

    之前在那船棺處，與何將楚交手的那鎖血匣隻怕和汾娘的鎖血匣不同。那匣中的黑血應該是有毒的，何將楚把那幾個鎖血匣劈得傷痕累累，那有毒的黑血自然不可避免的會沾染到何將楚的身上。

    這毒血沾體即融，入體便與體內的血液結合，在體內奔流。

    何將楚毒沾的久入的深，因而才需要割腕放血，以作權宜之計。白無衣毒尚淺，手上這塊是之前幫何將楚拂掉那貝殼的時候以及之前幫何將楚放血的時候沾上的。肩頭這塊是之前背著何將楚走的時候，何將楚嘴角洇出來的血染上的。

    何將楚幫白無衣把肩頭處理好，重新靠坐在通道兩邊的牆壁上。現在兩人都是中毒的人了，雖說放了毒血，但也還是歇一會兒再動比較好。

    何將楚仰著頭看著洞頂，腦子裏思索著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白無衣也一個人坐在一旁養神。因著平日裏何將楚總忍不住要逗弄一下白無衣，所以兩人之間似乎從來都沒有過如此安靜的時候。何將楚看了一眼白無衣，那個死小孩兒還是一副麵無表情的樣子，乍一看冷漠得很，再一看又覺得似乎安靜得有點乖巧。

    何將楚突然道：“你還能活多久？”

    白無衣被何將楚沒頭沒腦地問得一愣。

    何將楚進一步解釋道，“你不是說我這毒活不過十二個時辰嗎？現在你也中了毒了，能活多久？”

    白無衣這才“哦”了一聲，語焉不詳道，“不知道，可能三兩天吧。”

    何將楚想了想，“挺好。”

    說罷便從地上掙紮著爬起來，可誰知道剛剛爬起來膝蓋就是一軟，又差點栽倒，幸虧在一邊的牆壁上扶了一下，方才不至於摔得太難看。

    白無衣坐在一邊看著何將楚爬起來了又摔倒，似乎有點無動於衷，也沒說想上去扶一下，隻道，“你在做什麽？”

    何將楚笑，“走啊～我倆這麽幹坐在這兒也頂多變成倆骷髏架子。快過來，攙我一把，我沒力氣了。”

    白無衣看著何將楚，何將楚就帶著笑看回去，伸著一隻手，像個等人扶的老大爺。

    白無衣妥協了，爬起來過去扶著何將楚。何將楚這等人，向來得寸進尺，白無衣一過來就整個人都壓過去了，恨不得把自己掛別人身上。

    白無衣踉蹌了兩步才站穩。語氣有些不好地道，“別把血再弄我身上！”

    何將楚可乖巧的“嗯嗯”答應著。

    兩個人像是並排而行的不會走路的嬰兒，幾步路走的東倒西歪，不過勉強還在往前行進著。

    何將楚除了最開始幾步壓在白無衣身上，剩下都是有在好好自己走的，但是無奈實在是傷重，自己好好走也走不了多好了。白無衣勉強撐著人。走的雖然有些艱難，但隻要何將楚不作怪不開腔，白無衣倒覺得這樣也還好。

    這通道幽明晦暗，也不知道具體有多遠。兩人走了一段時間，正準備停下來歇息一下，何將楚看到遠處隱隱約約有黑影，似乎之前見過的那種執傘傭。

    兩人撐著走過去，一看之下，果真是執傘傭。

    不過這次這執傘傭卻有些不同。那隻放在胸口的手放下來擱在地上，臉上也刻上了五官，生動得很，仿佛下一刻那人就會活過來。何將楚莫名想到了虛像裏的祭祀大典的情形。

    何將楚看著執傘傭那放在傘頂的手，總覺得似乎有幾分違和感，忍不住就想伸手去觸碰。

    誰知道手剛剛伸出去，就被白無衣給拽回來了。

    白無衣：“你做什麽？”

    何將楚有些訕訕的，“額，就看看。”

    白無衣道，“別亂動，安南有五官的雕像，寓意為凶。之前過來的時候所有執傘傭皆是五官空白，說起來除了遇到一個偷襲的人，其它也算走的順當。這處突然出現這人像，隻怕有變。”

    何將楚皺了皺眉頭，心頭又生出了一點微妙的感覺，開口問道，“你怎麽知道？”

    白無衣道，“……餘小定說的。”

    何將楚：“啊？”

    當初餘小定因為把人背後砍了一個大口子，而後被閻清卓罰了軍棍，和白無衣兩人一起坐了許久的馬車。這段時間餘小定天天閑的沒事兒，給白無衣講了許多怪談故事來著，其中就有不少關於安南的。

    何將楚聽了解釋，有些哭笑不得，“你聽他說的故事做什麽，你哪兒來的勇氣信他的話的？”

    白無衣實事求是道，“比起你的話，可信度來的高多了。”

    何將楚：“……嘖，活寶貝你到底哪邊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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