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像的畫麵在莊蝣與國師回到安南後稱帝就沒有了。畫麵煙霧一般的消散，最後恢複到了漫天飄滿金黃的銀杏林。

    這……就沒有了？！！

    何將楚原本還正襟危坐，打算認真看看國師與莊蝣這倆人之後的糾葛，其心態有點類似於熱衷討論東家長西家短的村婦。

    誰知道居然就這麽沒了。一時還挺鬱悶。

    莊蝣喝了一口酒，沒多大反應，好似在看別人的故事。

    何將楚笑道，“真沒看出來，你還挺冷血的。手下將士一個都沒了還能真回去當了安南王。”

    將軍與將軍之間，也是有不同的。何將楚就絕對做不到這個。

    莊蝣開口一副老前輩的樣子，道，“你沒聽說過我的一生批語？——生無來處，死無歸地。你當我這樣的人能多有人性？不要隨便就對別人有遐想可以嗎？”

    何將楚道，“你這墳挺好的啊，誰說‘無歸地’了？”

    莊蝣道，“乖孫，你話這麽多，很容易被人打死的。”

    何將楚不以為然，心道想打死我的人多了去了。

    正在腹誹神遊間，突然隱隱約約覺得自己手腕有些不舒服，說不出是疼還是癢，何將楚下手抓了一把，瞬間染了一手淤黑——是何將楚身上的毒血。

    何將楚看著自己手指上的淤黑，突然想起來之前自己之前好像看著白無衣拉著自己的手腕給自己割了一刀來著。

    莊蝣也瞧見了何將楚的手腕，道，“看來你快要回去了。”

    何將楚皺了眉頭，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麽。

    不過何將楚確實覺得自己身體變沉重了。之前身上的各種不適都在慢慢回籠，身上的刀劍傷口，仿佛被撕裂了的經脈，鬱結的胸口，無力的四肢……

    隱約間似乎聽到莊蝣對自己說了點什麽，何將楚努力地去抓住那個男人吐出的詞句。可身上的疼痛感逐漸變得清晰，那個聲音卻在慢慢消散，他的聲音就好像流沙穿過手指，根本抓不住任何詞句。

    等到那聲音半點也尋不到的時候，何將楚忍著渾身上下的疼痛睜開眼睛，就瞧見了白無衣坐在一旁。

    白無衣也看到了何將楚醒來，於是湊近了些，問道，“感覺怎麽樣？”

    何將楚：“……疼。”

    白無衣道，“還能覺得疼就行。”

    白無衣就怕何將楚再給他來句“沒感覺啊，我覺得我哪哪兒都挺好的”。

    何將楚抬起手腕自己看了一眼，一圈淤黑，現在正被白無衣用布給裹上了。

    何將楚本來還有幾分覺得那虛像是騙人的，合著還真是被這孩子給剌了一刀。

    白無衣也看到了他的動作，也沒多做解釋，隻言簡意賅地解釋道，“放毒。”

    何將楚：“……割腕放毒？”

    活寶貝你想謀殺親夫？……啊呸，父！

    白無衣道，“不放毒你當你還能醒過來。”

    何將楚：“活寶貝啊，你就不怕放著毒順便也把我血給放幹了？”

    白無衣冷淡道，“怎麽，你怕死嗎？”

    何將楚從善如流，悠然道，“你不怕我死，我就不怕死。”

    白無衣聽到這話呆滯了一下。

    何將楚：“我怕不怕死這得看你舍不舍得咯。”

    何將楚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說出了怎麽樣一句話，兀自還在那裏邊耍嘴皮子邊想著自己的事情。

    過了一會兒，何將楚突然道，“那個什麽，你還想不想知道莊蝣的故事了？”

    白無衣不知道何將楚怎麽突然又提起了這個事。不過還是像之前一樣冷淡道，“不想知道。”

    何將楚點頭讚許，“好，特別好。我也覺得給你個小孩兒講這種血腥故事不太合適。不利於你的成長。”

    白無衣：“…………”

    何將楚耍完嘴皮子就躺在了地上，原本打算安靜躺會兒，稍微歇一歇，養一養。

    結果躺下之後，一個轉頭就見到白無衣在一旁，用那把黑貓小刀割開了自己完好的那隻手掌。

    何將楚看的肉疼，又忍不住道，“活寶貝，要不你把那小黑貓還給我。”

    白無衣頭都沒抬。

    何將楚接著苦口婆心道，“你看看這貓到你手上才多久，染了你的血，染了我的血，現在還被你用來剝皮。”

    白無衣聽到何將楚說“剝皮”的時候下意識頓了一下。這兩個字總覺得聽起來就覺得肉疼，白無衣拿著一把薄刃的刀都已經把皮膚割開一個口子了，聽到這話，更加不舒服了。

    不過也不知道到底是出於什麽原因，也不太想跟這個人解釋，隻一刀劃開了皮膚，然後就看到黑血從那薄薄的一條線裏流了出來。

    何將楚愣怔住了。這血和何將楚手腕上的毒血如出一轍。

    何將楚：“怎麽你身上也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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