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

    沒理會對方的震驚跟懼怕，鳳茗依眉眼依舊。將沉下去的唇角重新勾起，語態溫和。

    “別忘了，我們同為鳳家女。我若是聲名狼藉，你又豈能討得了好兒？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損的，從來不是我，而是我們整個鳳府。

    倘若是當初做事的事情，你能三思後行，想來現在也不會是這種覆水難收的局麵。”

    毋庸置疑，腦子這個物件兒，從來都是好東西。可惜的是，有人就是不肯用，旁人也隻有無奈的份兒。

    並沒有將她話語裏麵的惋惜品味味道來，鳳芳華倒是捕捉到了一個關鍵詞。

    “損的是鳳府……”

    為了他們鳳東府，為了他自己的麵子，自己那個父親到底做到了哪種程度，甚至不惜親自動身，將多年以前遺棄的女兒找回來，就可見一斑。

    而自己卻故意放出謠言……

    直到了這一刻，鳳芳華這才徹底清醒了過來。

    狠狠地打了一個冷顫，哆嗦著唇角，巨大的驚恐之下，臉色已經完全不能看。

    可惜再難看，也難看不過掌握著她命運的鳳豪宇。視線對上後者時，似天塌了一般的絕望，滾滾而來。

    “爹，爹我錯了，女兒知道錯了，這一切，這一切都是女兒做的，都是女兒的主意，你罰我就好，別怪我娘。爹我求您了……”

    這樣關鍵的時刻，不是想著一味地推卸責任，而是先把自己娘親給保出來，看來這鳳芳華，倒也不是全然蠢。

    可惜，從她麵對的人是鳳豪宇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根本沒用。

    畢竟這樣的事情，又不是沒有發生過。

    遙想當年，他連自己的發妻都不會放過，更何況隻是一個妾？

    冷眼看著，鳳茗依忍不住就有些唏噓。

    眼前這一幕，何其相似。無形之中勾動著她的回憶，恍若間好像又回到了很多年以前。

    果然，風水輪流轉，不僅僅隻是說說而已。倘若是當年荊氏沒有存了害人之心，沒有想著要徹底毀了她，說不定鳳茗依還能為自己找出點兒心軟的理由。

    至於現在……

    收起唯一的一絲不應該的情緒，她唇角微彎，笑的薄涼。

    “既然事情已經水落石出，那便好。此事，還請父親千萬要給女兒一個公道。”

    “是，這是自然。你是我的女兒，我又怎麽會讓你受委屈？”

    本來就無情冰冷的臉色，結果在對上鳳茗依的瞬間，立馬變臉。順帶著，鳳豪宇的音色也有了幾分暖意，甚至還有幾分勉強的笑意。

    “那王爺那邊……”

    聽到這話，鳳茗依臉上的笑容，忽然之間就更深了。

    “自然，這畢竟是我們府上的家事，王爺那邊，女兒自然不會過去說話。不過，依著他的耳目，想來有些事情，也並非就真的一無所知。

    具體如何，端看父親如何處置了。”

    輕飄飄的話語，並沒有任何的重量。

    隻是，聽在鳳豪宇耳中，卻不亞於晴天霹靂。

    尤其是想到，之前明明傳的沸沸揚揚，看似已經一發而不可收拾，惹得就連當朝天子都開口發問的流言，忽然就從今兒個晌午起，就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壓了下去，整個人就更冷了。

    後背更是有涼汗淋漓而下。

    “是，你且放心，父親心中自有計較。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會姑息！”

    說著，眼神轉厲。再看向跪在地上哭成一團的兩個女人，已經沒有了半點憐惜。

    “來人，夫人突發癔症，送去家廟靜養。二小姐粗鄙衝動，請了教養嬤嬤去莊子上學規矩！”

    說完之後，小心地看了眼鳳茗依的臉，才再次補上一句。

    “什麽時候學好，什麽時候回來！”

    對於習慣了錦衣玉食，被人伺候生活的千金大小姐來說，這樣的懲罰，不可謂不重。

    聽到他無情話語的那刻，鳳芳華慘白的沒有一點兒血色的臉驟然一僵，人就跟傻了一樣軟在地上，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可惜讓鳳豪宇失望的是，自己都已經如此了，卻並沒有在嫡女臉上看到半分滿意。

    事實上，鳳茗依也很無奈。更或者是說，是很想笑。

    冷笑。

    說是靜養，隻是荊氏這一去，怕是終此一生，都不可能再回得來了。

    至於鳳芳華……

    看著鳳豪宇那張色厲內荏的臉，鳳茗依忽然就覺著，這一切很沒意思。

    直到了這一刻，這個男人還在想著為自己留後路呢？

    說是規矩學好才回來，隻怕自己一日不被軒轅逸諾厭棄，鳳芳華這規矩就一日是學不好的。

    反過來也就是說，倘若有了那一日，還有一個鳳氏女兒在手上的鳳大人，照樣可以風生水起。

    就衝著這個，她也必須得努力爭寵，前路，不可謂不辛苦。

    “嗬，難為父親，安排的如此周到。”

    她倒也不是非得要逼著人死，隻不過看著自己這位父親如此偷偷摸摸地在自己麵前耍心眼兒，就覺著好笑罷了。

    想給自己留條後路，何不光明正大？

    這個男人，從來都是這樣絕情。打著為了家族，為了鳳家的幌子，實際上所有的一切，不過都是為了他自己罷了。

    當年便是如此，折了一個她的母親楚茗，差點也折了她。

    又換成了荊氏母女罷了。

    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出她話語裏麵的嘲諷，鳳豪宇臉色微僵。

    卻又不好發作，隻能更加狠戾地瞪著地上的兩個女人。

    眼看著這才終於反應過來的鳳芳華，因為他的話語嚇得差點要暈厥，尖叫出聲時，一記冰冷的眼神下去。

    立刻就有人上前，捂住了她的嘴。

    “此事已定，別想存有任何僥幸。立刻送出去，不許遲疑。”

    竟然是連收拾行李的時間，都不肯給呢。在鳳茗依愈加嘲諷的笑意裏，好不容易悠悠轉醒的荊氏，還有兩眼發直的鳳芳華母女，終於再也忍受不了打擊，兩眼一翻，徹底暈倒了過去。

    戲已散場，再留著，似乎也沒有了什麽意義。

    “父親處置甚是英明，女兒佩服。如此，這邊告辭，不打擾父親休息。”

    不同於屋裏令人呼吸都感到不暢，壓抑到極致的氛圍，外麵則是亮堂的多。

    才堪堪踏出房門，瞬間就被明亮的光線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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