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是妾身糊塗了，一時衝動之下才會如此。事到如今不敢求饒，隻請老爺……隻請老爺往後，善待我兒……”

    也是入府多年，尤其是在正室楚茗過世之後，一直盛寵不斷，故而荊氏不僅僅隻是有鳳芳華一個女兒，還有一個庶子。

    隻是尚在外地求學，不曾回來罷了。

    雖然並不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她為何會在沒有正室的府中還未被扶正，不過能在這種時候還拚死護著自己一雙兒女，也算是作為一個娘親的心了。

    可見隻要是人，就總是會有弱點。隻是她顧念母子深情，難道別人就不該？

    不提還好，這會兒說起，聽著鳳茗依隻想冷笑。順帶著，就連出口的話語也犀利了幾分，隱隱帶上了咄咄逼人的架勢。

    “嗯？那若是按照二夫人所言，此等謠言，並非是你故意，而是事實了？”

    本來懶得出手，想著橫豎有人著急，順其自然就好。不過既然荊氏要上演母子情深，不給人家一個機會，怎麽都說不過去不是？

    人艱不拆啊。

    而始終提防著她的荊氏，就怕鳳茗依開口。偏這會兒就聽到了她的聲音。也沒有深究其中的彎彎繞繞，頭皮一緊，下意識地就出了聲。

    “那當然是……”

    也是被鳳豪宇猙獰無情的樣子給嚇得肝膽俱裂，根本沒有聽清楚鳳茗依的話，荊氏就急不可耐地點頭。

    等到肯定的答複都出了口，這才意識到不對勁，臉色劇白，頃刻之間冷汗伴隨著眼淚紛紛落下。

    “不是，不是的老爺，妾身並非是這個意思，妾身隻是想說，隻是想說這件事情跟妾身……”

    尚未說完，隻覺著眼前一花，一道殘影掠過，自己整個身體就被一股大力給踹了出去。定眼看時，入眼的，也是鳳豪宇已經收回的腿，跟鐵青的臉色。

    “賤人！”

    猛然之間的麻木還沒過去，整個人毫無感覺。等到疼痛一點一點地蘇醒過來，喉間逐漸有了甜腥的味道。

    嘴一張，一口鮮血噴湧而出，荊氏才終於露出了麵如死灰的惶恐。

    “老爺，老爺，您不能這麽對我！”

    喊得肝腸寸斷，淒厲絕望。再加上她此刻的樣子，唇角尚未擦拭的血跡，看上去竟然也有那麽幾分可憐的味道。

    可惜，可憐之人也必有其可恨之處，但凡當年的記憶還存在腦海裏，鳳茗依就不可能會有定點的同情。

    唯一能做的，也僅僅隻是冷眼旁觀著。

    豈料，也正是那份薄涼的態度，竟然就灼傷了其他人的眼。

    大概是沒想到事情居然會演變成這樣，畢竟在鳳芳華的意識裏麵，從小到大，幾乎就沒有她娘搞不定的事情。

    因此，這次的變故雖說陣仗看上去有點兒嚇人，事實上，她心裏根本從來都沒有擔心過。

    跟著荊氏過來，也不過就是做做樣子，想著一切她娘都能搞定，而她自己，隻要負責哭就好。

    結果沒想到，眼下的一切，跟她想象的，早就已經完全不同了。

    別說是她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娘親挨了打，就鳳豪宇那張從未見過的猙獰麵孔，也足以讓她心生膽怯。

    偏偏從始到終，還有一個人涼涼地坐在那裏，仿若事不關己。

    憑什麽！

    心中的那點兒血氣被成功激發了出來，伴隨著一直以來的嫉妒，不服，很快就交織成了一股不平之氣。

    頓住了嚶嚶的哭泣聲，狠狠地看著幾步之外，安然坐在椅子上的鳳茗依，鳳芳華隻恨自己目光不夠銳利，不能直接在對方身上戳出幾個窟窿來！

    至於麵目猙獰的父親……

    毋庸置疑，這大概是她整個生命中，第一次見到印象中溫文爾雅的男人，原來也還有這樣的一幕，說是早就已經嚇壞，也不過分。

    有心想要幫著自己娘親爭辯兩句，卻因為缺乏應對這種場麵的經驗而不敢隨便開口。

    直到看著荊氏吐血，被那抹殷紅的顏色刺激的不輕，這才終於鼓起勇氣，不管不顧地朝著鳳茗依大喊。

    “父親，您怎麽能這麽對待母親？”

    乍然聽到這句哭訴，鳳豪宇怔了怔。然後，就聽到耳畔再度傳來鳳茗依涼涼的玩味。

    “母親？”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曆來有資格承擔這個稱呼的，都是嫡母吧？

    這個鳳芳華果然是來求情，而不是搞笑的？

    輕飄飄的兩個字，如同擂鼓一般，狠狠地敲在了那邊父女兩個的興頭上。

    意識到自己居然在這樣關鍵的時刻犯了這種愚蠢的錯誤，鳳芳華臉色一下子白了。

    反觀鳳豪宇，神情自然更是難看。

    忍了又忍，大概是實在沒忍住，一巴掌雖然沒有直接甩出去，不過兩隻眼睛裏麵卻是透著滿滿的陰沉。

    “別以為為父不知道你做過些什麽，你也不無辜！”

    十分狠戾的一句話，成功堵住了鳳芳華的求情。本來要說的話就那麽卡在嗓子眼裏，帶著滿眼的驚懼，整張如花似玉的臉都憋的有些紅。

    大概是有些看不過眼，鳳茗依眼神微斂，徐徐起身。

    見她朝著自己而來，也不知道是心虛還是什麽，跪坐在地上的鳳芳華連連後退。可惜，最終還是被逼到無路可退。

    仔細算起來，這應該是她們姐妹兩個人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麵對麵交鋒，按理說，什麽仇，什麽怨，就衝著血管裏麵流著一樣的血，也不應該狠心到置人於死地。

    可惜的是，架不住某人頂著一張無辜單純的臉，一出手就想弄死她啊。

    想到前些天在外麵肆意流竄的那些惡毒的語言，帶著恨不得讓她死的狠絕，鳳茗依唇角下沉，眼角眉梢浮現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譏誚。

    卻也並不見惱怒，反而揚了揚眉，難得耐心十足。

    “你知道，你錯在哪裏了嗎？”

    依舊還是輕描淡寫的語氣，似乎沒有什麽重量，是她一貫的作風。

    隻是如此直白的話語，卻猶如一把銳利的尖刀，直往鳳芳華心口上紮。

    不是你跟你娘，而是你。就這麽一個簡簡單單的稱呼，卻是把什麽內容都點明了。

    本來就因為前一刻鳳豪宇話裏麵的意思而心虛的不成，結果這會有又聽到了這樣一句，偷偷看了好幾眼已經暈死過去的荊氏，鳳芳華臉色開始一片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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