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之所以會坐在這裏的目的，鳳千羽眼眸微微一暗，不禁捏緊了藏在手中的錦帕，就連麵上皮笑肉不笑的嘲諷也淡了幾分。

    隱隱有些咬牙切齒的意思。

    將她細小的情緒變化看在眼裏，鳳茗依笑意不見，反而更加加深了幾分。

    也沒有說話，隻是兀自啜飲著手中的茶水，頗有耐心地等著。

    果然，並沒有太過浪費她的時間，隨著鳳千羽試探的視線在她周身上下來來回回地掃視了好幾圈之後，首先就發出了一聲深深的歎息。

    縱然聽上去其中滿滿的都是惆悵，不過掩飾起來的憤恨，也被鳳茗依給品了出來。

    “的確，一筆寫不出兩個鳳字來。既然妹妹都已經如此說了，那我這做姐姐的，又有什麽好見外的？”

    言語間，鳳千羽忽然起身行來。

    幾步走到鳳茗依身邊，忽然就抓起了她擱在一旁的手，緊緊地握著。

    許是為了表示親密，就連稱呼，也換了。

    已經有好長時間，都沒有跟不熟的人有這麽親近的時候，鳳茗依倒是被這個動作給驚的一怔。

    強忍著不適，沒有不耐煩地直接甩開對方的手，動動唇角，就想說些什麽。

    看出她的意圖，鳳千羽眼底微暗。沒給機會，趕在她開口之前，暗自潤色了一下原本的質問，便率先出了聲。

    音色戚戚然，伴隨著逐漸暗淡下來的神色，竟然也有些個我見猶憐的悲傷。

    “其實姐姐原本不想來的，隻是妹妹剛回來，很多事都不知道，也不明白，眼下這京城，早就不是許多年以前的京城了。

    無論如何，你說的都對。我們總歸都是姓鳳，就算是為了鳳家，過去的事情，姐姐也便不同你計較很多了。

    畢竟那些事情早就已經過去，而且當年，你也年少無知。

    既然眼下我們姐妹要重歸於好，那有些事情，姐姐自然也要提點你幾句。若是有說錯的地方，可千萬別介意。”

    兩人一坐一站，相處的模式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掉了個個兒。絲毫沒有自覺的意思，鳳茗依依舊穩穩地坐著。

    仰著頭，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女人。

    莫約對方覺著這番表演已經足夠入木三分，所以顯得格外情真意切。看著那張看似真誠的臉，她幾乎用上了自己所有的忍耐力，強硬地保持著唇角的弧度，才沒有勾出一抹嘲諷來。

    而是繼續眨著眼睛裝無辜。

    “姐姐說的這個哪裏的話？也是妹妹當年年幼，少不更事。這些年在外受了許多苦，方才明白了許多道理。

    姐姐有話，不妨直說。莫說不敢介意，就單單肯說，也是您願意認我這個妹妹。”

    不知道是眼前的人實在是太會偽裝還是怎麽回事兒，好歹也算是在假麵中遊刃有餘的鳳千羽，一時之間，竟然沒看出這話中的深淺來。

    感覺中，好像說的是真的？

    好在這些不是關鍵。

    隨著話語親昵地拍了拍被自己握住的手，鳳千羽眼神一閃，穩穩地接住了剛剛入耳的話。

    “妹妹說的可不是？隻是這些年你在外受苦，心疼的是我們自家人，殊不知這逸王府中，早就有人取而代之。

    那側妃顧傾顏乃是當朝丞相之女，受盡恩寵不說，還身份尊貴輕易不可動。有一個這樣的人在身邊，你卻不得不防。”

    感情這是來挑撥離間的？

    嗯，明顯跟自己預料的有出入嘛。還是說，自己表現的不夠真誠，還沒有讓她放心戒心？

    不應該啊……

    低垂著眉眼，轉念之間，鳳茗依腦海中已經有了數個猜想。看著她睫毛微顫的樣子，鳳千羽卻是誤會了。

    隻道她這是慌了，唇角得逞的笑意一閃而逝，順勢就將人攬在了自己的懷裏。

    “不過好歹，還有姐姐在。既然同做了這鳳家女子，以後有何事，妹妹但說無妨。別的不說，一二主意，姐姐還是有的。”

    “……好。”

    因為對方的動作，鳳茗依這一回是真的沒能忍住，嘴角的嘲諷怎麽都抑製不住。

    盡情地無聲笑了個夠，才伸手，輕輕推開了對方的懷抱。

    再看時，已經是愁容滿麵，滿是忐忑。

    “可是，妹妹聽聞那顧傾顏曾跟著王爺征戰五年，出生入死的，王爺又是重情之人，我怎麽鬥得過她？”

    別說是不習慣被人這麽親密地攬著，就單單是鳳千羽身上的香薰味道，也是讓人受不了。

    若是再不推開，恐怕就會頭疼了。

    而那副不適地蹙眉的樣子，隻會讓人感覺到憂慮。

    綻開一抹不甚明顯的笑容，鳳千羽低聲勸慰。

    “什麽出生入死，隻不過就是跟在逸王身後而已。逸王征戰，她待在城裏享受，幾時見過真正的修羅場了？

    你倒問問她，這幾年見過逸王幾麵？放心，有姐姐在，不會要你受苦的。”

    真的……好姐姐……就算是為了這話，做出個感激涕零的樣子出來，也是不冤。

    “那就全靠姐姐了。也多虧了姐姐疼我，不然這往後的日子，我還不知道要怎麽過呢。就衝著這份疼愛，如果姐姐有什麽需要妹妹的地方，盡管開口。”

    有些東西，既然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是假的，差不多意思到了也就成了。

    若是再繼續下去，恐怕被惡心到的，就不僅僅隻是她們了。接著鳳茗依遞過來的台階，鳳千羽滿眼的欣慰。

    “隻要妹妹好了，姐姐自然也是好的，哪裏來的什麽需要？”

    嘴裏麵雖然這個說著，人卻是適時鬆開了對方的手，踱回到了首座上。

    順手端起一邊的茶杯飲了口茶，卻因為有些微涼而蹙起了眉。不耐地擱回去的時候，恍然不經意地閑談。

    “這次妹妹回來，事先倒是一點兒風聲都不曾聽到過。不然姐姐定然提早出城去接你。

    若不是上次在太後壽宴上遇到，還一直蒙在鼓裏。不過話說回來，妹妹可還記得那天的事兒？”

    從進來到現在，差不多已經過去了快要半個時辰的時間了。

    該演的戲也演的差不多，該表的情也表完了，這才終於舍得達到正題了？

    明明此時此刻，暗裏已經著急的抓肝撓腮了罷？

    卻偏偏還要裝作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含笑掃了眼被鳳千羽扔下的那杯茶，鳳茗依露出了恰到好處的驚訝。

    “太後壽宴？姐姐問的，是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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