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漱口，一邊不著痕跡地掃了眼伺候在一側的那個陌生麵孔的丫鬟，眉梢微微一挑。

    等到粥到手了，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才狀似無意地開口吩咐。

    “你是這府裏的人吧？花晴這粥做的不錯，你去廚房看看還有沒有，再盛一些，給王爺送過去罷。”

    聞言，那個正在挨個兒剪著燭芯的丫鬟一怔。好在很快也就反應了過來，規規矩矩地屈膝，應了聲“是”字，退了出去。

    等到人一走，這廂花晴就按耐不住，幾乎是兩眼放光地湊到了鳳茗依麵前。

    “主子，我能問問，你到底是幹了什麽嗎？”

    “……”

    問話是沒錯兒，然而這幅幸災樂禍，唯恐天下不亂的興奮勁兒，是個什麽鬼？無語地暗自翻著白眼，鳳茗依拿著帕子擦了擦嘴角，笑的十分含蓄自謙。

    “嗯？何出此言？”

    “……”

    所以，這是要吊自己胃口的意思？

    興致勃勃的好奇心被生生掐斷，花晴頗有些委屈地撇了撇唇角。不過依著她的性子，就算是失望，也不過就是一時而已，很快，就自行恢複，再一次湊了過來。

    “宮裏得到準確的消息說，太子妃鳳千羽剛剛派了人去了陽江，調查傾城佳人的詳情，然後好像宮主為此還發了好大的火兒……”

    所以說，宮雲歆果然怒了？

    抿著唇角笑，此時鳳茗依的樣子，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副深藏功與名的架勢。

    “嗯……我就是最近有些太無聊了，所以想給大家找點兒事情幹。”

    “……”

    聽到這個解釋，別說是花晴，就連一旁的花溪，都跟著忍不住想要翻白眼。不過既然提起來了，自然忍不住要說一說。

    “主子此舉，是不是有些太過激進了？本身就是與我們並無益處的事情，賣了施紅淚護法，也沒有我們的好處。得罪宮主不說，還失去了一個同盟。況且……”

    還未說完，就對上了自家主子似笑非笑的眼。剩下的話語吞回到了肚子裏麵，花溪眉眼一閃。

    有什麽東西，在腦海中迅速清醒，續上的話語，也生生拐了一個彎兒。

    “主子，是不是宮主又做了什麽，惹得你不高興了？”

    嗯，有前途。擁有一個這樣的丫鬟，很多時候，的確比較省力氣。

    遞過去一記讚賞的眼神，慢悠悠地拋下兩個字，鳳茗依繼續優哉遊哉地喝粥。

    “你猜。”

    “……”

    兩個丫鬟，齊齊在室內淩亂。

    一碗粥很快見底，有了東西墊著，胃裏麵果然好受了許多。人也開始暖洋洋的，有了說話的興致。

    拿起一旁的玫瑰露飲了一口，在唇齒留香間，鳳茗依才重拾話題。

    “你們什麽時候到的？有沒有在這院子中看到一個不一樣的婆子？”

    “下午就到了，至於婆子……”

    還是不一樣的……

    回想著自己進了這院子之後看到的一切，任憑那些東西一一在腦海中閃過，花溪的注意力，最終定格在了一張平凡老實的臉上。

    “注意到了，是個啞巴。”

    “嗯，的確是個啞巴。”

    聞言，鳳茗依也並沒有多說什麽。隻是附和著花溪的話，再次重複了一遍。

    這話乍然聽上去，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就好像是尋常的問答，完全讓人摸不著頭腦。

    而聽完之後，花晴依然一臉迷茫。

    反觀花溪，則是眸色一亮。

    “主子的意思，是……”

    還未說出口，就被鳳茗依擺擺手打斷了。嘴角噙著幾分笑意，眼眸卻有些涼。出口的話語也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好像真的就隻是隨口說說而已。

    “嗯，其實我也並沒有什麽意思。”

    聽著著兩人在自己跟前打啞謎，花晴繼續一頭霧水。好在相處了時間久了，一些該有的默契還是存在的。

    初時沒有品過味兒來，等到看見姐姐花溪的臉上，有了微微的陰沉之後，才堪堪反應過來。

    不過還沒發表自己不滿的見解，鳳茗依的吩咐就下來了。

    “替我約一下施紅淚，我想見她一麵。”

    好歹將人給出賣了，怎麽著也應該去見一見，告個錯才是。不管對方在不在意，她好歹也有自己的態度。

    隻是……

    想到那個麻煩女人的為人……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鳳茗依隻感到有些頭疼。

    不過既然起了這個話題，應下之後，花晴倒是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來。

    “主子，太子府那邊又出事兒了。不過事情並不大，隻是涉及到了一些宮廷秘聞，才惹得聖上震怒，被關了禁閉。除此之外，倒是也並沒有處罰別的，看著雖然嚇人，實際上並傷不了太子多少根基。”

    聽起來，跟之前軒轅逸諾的說法，完全一致。若是在那之前，或許她還想不明白其中的關竅，可是得了隱晦的提點，自然也就明了。

    太子乃是國之儲君，從聖旨下達，昭告天下的那刻起，就有他屬於儲君的威嚴跟資本。

    怎麽也是正統，想要輕易撼動，又豈會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更加別說是一朝被動搖了，那幾乎就是癡人說夢，不可能的事情。除非他舉兵造反。

    可若是換了另外一種方法，則就完全不同了。

    古曰，水滴穿石，貴在堅持。一朝動搖不了，那慢慢侵蝕，又待如何？

    起初關於這一點，鳳茗依自己也並沒有注意到，唯一留意到的，就是太子府上次有異動。

    可是歸根到底，也不過隻是小事罷了。

    然而這才過了幾天，則又鬧騰起來了。

    若是一件一件單獨拎出來看，的的確確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不值當別人多說什麽。

    即便是那些禦史台的言官，也無非就是諫言，太子行為不端，後院不寧罷了。然而，若是這種局麵，繼續發展下去呢？

    百姓的期望，是有限度的。而當今天子的容忍，也有一定的底線。縱然現在穩固，可若是長此下去，就算隻是小過失，也遲早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來的！

    也正是因為如此，在幾個時辰前，聽到軒轅逸諾那番話的時候，她才驟然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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