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一念佛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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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恰好有一陣清風吹來,掀起了他的發,入眼的是一張英俊的麵孔,正是今日白日裏,為鳳茗依把脈看病的那位邪醫,若水。

    隻是跟白日的正常完全不同,此時的他麵色早已經沒有了白日時候的溫雅幹淨,隻泛著青白,慘白詭異的毫無血色,不帶任何一點兒表情。

    加上一身寬大的白衣,就這麽看上去,倒真的有幾分像活屍。尤其是走路的樣子,看上去更加是無比詭異。

    這一幕若是被鳳茗依看到,定然會打消自己白日裏的猜測,重新估量此人。

    可惜,她不在,而唯一在,被放出去的那隻夜梟,也僅僅在一旁的樹梢上停留了片刻,便認準了一個方向,一掠翅膀消失在夜色裏。

    一切,很快就歸於平靜,就好像什麽都不曾發生過一般。等到被遮住的月亮重新露麵,一切照舊,萬籟俱靜。

    而在距離青山臨穀數百裏的地方,卻也沒有那麽平靜。

    一望無邊的平川,透著那麽幾分荒涼。因為本身就不是什麽富饒之地,再加上曾經爆發過瘟疫,此處端的一片荒蕪。

    往日裏,別說是人了,就連半點兒活物的影子都沒有,而這時候,一棟看上去破破爛爛的木屋裏,卻泛著幾點燭光。

    一眼望去,數裏之內,就隻有這一點兒光亮,也很難讓人感覺到正常,有些瘮的慌。

    好在,還算是安靜。

    隻是這份安靜,也很快就被打破,隨著空中劃過煽動翅膀的聲音,一隻眼神迷茫的鳥兒跌跌撞撞而來,朝著地麵上一堆散發著嫋嫋青煙的木頭,一頭紮了進去。

    “呱”地一聲慘叫,尖銳且刺耳。

    華月中天,隨著逐步高升,光芒也終於愈發明亮了起來。之前好似濃的化不開的夜色終於被扯開了一條口子,逐步飄散開來。

    周遭的景物,也跟著逐漸清明了不少。

    而之前拿笨鳥一頭紮進去的木頭堆,已經被熄滅了。一個佝僂著後背的人細細地處理完了火星子,又從地麵上撿起了東西來。

    那是一個很古怪的人,明明身形如同古稀老人,一張臉卻偏偏如孩童一般稚嫩,不帶半點兒皺紋。

    就連鑲嵌在上麵,格外黑亮大圓的一雙眼睛裏麵,也滿滿的全部都是不懂世事的單純跟天真,毫無半點兒心機的樣子。

    當然,前提是,忽略他手中的夜梟。

    至少,在落入這人手裏的前一刻,這鳥畜的確是隻夜梟沒錯,隻不過這會兒已經不大看得出來了。

    毛已經被完全抜光,開膛破肚,軀體裏麵的五髒內附已經完全不見,隻被塞滿了棉花。

    因為流了血,那棉花也被浸染的血跡斑斑,而奇特的是,都已經這樣了,那隻鳥的眼睛卻還在眨動,儼然是還活著。

    並沒顧得上它,童顏老翁抬腳朝著小木屋一步一步移了過去。

    也不說話,隻是咧著殷紅的唇角嗤嗤地笑,順便眨著眼睛,將之前縛在夜梟翅膀底下的一枚小小玉環通過一道細小的縫隙,遞進了房間裏麵。

    玉環看上去並不是很起眼,雖然十分精致,可到底也算是尋常物件兒,隻要是富貴人家,都有這玩意兒。

    唯獨的不同,大概就是上麵多了一瓣桃花花瓣。

    倒也不是真的花瓣,其實也是玉,一點兒粉玉,不知怎麽的就混入了其中,雕刻的人心思極其巧,將其保留雕琢,看上去栩栩如生。

    而被遞進來的時候,玉環內圈也被人刻了一個十分不起眼的字,若非細心之人,根本發現不了。

    一個“至”字,用的是梅花篆體,一不小心,就容易忽略過去。

    當然,這種會一不小心的人,絕對不包括眼前這兩個。並未用眼睛去看,接過玉環的修長手指,幾乎第一時間就撫在了那顆字上。

    “唔……”

    “嘻嘻,嘻嘻……”

    “他果然做了?”

    隨著童顏老翁的笑聲,有一道低沉的嗓音從屋子裏麵飄了出來。猶如厚重的琴聲,仿若能亂人心神,聽著極容易讓人沉溺其中。

    對於他的問話,外麵的人卻是並未回答,依舊還隻是笑。

    “嘻嘻,嘻嘻……”

    如此笑聲,在這樣的月夜裏,被清風送出去很遠。即便是不見其人,也很有嚇人的效果。

    當然了,被嚇的人裏麵顯然並沒有屋子裏麵的那一個。

    燭光搖曳,看不大清楚屋內說話人的麵孔。

    隻窺得見一身紅衣如火似血,又像是一片濃的化不開的血腥,上麵以純金絲線勾勒出朵朵金蓮,看上去華麗的異常張揚。

    “既然早就已經是個該死的人,就應當早早去死了。還留在這個世上,妄想攪什麽渾水?”

    冷哼脫唇而出,風起,銀發肆意飛揚。一雙純銀色的瞳仁,一念佛魔,定了誰人的生死?

    “嘻嘻,嘻嘻……”

    帝都的雪,總是來得很早。一轉眼,鳳茗依住進逸王府,已經過去了快兩個月。

    也就是說,她在軒轅逸諾的精心保護下,除開遭到刺殺的那一次,也算是已經不算十分安逸的度過了兩個月。

    而在大家的期待之中,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到底還是飄然而至。

    諺語說,瑞雪兆豐年,又說,今年麥蓋三層被,來年枕著饅頭睡。可見這冬日的雪,有多難得。

    雖說眼下這場並不見的能下多大,總歸還是個好兆頭。而這些年因為一直在江南的緣故,鳳茗依倒是許久沒有見過這等天造之物了。

    “奢侈的像夢一樣呢!”

    伸手去接悠悠然然飄落的雪,鳳茗依自語。也是一語雙關,說眼前的雪,也說最近的日子。

    “隻希望不要這麽快醒就好。”

    豈料,這廂才剛說完,就見花晴哈著氣走過來。

    “主子,顧側妃前來請安。”

    “……”

    果然是奢侈的像夢一樣,想要多做會兒這樣的美夢也是不成,該醒的時候,還是會醒來。

    不過能忍耐這麽長時間,對於那位顧側妃,鳳茗依倒是感到十分意外。畢竟當初在宮中初見,對方的表現,也不是那麽值得讓人高看一眼。

    才想著,就忍不住悠悠歎了口氣,恰好身後花溪抱著一件狐裘從屋裏出來,入了她的耳,就有幾分不悅。

    “王爺不是吩咐過,說讓她們一律不必來請安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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