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不用他說，從話一出口，安慶帝便意識到不妥了。隻是這會兒看著身邊人是如此謹慎的模樣，心底忍不住便生出了一股子怨氣來。

    “哼，不過都是在顧忌著母後。如若不然，朕當年又何至於……”

    “陛下，慎言啊。”

    本來還想著要勸慰的，結果非但沒勸住，這怨氣倒是被激了起來。嚇得老太監恨不得直接抽自己耳光子，連連擺著雙手，差點兒就哭出來了。

    如此情形，哪裏還有什麽訴說的心情？適才還能輕鬆一些，此時卻是全然沉到了穀底。

    再也不看他人，甩著袖子就朝著自己寢宮的方向走去。

    與此同時，同樣被低氣壓所包圍著的，還有宸王府。

    自從被雲歆宮一事牽連，再加上被太子一黨接二連三地打壓，軒轅無憂已經徹底從自信滿懷的雲端跌落了下來。

    當初有多風光，多壯誌滿酬，如今就有多落魄頹廢。他此前一直被外派，也是太後壽辰方才歸京。

    縱然一直以來都沒放棄過跟朝臣的交往，可是比較起在京中根基深厚，和有一個顧相為其張羅人脈的太子跟逸王，還是差了許多。

    最大的助力雲歆宮，還沒來得及派上什麽用場，就覆滅了。

    這個從高處跌落的速度有點兒快，讓他都有些反應不過來。等到終於認清了這個事實，卻已經是來不及了。

    在各方勢力的虎視眈眈下想要再次翻身，談何容易。就連那些好不容易拉攏來的朝臣們，私底下也有了另作打算的動向。

    這些，他都知道。也正是因為知道，才更加的無力。

    無力到，除了躲在自己府邸中喝酒麻醉自己，都找不到別的事情可幹。

    虧之前還想著，利用鳳茗依來做點兒什麽，讓軒轅逸諾嚐嚐綠方壓頂的滋味。如今反思，果然是想的有些多了。

    主子失勢頹廢，下人們自然也就跟著低沉。

    除了有個別特別忠心的之外，剩下的都在或多或少地偷懶。將近年關，別說是沒有任何喜氣洋洋的準備，整個宸王府看上去甚至都是一派死氣沉沉的景象。

    無比的蕭條淒涼。

    一路行來，見著此情此景，帶著寬大鬥篷的女人自然不是滋味。有心想要做些什麽，可一想到，如今的局麵，跟自己也有脫不開的關係，便又是滿心的愧疚了。

    終究，還是太過自負了一些。

    既然當年能以女子之身一己之力創建起一個門派來，宮雲歆的能力，自然也是不一般的。

    眼下雖說是暫時敗了，可要抓她，也絕非易事。

    就像此刻，光明正大地在宸王府行走，不也照樣無恙？

    倒是在前麵領路的管家，各種心驚膽戰。生怕一不小心就會為王府帶來最後的滅頂之災。

    無奈迫於壓力，也不敢怠慢。

    況且，眼下的王爺，說不定還得指著這位翻身呢，故而明麵上的態度看上去，倒也與往日無異。

    隻是兩人行至書房門口，他便不再繼續上前。

    “王爺就在裏麵，小人不便進去，仙子自請吧。隻是我家王爺近來心情有些不大舒暢，若是有過分之處，還請……”

    “無事，你下去吧。”

    軒轅無憂眼下的狀態如何，其實根本不用別人說。隻看這府中的景象，以及隔著門板都能聞得到的濃鬱酒氣，都能想象得到的。

    隻是在預備敲門的時候，宮雲歆卻明顯聽到裏麵還有別的動靜。

    眉眼一動，一股子怒氣從心而起，也沒再在意別的，手下用力，一下子就直接推開了門。

    首先傳來的，便是一聲女子的驚叫。

    “啊……”

    而入眼的，則是一片慌亂而頹靡的景象。

    一地的酒壇子，有空的，也有還未開封的。地麵上還散落著幾塊布料，而一位衣衫不整的女子正被壓在榻上，身上的男人正在進行著不可描述的動作。

    被打擾了好事，正在興頭上的男子自然滿心的不悅。也不去看來人，順手抄起手邊的酒壇子，就砸了過去。

    “滾！”

    酒壇擦著臉頰飛過，在身後的牆麵上破開。細細地擦拭掉濺在側臉的酒液，宮雲歆的臉色逐漸陰沉。

    她倒不是在生氣對方惡劣的態度，而是眼前的一幕，令她有幾分薄怒。

    “既然說了要隨我一道練功，就該恪守我的規矩。你可知道，就單單憑著你這一痛快，此前數月的努力，便已然毀於一旦？！”

    聲音帶著幾分銳利，再加上她本身便掌管過雲歆宮，身上的那股子氣勢，自然也是不弱的。

    成功令肆意的軒轅無憂頓住了動作。

    而後反應過來來人的身份，縱然心裏有諸多的不願，還是放開了身下滿臉淚跡斑斑的女子，慢條斯理地拾起地上的衣服往自己身上套。

    才剛剛被宮雲歆的眼風掃到，被淩虐的女子就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哪裏還用得著嗬斥，一得自由，甚至連衣服都來不及穿好，胡亂地裹著便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

    也沒有再去多加幹涉，別開眼不去看意猶未盡的男人，宮雲歆一揮衣袖，屋內的頹靡之氣，逐漸往外麵湧去。察覺到稍微好受了些，她才遲疑了一下，抬腳踏入，順手關上了門。

    等到再轉身時，臉上的怒氣已然不再，而是換上了淡淡的無奈跟心疼。不過出口的話，倒是並沒有怎麽逾越。

    “雖說眼下局勢不好，可王爺未免也太不愛惜自己了些。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道理，想來也不用在下再囉嗦，既然難關已至，殿下也該要挺過去才是。”

    一番話，雖然說得情真意切，可是跟旁人說的也並沒有什麽不同。

    這些日子以來，每日每日地聽著，一早便厭煩了，哪裏還能當的了真？

    根本不予回應，隻是兀自嗤笑一聲，軒轅無憂也沒有完全將衣裳給穿好了，隻鬆鬆垮垮地係著衣帶，便坐到地上繼續喝酒去了。

    那副樣子，跟當初冠玉錦衣的翩翩佳公子，可謂是天壤之別。

    莫約是察覺到宮雲歆還要再說些什麽，喝著酒的同時，眉梢微抬。隨著一聲毫不客氣地嘲笑，諷刺的聲音也隨之而來。

    “若是本王沒有記錯，當初宮主可是應下要竭力助本王一臂之力。如今的一切，又要怎麽解釋？”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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