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隨即想到，既然他同軒轅逸諾是認識的，指不定是那人說的也不一定。

    才堪堪找好了一個比較合理的理由，就將對方拱了拱手。而後笑容含蓄。

    “說起來也是慚愧，不過是有故人偶爾提將起來，一時覺著特殊這才記在了心裏。這方子，也是草民一時興起幾番研究得來，不料還真能奉到王妃跟前。

    這倒也是草民的榮幸了，還請王妃恕了這唐突之罪才好。”

    “故人？”

    若這所謂的故人是軒轅逸諾的話，就沒有必要交代的如此隱晦了。隻是深知自己病情的，除了一個柳半夏，還能有誰？

    總不成這君無藥也跟柳半夏認識罷。

    這樣的念頭，也僅僅隻是在鳳茗依的腦海裏麵轉了一圈也就作罷了。見著對方明明聽到了自己的詫異的反問，卻還儼然是一副不曾注意的模樣，她就知道這其中恐有不便明說之處。

    並沒有繼續深究下去，也不曾因為這點兒小小的插曲便心存芥蒂，對對方的立場產生什麽懷疑。點頭表示理解，鳳茗依飲了一口茶水，嚐著那股子先苦後甜的獨特味道，算是揭過了這個話題。

    擱下茶杯的時候，眉眼已經深沉了少許。

    “現在，還請君公子直言罷。”

    聞言，就見那君無藥略一沉吟，也並未急著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話鋒一轉，轉而說起其他來。

    “聽聞王妃曾與那下蠱的宮雲歆一道相處過，敢問您對她的了解，可是有多少？”

    “嗯？”

    她本是為了問事兒而來，怎得倒成了解惑的？正待要細問，就見著有丫鬟匆匆忙忙而來。

    並未第一時間看到她，人還沒進門，倒是先喊出了聲兒。

    “君公子且快去看一看罷，王爺適才吐血了。血裏麵似乎還有活物，可是著實駭人。”

    “你說什麽？”

    聽到此言，廳內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哪裏還有能繼續淡定的下去的？當即起了身，以鳳茗依打頭，齊齊朝著軒轅逸諾的寢室而去。

    因為一時的心中焦急，她甚至都在不知不覺之中用上了輕功。奇怪的是，後麵兩人倒是也跟上了。

    唯獨剩下那報信的丫頭，話都喊完了，才發現王妃也在，登時白著臉預備磕頭請罪。

    結果隻感覺到一連幾陣清風掠過，眼前還哪裏來的半個人影兒？

    軒轅逸諾的寢室裏麵，氣氛有些沉悶。縱然已經用上了上好的熏香，可依舊還是壓不住那股子藥味兒。

    而且才堪堪一腳踏進去，鳳茗依就聞到了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道。等繞過屏風進去，果然就看到了床邊有一灘黑血。

    駭人的是，那血跡裏麵果真就有東西在蹦躂，多看一眼，都讓人瘮的慌。

    而躺在床上的軒轅逸諾麵色如金，唇角黑紫。雙眼緊閉一動不動，就連氣息也十分微弱。

    丫鬟正在為他擦拭嘴角，一見著突然出現的人，便趕緊讓開預備規規矩矩地跪倒了一旁。

    顧不上多加理會，隨意揮手免了對方的禮，鳳茗依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了床前。再往前一步的時候，卻莫名就覺著步伐有千斤重不說，就連鼻頭，也是酸澀的厲害。

    又不能當著眾人的麵兒表現出慌亂來，隻能強自壓著內心的波動在床沿上做下，一邊接過丫鬟遞過來的巾帕，一邊預備為軒轅逸諾擦臉。

    接過還未接觸到他的麵皮，眼神一閃，忽然就動了動。下一瞬忽然抬手，直接撥開了對方的衣領。

    入手處一片冰涼，宛若軒轅逸諾根本就沒在染著地龍的寢室裏，好像一直睡在外麵的冰天雪地之中一般。

    而被她扒開衣裳，露出的那片肌膚上，除了白的異常之外，還能看的見有清晰的黑色紋路。

    如同花藤一般，詭異而神秘。纏纏繞繞著在軒轅逸諾的肌膚上時隱時現，一路蔓延進衣服裏。

    隨著這樣的景象入眼，鳳茗依的手忽然就抖了一下。心跳瞬間快如擂鼓，努力深呼吸著平複了許久，才堪堪忍住胸肺之間的股子暴怒。

    掃了眼皺著眉頭，蹲在地上研究著那灘黑血，看上去並未特別焦急的君無藥，眼眸一點點深沉如墨。

    再度開口，已經微見淩厲。

    到此，她也總算是徹底明白了，為何這人之前要問她，對宮雲歆了解如何了。

    並非是對軒轅逸諾的狀況無關緊要的話題，而是……至關重要。

    “君公子，此前本妃問你，王爺眼下到底是個什麽情況。不過此時，本妃卻隻有一句。這蠱毒，是否不會在短期之內就損傷到王爺的根本？”

    細細觀察著地上的黑血，君無藥甚至還拿著一枚精致的小瓷瓶，用特製的小鑷子夾起那血液中翻騰的活物往裏麵裝。

    乍然聽到鳳茗依的問話，當下便稍稍怔了一怔。

    繼而直起腰身，也沒再繼續顧忌著她身份尊貴，兩人其實也還並不算是太熟悉的事兒，疑惑便直直出了口。

    “王妃您怎也知？莫非也懂得蠱毒？”

    “不是。”

    換了替軒轅逸諾擦臉的帕子，重新挑選了一條幹淨的，輕輕敷上那張已經在短短幾天就瘦到脫形，此刻如薄金一般的臉，鳳茗依微微合眼，遮住了眼底波濤洶湧一般的情緒。

    她並非是懂蠱毒，隻是了解宮雲歆的為人而已。

    而且就算是不懂，對於軒轅逸諾身上的這一種，多少也還是有些耳聞的。所謂殺人不過頭點地，倘若她心裏有恨，也果真是要為自己的兒子籌謀，大可以再狠一些，直接弄死他。

    又何必要如此這般的殘忍？

    握住被子底下，軒轅逸諾那隻寒若冰塊，還能感受到一陣一陣痙攣的手，鳳茗依心如針紮一般地疼。

    下一瞬開口，聲線淩厲如刀。

    “君公子，王爺的身體，就勞你多費心了。若是一時半會兒解不了這個蠱，就請先盡力壓製，減輕王爺的痛苦。離叔，你去通知顧側妃，就說本妃給她一個立功的機會。

    她手下不是有神醫麽？可以過來為王爺診治。”

    說出這番吩咐，也完全是因為一時壓不住明白了真相之後的憤然跟心疼。等話都出了口，才意識到人君無藥還在一旁。

    曆來醫者也是有講究，前言才道一切交付給他，結果轉眼又要讓別人插手，似乎是有那麽點兒不大妥當。

    微微頓了一瞬，鳳茗依還是主動開口致歉。

    “君公子莫怪，本妃也是太過擔心王爺隻顧。若是你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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