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鬼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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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礙。”
雖然未曾插言,可鳳茗依的情緒變化,那君無藥還是看了個真切。略顯幽暗的眸底情緒稍稍有些複雜,也不知都在想些什麽。
不過聽著她的為難,倒是當即擺了擺手,一副渾然不在意的模樣。
“無妨,若是還有醫術高超能解了王爺蠱毒的高人,自然是好事兒,合該也請了過來。王妃且不用客氣,隻叫草民全名便可。您的吩咐,草民也自會竭盡全力,這便回去細細研究先人醫籍。”
說著,又朝著老管家拱手,指著地上的血跡,一臉凝重之色。
“還要煩請管家找人來將這些個汙穢給處理了。切記莫要讓人觸碰到,我那邊有藥粉,讓人拿來先撒了,待沒了動靜,再清理出去。便埋在這院中的樹下就好,切記要埋得深一些。”
這寒冬臘月的,別的不說,就單單是開坑都是個難事兒,何況還要埋得深一些了。
不過聽聞此言,老管家卻是臉色絲毫未變。甚至目光還隔著窗戶掃了眼外麵,若有所思。
“可是有什麽顧忌?就那株臘梅如何?”
這深冬天氣,也就隻有梅樹有點兒生機了。顧忌是管家想的多,才會有此一說。君無藥那邊倒是隨意,沒說有沒有顧忌,隻點了下頭。
“可以。”
而後再朝著鳳茗依拱手,便告辭而去。留下管家派人去拿了藥粉了,親自留下照應著將血汙給清理幹淨了,方才告辭而去。
留下鳳茗依一人,獨自陪著始終昏迷,對著一切一無所知的軒轅逸諾。
值得一提的是,也不知君無藥那藥粉怎的就那麽厲害,才剛剛倒下去,已經快要凝固的血漬,居然就如同沸騰了一般。
若是細細去聽,還能聞的見那麽些個輕微的絲絲聲響,讓人頭皮都忍不住要發緊。
蠱蟲,已經順著血液,遍布了軒轅逸諾的四肢百骸。甚至是好不誇張地說,他現在整個人,都已經成了一個溫養著蠱蟲的容器。
聽著十分駭人,甚至自從字麵上解釋,很容易就會覺著,軒轅逸諾這個容器,已經是命不久矣。
然而事實卻是,恰恰相反。
說起來,這才算是這蠱的最惡毒之處。
人不會死,會以血肉飼養蠱蟲。而蠱蟲也會在一定程度上為人體提供養分,讓人足以在好幾年之內,都好好活著。
隻是會活的萬分辛苦。直至最後,消瘦至皮包骨,形若鬼魅。最可怕的是,在這個過程裏麵,中了蠱毒的人知覺一切正常,隻是看似昏迷,動彈不得。
也就是說,隻能幹幹躺著,任憑一批一批的細小蟲子,在血液裏麵溫養出來。
被萬蟲噬咬的苦楚是種什麽樣的滋味兒,沒有真正經曆過的人,是根本沒有辦法想象的。
不過從軒轅逸諾不斷痙攣的大掌中,便能體會出一二來。
依著他的忍耐力尚且如初,何況是他人?至於最後會變成何等的淒慘模樣,鳳茗依卻是見過的。
也是一次單純的意外,因為門派之間的爭鬥,有人冒犯了宮雲歆,言語之間頗多侮辱,便被她給抓了回去。
一共有七八人,而後有一段時間都就沒見著,還道是已經被宮雲歆給殺了。
直到她有手下犯了錯,主動去刑房領罰。後念及著對方一直功勞不小,鳳茗依才同宮雲歆求了情,親自去接人。
在刑房陰暗角落的大籠子裏,就看到了七八個裹著一層皮的骷髏。皮膚已經發黑,如同幹屍一般。
然而令人驚懼的是,那幾句她們眼中的“幹屍”,卻是活著的。眨著眼睛,神情木然,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也是在那一次,她才從柳半夏的嘴裏,知道宮雲歆伺養著一種蠱,名為鬼。
喂之以人肉,每月定期人血供養。養出性子特殊的細小幼蟲,取名以生不如死,不人不鬼為意。
而後植入人體,蠶食其血肉,再生生將人給練成人蠱。
而這種所謂的人蠱,幾乎是沒有什麽戰鬥力。不過卻也是令人聞之色變的存在。
具體的場麵,鳳茗依是無緣一見。隻知曾有個青山派,打著降妖除魔捍衛正道的幌子,非要說宮雲歆是什麽異世妖孽,須得除之。被她怒極報複,暗中送了幾個人蠱進去。
而後不過一夜之間,除了外出不在的弟子之外,青山派整個門派的所有人,全部暴斃,死狀淒慘。
甚至累的整座青山都臭不可聞,差點引發可怕的瘟疫。最後還是由朝廷出麵,四處招募大夫熬製湯藥草藥,不得不放火燒山,方才免去了那一場災難。
不過宮雲歆的狠毒,卻也有此而深入了江湖人心中。
隻是鳳茗依再沒想到,她居然會將此等凶惡的東西下到軒轅逸諾的身上。
還是從她自己的體內傳過去的。那種後知後覺的驚恐跟無助的絕望,總算讓鳳茗依心中僅有的那麽一點兒情誼,也徹底斬斷。
至於宮雲歆的初衷,怕未必就是真衝著人蠱去的。別說壓根不會有那個機會,即便是人蠱形成的條件,也極為苛刻。
可謂是千中成一,還得看機緣巧合。正常人一般根本熬不到最後,便被生生疼死了。
不然光是憑著這一手,她都能為自己的兒子搞來一個天下。
況且這鬼蠱,也是極為難以飼養成活。下了如此的血本,無非也就是想著折磨罷了。
妥妥的萬蟲加身啊……
倘若是當真半點兒不懂倒還罷了,稀裏糊塗的,隻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大夫身上,自己隻一門心思地照顧擔憂著便好。
可是既然知道了,就額外增加了一份心痛。還有恨不能以身代之的愧疚。宮雲歆何止是算計了軒轅逸諾一個,也是在乘機誅她的心!
死死地咬著下唇,握著大掌的手緊了又緊。等到整個寢室都安靜下來,終於隱忍不住,一滴滾燙的眼淚直直就砸了下來。
本意是沒想著要哭的,可是那一刻心底的悲慟,根本就壓製不住。跟此前的逢場作戲全然不同,完全是悲從心來。
就連聲線,也帶上了幾分顫抖的沙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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