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賤招拆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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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瞅瞅日子,終於熬到了領月奉的這天,曇蘿琢磨著她一人可是頂兩人的苦力,工錢估計也會是南峰的雙倍。

    賬房外,曇蘿見南峰領到月奉興高采烈地走出,她迎上前,賊兮兮地問道:“南南,你這個月領了多少錢錢?”

    南峰慎重其事地伸出兩根手指。

    “二十兩?”

    “不對!”

    “難不成是二百兩?”

    南峰一記爆栗敲上她的榆木腦袋:“真當自己是這東宮的主子啊,看清楚咯,咱們隻有二兩銀子!”

    “怎就這麽點,牙縫都不夠我塞。”想當年她在長孫府時,一桌飯菜也要十兩銀子,果然是飽漢不知餓漢饑,看來往後吃喝拉撒都得省著點用錢。

    “輪到我了,南峰你先回去吧!”她招招手,大步流星地走進賬房。

    “叫啥名啊?”賬房先生頭也不抬地問道。

    “典設局熱水房,譚羅!”

    “嗯。”賬房先生沾墨的手指在名冊上來回翻閱,看得她一陣揪心。

    “找到了,譚羅是吧,你的月奉被扣押了。”他指指冊子上被筆墨劃掉的痕跡。

    “怎麽回事,你們憑什麽扣我銀子!”她急色問道,搶過名冊來回翻閱。

    “小兄弟你先別著急啊。”賬房先生終於抬頭,布滿褶子的老臉抽動了幾下,“十天前,劉公公特地找過老夫,他說傳太子口諭,熱水房的譚羅不司其職,私自出宮,克扣月奉以示警告。”

    “你們說我私自出宮,可有證據?”

    “呦,你還真當咱東宮的侍衛都是吃閑飯的,別說你這麽大個活人,哪怕是隻蒼蠅,也難逃法眼!”

    這麽說來,那晚她溜出宮外還真被人發現,不會是翟影告的密?

    萬一真是如此,那影子哥也太缺德了,枉他讀過聖賢書,不知道有句話叫做得饒人處且饒人,況且他不也在爬牆開溜。

    當夜,臨淵剛進屋便瞧見曇蘿一臉怨念地看他,如果眼神可以殺人,他覺得自己被千刀萬剮了。

    “臨淵!”某怨婦沉聲怒吼。

    少年他一哆嗦,顫巍巍地扶上牆壁。

    “譚兄弟,出啥事了?”

    “你家公子是個卑鄙小人!”

    “為何這樣詆毀公子,他可是臨淵的恩人!”

    “那我問你,翟影跑哪去了,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他在太子麵前告狀,我這個月的工錢被扣了,分文沒有!反正我不管,老子現在沒月奉,你得賠我!”曇蘿最後的一句話表露初衷,錢在哪丟的,就要在哪摳回來。

    “公子他十天前就離宮未歸,怎可能還在殿下麵前告狀,你若是不信,可以去問問玄成大人。”

    曇蘿見臨淵他不像是會撒謊的人,莫非真的與翟影無關?

    “如此說來,你就不打算賠錢給我?”曇蘿徐徐逼近,好不容易找到個冤大頭,她豈能便宜的放了他。

    “我分你一半如何?”臨淵老實巴交地抖開錢袋,裏麵裝有十兩白銀。

    “算你識相,兄弟,謝啦!”

    “那我公子的事?”

    “自然是場誤會,像影子哥這麽友善的人,怎可能會是出賣兄弟的卑鄙小人!”

    “譚兄弟所言極是!”

    曇蘿估摸著她配齊所有裝備這點銀兩還是不夠,看來她得財源廣進才行。

    翌日傍晚,雜役們所住的院子內,樹蔭下鬼鬼祟祟躲著幾道人影。

    某位身形略顯嬌小的“男人”,一身樸素的粗布衣裳,頭上歪斜戴著小廝帽,領後插著一把濟公扇。

    “買過離手啊,不許反悔,大爺我可要出牌了!”曇蘿捋捋唇上的八字胡,笑得甚是得意,從手上握著的紙牌來看,她這輪還是贏。

    “四文錢!”曇蘿扔出手中的紙牌,葉子大小的紙牌上畫著一位書生。

    “十文錢!”南峰隨即出牌,這次是位進士。

    曇蘿瞥向臨淵,開啟迴生瞳後,這種普通的紙牌怎能阻擋她的窺視,於是乎,眾人手中握著的底牌被她看得一清二楚。

    可憐的臨淵手中並沒有更大的底牌,曇蘿早料如此,得意地搓搓小手。

    “來,給錢給錢!”

    臨淵囊中羞愧,支支吾吾地看她:“譚兄,我剩下的銀兩全被你贏光了,要不這次就免了吧。”

    “那怎行,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身上若是有什麽值錢的東西,抵押給我也是一樣。”

    臨淵可憐兮兮的俊顏此時更是窘迫:“我身上真的沒有了......”

    “好啦好啦,搞得大爺我像是逼良為娼的惡霸,看在咱兩兄弟一場的份上,你就去熱水房頂我半個時辰,隻需添添柴火就行。”

    “譚兄,你真好!”臨淵一副被人賣了還替人家數銀子的呆萌樣。

    “那是當然!”某女得了便宜還賣乖。

    既然臨淵被榨幹了,自然還得有替死鬼補上,曇蘿瞅瞅四周,指向那位看著眼熟又寡言少語的雜役。

    “小兄弟,想不想也來玩玩。”曇蘿笑得純良無公害,抽出濟公扇立馬化身為青樓老鴇,“來嘛,過來坐坐,哪有男人不愛玩的,我保證你會玩得醉生夢死。”

    可憐的少年禁不住某人死纏爛打,強拉硬拽,厚著頭皮陪她坐下。

    “這種叫葉子戲紙牌,我不大會玩......”

    “沒事的,男人嘛,第一次難免會有些緊張,別怕,爺手把手的教你!”

    “但是我怕痛......”

    “痛,怎麽會痛呢?”曇蘿鬆開掐住對方的爪子,訕訕收回,“隻要帶夠了銀子,分明就很爽啊。”

    “賢弟,你怎麽蹲在這裏?”不遠處,傳來男子驚愕的聲音。

    曇蘿漫不經心地回眸望去,呦,這還來了一位金主!

    “翟影,你可算是回宮了!”她招招小手喚道,“正好,咱們在玩葉子戲,你也過來熱鬧熱鬧?”

    翟影走近身前,環視一周,呆怔片刻後倏而笑道:“不了,我還有事要找臨淵,就不奉陪了。”

    “無妨,反正臨淵現在也忙著,既然都來了,坐下來玩上兩盤再走也不遲。”

    “臨淵是我的屬下,他還有何事可忙?”翟影雙臂環胸,不以為然地笑道。

    “喏,他玩牌輸光了銀子,所以替我在熱水房照看鍋爐。這天氣熱了,那裏麵也倒是熱得夠嗆。”曇蘿搖搖手中的濟公扇,唇上貼著的小胡子隨風亂舞。

    “你可知道自己犯下何罪?”翟影眸色一稟,雙眸眯起,唇角勾起的弧度讓人捉摸不透。

    “影子兄,你生氣了?”曇蘿止住搖扇的舉動,正色看他。

    翟影倏然爽朗大笑,神色溫潤如陽春三月,微微上挑的眼角流瀉出不達眼底的笑意。

    他拍拍曇蘿的肩臂,歎氣說道:“我隻是擔心啊,以賢弟這般無視宮規的坦率性子,雖天真純樸,可終究是不長命啊!”

    “宮人們私下聚賭那可是無視宮規,擾亂宮闈的重罪,我還是奉勸你一句,凡事可不要依著性子胡來。”翟影諱莫若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走出院門。

    翟影前腳剛走沒過多久,劉公公就突然闖進他們偏僻的小院。

    “大膽譚羅,咱家收到侍衛上報,說你在宮中聚眾賭錢,可有此事!”

    “你確定不是翟影打的小報告?”曇蘿反問一句。

    “翟影?”劉公公倒是微愣,“哪個翟影,咱家未曾見過。”

    難道真是誤會他了?

    “譚羅,念在你尚且是初犯,殿下如今正值用人之際,咱家隻沒收你的賭銀,還不快快謝過!”

    曇蘿欲哭無淚,我倒是寧願受你那幾大板子,也不想丟了錢錢啊,她咬緊銀牙,心下把那位告狀的小人祖宗十八代都痛罵了一遍。

    兜裏好不容易拐騙而來的十來兩白銀如今全沒了,從此之後,她吃不香,睡不飽,整天煩悶鬱鬱寡歡。

    “南南啊,咱宮中若是有宮人想私下掙點細軟,他們都是如何做到的?”

    南峰認真思索,啥有見識地回道:“如果是近身伺候的宮人,主子們高興時會隨手賞賜些碎銀。如果是典設局務事的宮女,通常她們會私下繡些帕子,托出去辦事的人偷偷變賣。”

    這下倒是為難曇蘿了,她既不是近身伺候的宮人,更不擅長女紅。

    可謂是琴棋書畫,樣樣不通。

    不過,話說她當初在晟天派練習符咒時,時常要提筆畫符,丹青倒是拿得出手。

    如果人間的凡夫俗子能欣賞她的驚世之作,眼下賣畫確實是掙錢的最佳途徑......

    幾日後,太子景耀再次回宮時,便看到宮女們躲在暗處,一副芳心蠢動魂不守舍的羞澀模樣。

    他獨自靜坐在涼亭內,見一粉衣宮女趁四下無人時,偷偷掏出畫卷,滿臉沉醉地癡癡看著。

    “你手上拿著的是什麽?”

    宮女冷不防地被身後出現的男人驚嚇到,慌亂間想藏住手中的畫卷。

    “太子殿下,我......”

    “看得如此癡迷,怎麽不敢給孤也瞧瞧。”景耀溫聲笑道。

    宮女看著身前豐神俊朗的男子,笑容溫煦,即便對待她這種貌不出眾的宮女也並未嚴加斥責。

    可是,她垂眸瞅瞅手心拽緊的畫卷,倘若這副丹青被殿下瞧見了,她該如何解釋。

    “怎麽不敢抬眼,莫非孤在你眼裏還比不上區區一副畫卷?”景耀收斂笑容,隻是轉身負手而立,卻讓宮女害怕的匆匆跪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