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裏歐在巴頓第一拜訪的教堂，還挺自在的，因為這老區的教堂就和他鄉下老家的教堂一樣破舊。唯一好一點的地方路麵不是泥土了。

    人還很少，從一起進來的人嘴裏聽到有人在談論上周發生的事故，說是很多人擔心安全問題，幹脆不來了。

    導致的就是，看著聖壇上目光蕭索的布道牧師，裏歐有種想坐到第一排去，讓牧師好好接收自己渴求被信仰洗禮眼神的衝動。來自同情的衝動。

    但自然的，裏歐沒坐去第一排，信仰對裏歐來說還隻是‘有趣的故事’而已，還無法支撐裏歐讓同情變成行動。

    布道開始了。

    牧師開始講聖母瑪麗的故事。對，就是那個處女懷孕，生下聖子的故事。

    引人入勝的故事——

    瑪麗被懷疑，被唾棄，被……各種人性的惡意對待，但她堅持下來了，撫摸著自己腹中的孩子，‘你會成為你注定成為的‘人’。’

    “瑪麗深知這一點！”盡管聽眾很少，但牧師依然昂揚，“她知道她孕育的是希望！是光輝，是聖潔！所以她堅持著！她用她的……”

    但不管台上的人多麽高昂，台下就是那種竊竊私語的人存在，而這個人，在裏歐前麵的座位。不是陌生的人，凱特的朋友瑪麗。上周在這裏遭遇事故受傷的婦人。

    而這位瑪麗，不記得裏歐了。她和裏歐見麵的那個晚上，裏歐從她家房頂掉下來的記憶，被馬修的魅惑之瞳抹去了。

    現在這位瑪麗手上還纏著石膏和繃帶，正在低聲的吐槽那個堅韌、孕育著人性光輝的聖母瑪麗，“是麽，她這都能知道，被神眷顧的人，真是好運啊。不知道千萬那些未婚生子的單親母親，可憐的女人們，有沒有這眷顧了。”

    “嘖！”裏歐身邊的喬治湊著頭，對著這位瑪麗嘖了一聲，“安靜！”

    瑪麗撇頭看了喬治一眼，麵無表情的轉頭了，倒是真的安靜了。

    裏歐小浮度、高頻率的晃晃頭，不準備發表任何意見，繼續集中精神，聽牧師布道。

    “是什麽讓瑪麗堅持下來了？”牧師在聖台上提問了。

    交互環節？

    “是希望。”裏歐另一邊的人開口回答了，是丹尼爾，“對人性的善良的希望。”

    “對！”牧師很激動，他大概沒指望下麵這寥寥的人會有人回答，“是希望！而且你是對的！是人性的善良！神！”抬手望天花板，“教給了我們善！而我們，要把這善施於其它！這善！是我們繼承了神的樣貌……”可不是麽，嗬嗬，這位神，說人是用他自己的樣貌製造出來的，“時一起繼承的品質！是我們人的基礎！善良！對生命，對萬物的善良！對那即將降臨於這個世界的生命的善良！瑪麗，堅持這一點，人性是善良的希望！”

    好吧，這就是今天禮拜的主旨了，人性的善良。具體一點，人性在麵臨惡意時，依然保持的善良和希望。還有什麽例子被‘神奇的’處子懷孕更好的極端例子來說明這個主旨呢？

    丹尼爾朝台上的牧師點了點頭，側頭小聲的對蘿拉說話了，“你或許會覺得不以為然，但信仰中的故事，比你想象的要值得思量。”

    蘿拉笑著點點頭，“恩，我發現了。真的很洗滌心靈呢~”應該不是諷刺，蘿拉的臉挺真心的，好像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解讀。

    和想象中有點不同不是麽，禮拜，並沒有什麽歌頌神的活動，講的是，人。

    不想前座的人，瑪麗又側頭了，看了眼蘿拉，低聲的，“洗滌心靈麽，為什麽你不試試呢，你看起來漂亮又年輕，為什麽不把自己弄懷孕呢，看看你能堅持多久，哼，然後生下人類的‘光輝’試試。”

    呃，什，什麽情況。

    蘿拉的臉白了一下，丹尼爾麽，愣在哪裏，裏歐也是，居然是喬治，甩手就對著前座的靠背來了一拳，“嘿！你怎麽說話呢！你哪裏冒出來的啊！有病吧你！”

    這突然爆發的喧鬧已經引起這裏人的注意了。

    在聚攏過來的視線中，瑪麗站起來了，支撐著拐杖站起來了，姿勢難看的抬著打著石膏的手臂，看著喬治，“是啊，我是有病，你看不到麽。”一張冷漠與刻薄的臉。

    喬治懵了一下，張著嘴，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場麵很尷尬。尷尬的不僅僅這爭執打斷了布道，還是一個明顯在傷痛中的中年女人看著自己後排的四個年輕人這組合。

    解圍的是匆忙從聖台上跑下來的牧師，“發，發生什麽麽？？”一臉的擔憂和著急，禮拜沒人來已經是打擊，就這麽點人的布道，居然還有人發生了衝突，呃，牧師真的是難做的職業，“瑪，瑪麗？”牧師好像認識瑪麗，“你小心點！”擔憂的扶住瑪麗，“小心你的傷！你應該在家休息。”手在胸前畫著十字，“聖主知道的你信仰！”

    讓人無語的事情發生了，瑪麗微微低頭，用打著石膏的手也在胸前畫了十字，“謝謝，牧師。這點傷痛，還影響不了我來表達我的信仰。隻是這幾個年輕人，陌生麵孔，似乎不是老區的人，他們太不尊重，一直在下麵竊竊私語，影響我感受神給我們的教導，讓人不平靜。”

    這婦人……

    “你……”喬治刷的站起，抬起的手正要指向瑪麗的鼻子，被隨即跟著站起的裏歐攔住。

    “抱，抱歉……”來得及發聲的居然是蘿拉，看了眼喬治，看了眼瑪麗，最後看向了神父，“是我不好，我第一次來教堂禮拜，不太懂，多問了些問題。”手肘碰了碰身邊的丹尼爾。

    丹尼爾會意，朝牧師點點頭，“我曾經老家教堂的執事，剛來到巴頓定居，這些是我的室友和鄰居，我帶他們來禮拜的，想讓他們接受神的指引，造成這位夫人的困擾，抱歉。”

    瑪麗沒有表情。

    倒是牧師，自然記得丹尼爾就是剛才和自己交互的人，臉上放鬆了一些，還有了欣慰，一邊畫著十字一邊，“那歡迎大家，信仰無關是不是第一次，布道後我會回答大家的問題。”看向蘿拉，“如果你有任何疑問，很歡迎你來問我，回答問題，是我的工作……”

    牧師還說了一些道理，算是是和平的收尾。但也不意外的，牧師扶著瑪麗坐到前排去了，一邊扶還一邊囑咐著小心、禮拜結束後送她回家之類的東西。這牧師，看起來是個好人，就是有點無知。

    “那女人有病吧！”喬治還是嘟囔了一句。

    “他是凱特的朋友，瑪麗。”裏歐終於開口了，無奈的要對蘿拉解釋，“她的傷也是上周禮拜留下的，你應該聽說過，這裏發生了車禍（被魔法師處理後的新聞），可能心情不好吧，算了吧，別放在心上。”

    蘿拉點了點頭，臉上是笑意，“恩，沒事，倒是你們反應都挺快的哎~”

    是啊，喬治的維護，裏歐的阻攔，以及最後丹尼爾的解釋。大家配合，挺無間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