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九月初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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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正昏昏沉沉的睡在床上,突然有人推門進來,她翻坐起來,原來是費靖月來了。

    “你來幹什麽!”張氏有些慌張,三嬸子已經去了三日了,還沒有任何的動靜,她有些擔心是不是事情沒有辦好,哪知等來的卻是費靖月。

    “祖母,你看這是什麽?”

    李小丁從外麵推搡著進來一個人,是個五十出頭的男子,衣冠楚楚,但是此時卻被小丁打的鼻青臉腫。

    “你,你!”張氏指著她說不出話來,又心疼地上跪著的男子,一時間各種情緒交替,氣得她一口氣卡在喉嚨,舒也舒不出來,咽又咽不下去。

    費靖月笑了起來,對張氏道:“這便是祖母的底牌?”

    現在在張氏的眼裏,費靖月猶如一個魔鬼,哪裏還有往日的和煦貌美,隻覺她的笑容礙眼猙獰。

    沒錯,這個男子便是張氏的底牌,也是她傳給李春花的紙條上寫的那個人。

    張氏在未嫁之前,曾經有著一個戀人,但是當時的她不過是個小門小戶的女兒,嫁不得什麽好人家,這個男人也不過是個一介白丁,給不了她什麽富貴,費老將軍當時已經建功立業,有了不小的官銜,所以當他去張氏家裏求親的時候,張氏便許了。

    這個戀人因為此事也遠走他鄉,二人便斷了聯係。

    後來齊氏,也就是費將軍的平妻,仗著與先帝的關係,對張氏百般欺壓,讓張氏很是老火,但是她也無力對抗,隻得任由齊氏欺淩,正在此時,她又與這戀人聯係上了,二人原本就有情意,再加上她的鬱鬱不得誌,自然便是幹柴烈火,一發不可收拾。

    這個男人也因為張氏的照拂,買上了宅子,過上了好日子,現在也是京城有名的大亨了。

    張氏與這男子的私情雖然是以往的事情,但是在這落難的關頭,她卻想到了他,這才托了李春花去尋他來,幫她救她。

    既然被費靖月知曉了此人,自然她們的事情也瞞不住,費靖月隨便找了一個借口,將讓齊休離找人來將這人抓了,為的就是打擊張氏。

    張氏氣得氣血翻湧,說不出話來,雖然她知道要救她出來不是容易事,但是卻沒想到這也會讓費靖月拿住把柄,現在這男人垂頭喪氣的模樣,她也明白紙包不住火,低著頭不再說話。

    那男人本就是膽小怯懦之人,被費靖月一恐嚇,嚇得如同鵪鶉,哪裏還會有其他的想法,隻盼著早些與張氏脫離幹係,更不要說救她了。

    費靖月給了他一大筆銀錢,讓他有多遠滾多遠,他忙不迭的跑了,煙兒都不剩下。

    張氏絕望了,看著男子恨不能早點逃脫的表情,她再無半點希望,原本以為這男人再不濟也能想到法子,隻要衝將進來,將她帶出便是,哪知他卻膽小如鼠,別說帶她走,如今多看她一眼也是怕的。

    張氏倒在床上起不來,費靖月帶著淡淡的笑,道:“祖母好生養著才是應該,別去尋思其他的東西,如今這府上已經不是你的費府了,你若是配合,之後你還是老太太,若你不配合,就你這身子骨,生病去了也是可能的。”

    費靖月連恐帶嚇,讓張氏生出害怕的心思來,她有些沒有底氣的道:“我要如何配合?”

    費靖月見張氏動心,坐在離她不遠的一個軟椅上道:“你可知道父親如今的狀況?”

    張氏搖搖頭,費靖月親自過去扶她,替她穿上鞋子,帶著她往海棠院走去。

    一路上張氏忐忑不安,費靖月現在如同一個掌控著他們命運的魔鬼,她不僅害怕,還有後悔,當初若是對她好一些,會不會便不是這樣的光景。

    她想起自己的苛責,自己的偏心,自己的自私自利,如今有了這樣的報應,也是應該。

    還沒走到海棠院,她遠遠便聽見費墨陽的聲音,但是這聲音帶著哀求,帶著嘶吼,帶著痛苦,帶著說不出來的頹廢。

    “你把墨陽怎麽了?”

    張氏不肯再往前走一步,她生怕看見費墨陽滿上是血,被人吊著打的樣子,她似乎已經看見他的痛苦。

    碧溪上前抓住她的頭發便往前走,嘴裏說道:“你們母子二人商議要殺死小姐的時候怎麽那麽狠心,此時裝可憐是不是太晚了點,你們對小姐不管不顧的時候怎麽不難過,現在才問怎麽了,是不是太晚了?”

    原來費靖月什麽都知道,她什麽都知道。

    張氏大步往前,她隻想看看她可憐的兒子,如今被折磨成了什麽樣子。

    入眼的是錦衣華服的費墨陽,但是此時的他卻狼狽不堪,倒在地上打著滾,一副痛苦的模樣,他嘴裏一直在叫著:“神仙水,我要神仙水。”

    “墨陽!”張氏上前扶起他,他眼神渙散,看見張氏也沒有多大的反應,嘴裏還是叫著神仙水。

    “你把他怎麽了?什麽是神仙水?”張氏帶著憤怒,質問費靖月。

    費靖月淡淡的聲音,猶如五雷轟頂,“什麽神仙水,那是五石散。”

    這東西將張氏嚇得半死,五石散,這可是斷斷沾不得的東西,它是由鍾乳、硫磺、白石英、紫石英、赤石構成的一種東西,能讓人陷入夢幻,如癡如醉,卻也能讓人上癮,大量的消耗身體的力量,最後幹枯虛脫而死。

    “你好狠的心。”張氏真的憤怒了,她站起來便想要去撕扯費靖月,但是卻被李小丁死死的攔住。

    “你們想要我的命就不狠心嗎?你們任由我被人暗害就不狠心嗎?你明知道費靖鬆為了讓費靖若取代我,在我喝的酒裏下毒,你就不狠心嗎?”

    費靖月一一道來,張氏心驚肉跳,費靖月什麽都知道,她看看自己,又看看在地上打滾的兒子,突然悲從中來,一切都是一念之差,若是當日她能加以阻止,如今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她頹廢的任由費靖月將她帶走,關在佛堂裏,再也不敢生出什麽事端來。

    費墨陽還在地上打滾,費靖月對站在一旁的林雙兒示意,她會意,倒了一杯五石散給他,看他貪婪的模樣,她算是心定了,如今便等著一個上好的時機,將費靖樵推上主人之位。

    九月初一,再過五日,寒兒便要出嫁。

    這些時候長姚公主忙壞了,這是她唯一的女兒出嫁,又是嫁入皇家,她如何能不親力親為,之恨不能多張雙手,能將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了去。

    越臨近出嫁,費靖寒心思越沉重,她腦子沉沉的,總覺得自己遺忘了很重要的事情,但是卻又想不起來。

    這個五皇子她並不討厭,但是一想到要嫁給他,她又生出一些自己說不出來的拒絕之感。

    費靖月常來看她,她總問費靖月自己是不是遺忘了什麽,但是姐姐的臉色說出來的感覺,欲言又止。

    五皇子因為大婚,在外的府邸早就開始籌建,如今也裝潢完畢,隻待新人入住,之前他娶了一些妾室,都隨他住在別院,現在也要一並遷了過來。

    尊卑有序,這些女人不過是卑賤的妾室,費靖寒不如門,她們自然也不能入門,所以這五皇子府如今還是空置著,張燈結彩,富麗堂皇,隻待著迎接她們的新主人。

    “小姐,宋公公來了。”費靖月正在費靖寒處陪她說話,碧渝過來報道。

    “是太後的懿旨來了。”費靖月起身,帶著費靖寒出去接旨。

    長姚等人已經在了,烏泱泱跪了一片,這是太後常規的懿旨,也沒有什麽,就是賞賜一些東西罷了,待儀式完成,眾人起身,宋公公笑著迎了上來。

    “公主,如今可真是可喜可賀啊。”宋公公跟長姚寒暄道。

    長姚客氣,與他還禮,問起張氏,費靖月笑了笑道:“祖母病恙,正歇著呢,還請公公恕罪。”

    宋公公也客氣兩句,隻提醒他們不要忘記九月初三的冊封大禮。

    眾人紛紛答謝,客氣送了宋公公出去。

    這是大順的習俗,嫁入皇室,可是天大的榮寵,承順帝再生氣,也不得不顧及皇家的顏麵,在那一日,他是要再給費府封官賞賜的。

    這也正是費靖月的機會,九月初三。

    到了那一日,林雙兒早早便給了費墨陽喝下神仙水,替他穿上錦衣華服,帶他往宮裏行去,張氏卻被留在了府上,麵見太後,這樣的機會卻是不能給她。

    費墨陽不管那麽多,今日他精神很好,坐在馬車上還在消化剛才的夢幻感覺,這感覺太迷人,讓他沉醉不已,他知道今日是他翻身的好時機,承順帝如今和他有親家的關係,自然會將之前的官職還給他。

    他心下歡喜,這些時日原本有些怨懟的林雙兒,此時看起來也美貌無比,是個可心人兒。

    “老爺小心。”到了宮門前,林雙兒小心翼翼的牽了他下來。

    “父親。”費靖月叫了他一聲,雖然沒有感情,但是卻給足了他麵子,他昂首闊步,往裏麵走去。

    已經有了朝臣到來了,這樣的儀式還是比較正式,有些人觀望也是習俗,費靖月扯出一個恬淡的笑容,如此甚好。(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