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月滿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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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嵐整個人都趴在了地上,渾身上下都沾染了血跡,尤其是雙腿,鮮血就像是失去了約束一般,肆無忌憚的往外流。司嵐的兩隻手不斷地向前扒拉著,留下來身後一長串的血痕。謝長安執著招魂扇站在司嵐的身後,招魂扇的扇麵上還殘留著一串血珠。
司嵐兩隻手拽住了前麵的灌木,朝著玄月的用力向前爬了半步。謝長安就慢慢的從那長串的血痕上麵抬腳,跨出,也前進半步。
原本皎好的麵容已經完全被血汗覆蓋,頭發四散開來,哪裏還有什麽天之驕女的樣子。而謝長安的臉上卻是帶著淺淺的微笑,長發束冠,每走一步都那樣的賞心悅目。
玄月看著,骨子裏就感受了那來自靈魂裏的寒冷。
“謝長安你住手!”
再也冷靜不了了,從來沒有見過司嵐這副模樣。玄月雙眼漸漸的模糊起來,握著藍蝶刀的雙手也不住的顫抖,喉嚨裏發出了低沉的吼聲,“謝長安你這個混蛋!”右手將藍蝶刀甩出,九霄步在同一時間運起。
清冷的月華從玄月的身上閃起,原本在地上不斷向前爬行的司嵐忽然停住了用力的雙手,死死地盯著玄月跨出的每一步。
謝長安沒料到司嵐會突然停下,一伸腳便踩在了司嵐受傷的腳踝上。低頭看著司嵐,謝長安用腳尖踢了踢司嵐的腳踝,“司家二小姐,怎麽不走了?”
司嵐艱難的扭過頭看著謝長安,幹澀的嘴唇輕輕的張了張,又迅速的合上。快的謝長安根本就沒有看清司嵐到底說了什麽。
“你這個小賤人又在說什麽,不如說的大聲點,讓玄月小姐聽聽?”謝長安被司嵐臉上那種熟悉的蔑視給觸怒了,兩隻腳直接踏上了司嵐的後背。用力一躍,脊椎骨斷裂的聲音讓正在同醫師長袍女子交手的玄月又是手上一頓。
女子並沒有與玄月認真的交手,隻是在玄月想朝著司嵐那邊過去的時候,猛地出手阻攔。
“司家二小姐,你還好嗎?”謝長安那變態一樣的聲音再次響起,玄月的目光瞬間聚集在了司嵐的身上。她沒有辦法破開醫師長袍女子的阻攔,就算靈海大開,靈力全部湧出,也沒有半點的機會。
司嵐的頭發被謝長安揪在了手裏,腦袋被迫高高仰起,雙眼卻一直盯著玄月的方向。被司嵐用這樣的目光看著,玄月莫名的感受到了一股奇異的感覺。
“怎麽?還想著玄月小姐來救你哪?”謝長安用招魂扇在司嵐的臉上用力的打了幾下,原本就已經浮腫的臉頰瞬間又腫了一倍。“等她救你,不如求我放過你,隻要你求我,我立馬放過你,如何?”
司嵐眼珠微轉,不屑的看了一眼謝長安,隨後又目光灼灼的盯著玄月。
眼看著自己又被人忽視瞧不起,謝長安下手就更沒有了顧忌。一隻手拎著司嵐的頭發,將她整個人都提了起來,麵朝著玄月。“你看看,看看這表情,”謝長安又看了看被人擋住的玄月。天賦資質一流又如何?終歸不還是拿自己沒有任何的辦法!
謝長安突然湊到了司嵐的耳邊,“我突然發現一個很有趣的地方。玄月小姐的表情,和你的很相似嘛。尤其是你們在看我的時候,一樣的不屑,一樣的驕傲。就連眼角抬起的角度都神一般的默契。要不是你們兩個人相差太多,真讓人懷疑你們是一家的呢!”
隻顧著嘲諷司嵐的謝長安沒有注意到,在他講出兩人相似的時候,司嵐的眼中閃過了莫名的恐慌。
招魂扇被突然打開,司嵐的身體被高高的拋起,又重重的摔落在了地上。
時刻關注著司嵐的玄月突然停住。紅著雙眼看向自己眼前的女子,玄月咬著牙,“不管你屬於哪一個勢力,如果你再敢阻攔我,你就是在於整個北天宗為敵!”
醫師長袍女子聽著玄月這樣威脅,臉上的笑容更加的柔和,“小丫頭,你還太弱!”聲音宛如黃鸝一般悅耳,但在玄月聽來,卻是那樣的無力。
怎麽辦?怎麽才能讓這個女人讓開?
司嵐痛呼的聲音還在她的耳邊響起,現在的司嵐怎麽能夠在經手這樣的折磨。
“謝長安你給我住手!你是聾子嗎?她在喊疼你聽不見嗎!”玄月一邊哭著,一邊朝著謝長安的方向大喊。可是謝長安現在就像是一個心理扭曲的變態,正專注的折磨著司嵐,根本沒有聽見玄月在喊他。
胸前的玉佩隱隱的散發著熱量,“乖孫,用祖爺爺我的力量吧,用老頭子最後的一點力量,去救你的妹妹……”
所有的哭喊聲都被玄月壓抑在了喉嚨的深處,兩隻手緊緊的握住了藍蝶刀。靈力從殘月之中漸漸的流出,全部都匯聚在了玄月的兩隻手上。
“你他媽給我滾開!”
白光從玄月的身上亮起,晴朗的天空變得昏暗,掛在天上的太陽忽然就消失不見。模模糊糊的一輪彎月在西邊的天空出現,最後停在了玄月的頭頂。彎月逐漸變成了弦月,最後達成了滿月的狀態,成為這片天地之間唯一的亮光。
《攬月決》第三重——月滿西天!
有了司夜的助力,玄月手中的藍蝶刀就像是有了意識一般,靈活的朝著醫師長袍女子衝了過去。不需要玄月的控製,藍蝶刀竟然已經纏住了那女子。
抓住時機,玄月踏起九霄步,趁著謝長安還沒有反應過來,直接接住了正在下落的司嵐。
被玄月托住的司嵐雙眼死死地盯著天上的那輪明月,眼珠突然轉動,看著玄月。
“是月滿西天,對嗎?”
玄月呆愣住,不是說《攬月決》已經在司家失傳了嗎?怎麽司嵐會知道月滿西天。
“是月滿西天!”
就好像是自問自答,沒等玄月的回答,司嵐已經昏倒在了玄月的懷中。
謝長安看著被玄月保護著的玄月,搖著招魂扇就想衝上來。
另一邊的醫師長袍女子也被藍蝶刀纏的不行,身上多處已經有了傷,之前一直帶著笑意的黛眉也緊緊的皺著一起。
一看謝長安有動作,立刻翻身落到了謝長安的身邊,一把揪住謝長安的後領,深深的看了一眼玄月,幾個跳躍就消失在了玄月的視野之中。
沉重的氛圍飄蕩在司家大院的上空,白色的縞素被裝點在司家大院的各個角落。白色的大燈籠在司家門前任意的搖晃著,燈火在這一刻顯得尤為的淒涼。
哀痛的哭聲從司府中傳出,每一個從司府中踏出的人都是一臉的悲慟。
司家贏了,卻用了最淒慘的方式。
獨身一人站在大廳之外,玄月雙手抱在胸前,任由冷風呼呼地刮在她的臉上。長發被風掀起,緊緊的貼在臉上。
呼,有點難受呢。
耳邊充斥著各種樂器的演奏,玄月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目光漸漸的從靈堂之中移到了自己的手上。指尖有點濕潤,臉上也是黏糊糊的,被風一吹,真是難受的要死了……
“玄月小姐,”身後傳來聲音,玄月轉身,看著眼前一身喪袍的中年男子。是司家長老團之一呢……
“長老不在靈堂主持卻來找我,是有什麽事情吧?”
長老點了點頭,不放心的看了靈堂一眼,見到靈堂一切照舊,這才放下心來。“是有事情,大長老讓我來請您去一趟家族祠堂。”
“家族祠堂?”玄月的聲音不免高了一個度。她現在的身份可是一個外人,怎麽能夠進入家族的祠堂呢?“長老弄錯了吧,我一個外人……”
話還沒有說完,那名長老就朝著玄月深深的鞠了一躬。
“您不是外人。在您出手救下司家諸位少爺小姐的時候,您就已經是整個司家的恩人了。若不是您,司家早就已經被江謝兩家給分割了。”
玄月看著眼前恭恭敬敬的長老,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行吧,那請您為我帶路。”
穿過整個司家大院,玄月終於在十三年之後,重新跨入了司家祠堂。
不同於外麵的沉重,祠堂中的氛圍,好像這麽多年都沒有變過。除了嚴肅,就隻有給人那種壓抑感。
司家遭此大變,家主身亡,就連屍體都不知所蹤。這種悲痛,在整個司府已經布滿。然而在祠堂之中,不過是少了一盞魂燈,多了一尊靈牌罷了。
年老的大長老背對著玄月站著,玄月走進祠堂的時候站走進祠堂的時候,大長老側過身子滿臉欣慰的看著玄月。
“您找我?”站在她麵前的,是司家目前輩分最高的長老。就連司軒生前,也是對他畢恭畢敬。
還記得記憶當中,她作為司家嫡女第一次跨入祠堂的時候,就是這位大長老接待她的。那個時候他說,她會是司家的下一任家主。
但是誰又想到,命運讓一切變成了這幅不可捉摸的樣子。
大長老一身通黑,唯有腰間係有一條白布,以表示今日司府的大喪。然而玄月知道,他不隻是在悼念司軒,他在悼念的,是所有在這一場變動當中,再也回不來的那些司家人。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大長老從袖子中取出一封折好的信,顫顫巍巍的遞到了玄月的手中。“看看吧,有人讓我交給你,如果他回不來的話。”(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