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下定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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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辦?”沉淵子挑了挑他的眉毛,“你不是都敢說出自請出門這種話了嗎?現在還擔心這個做什麽!”
玄月暗叫不好,她就知道憑師父的性子,怎麽會那麽簡單的放過她,畢竟她那時說的話,著實讓人寒心。
“徒兒當初實在是被怒氣衝昏了頭,一時口不擇言,害得師父您失望了。”
認錯的態度倒是端正的很,但看在沉淵子的眼裏,卻不是那麽一回事兒。
“口不擇言?你可知道,若非我開口,你今天可能就走不出大殿!”
玄月將腦袋埋在自己的領子裏,不敢去看自己師父此刻的表情。不用去看她也知道,必定會是一副怒氣衝天的模樣。
“縮什麽縮,現在知道害怕了。我看你站在大殿上的時候,可是氣勢洶洶、理直氣壯的。”沉淵子一想到剛剛的那一幕,他就覺得來氣。
你說這小小年紀,是從哪裏學來的這一套!
“不遵師長!這就是你這一年學來的?”
手掌啪的一打在了一旁的桌子上,震得玄月的身子抖了抖。
她記憶中的師父,一直都是灑脫平和的模樣,她從不知道,這看似最平和的人,越是發起火來,就越讓人害怕。
“師父,徒兒以後都不會再說這種話了,還請師父原諒我這一次。”
沉淵子也知道玄月的性子,現在她肯服軟,那麽往後就不會再犯。
“下不為例!你可知道你的錯處?”
聽見師父不追究剛剛的事情,玄月又怎麽會不高興,連忙點頭。
沉淵子哦了一聲,“你也別著急說,先想想,倘若當初站在堂下的那人不是你,而是你的大師兄,或者是你的三師兄,他們又會怎麽說?然後再告訴我你真正的錯處是什麽。”
玄月點頭應下,腦海中漸漸浮現出兩張熟悉的臉,一張溫潤,一張清冷。
倘若是兩位師兄的話,他們會怎麽說呢?
玄月忽然有點搞不清楚的師父的意思,這兩位師兄,都是心智十分穩重的人,兩人行事的方法或許會有不同,但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他們永遠都能夠將自身的力量最大化。
“師父,徒兒知道徒兒錯在哪裏了。”
沉淵子雙手捧著葫蘆,平仰著腦袋,濃烈的靈酒灌入他的口中。聽到玄月的話,沉淵子用手抹了一下嘴,“哦?那就說說吧,也讓我看看,你這一年的長進到底在哪裏。”
玄月斂了斂她的神色,緩緩開口:“第一,徒兒應當先了解自己的處境,而不是在敵人是誰都還不清楚的情況下,就失了理智。”
濃鬱的酒香縈繞在她的鼻尖,卻沒有帶給她半點的醉意,腦海中的思維反而越來越清晰,龐大關係網一層一層的疊加起來。
“第二,不應該先入為主,認為宗門中無人能保護我,當堂頂撞諸位峰主。”
聲音鏗鏘有力,一字一句落在沉淵子的耳中,讓他手中的酒葫蘆一頓。
玄月如今哪裏還會注意到沉淵子那一瞬而逝的動作,她現在才明白,原來許多事情,並不是無緣無故!
“第三,”玄月的咽了一口口水,雙眼直視著沉淵子,“那就是我的天賦!我是北天宗建宗以來最有天賦的弟子,也是最有可能達到靈神圓滿境界的弟子。”
話音落下,整個房間都靜止了。就連剛才清脆的酒聲,都消失聽不見。
“確實如此,確實如此……”沉淵子仰頭高呼兩聲,將酒葫蘆遞到了玄月的麵前,“嚐一嚐吧,酒中多滋味。”
玄月一愣,雙手接過酒葫蘆,接下來卻沒有了其他動作。
她之前喝過唯一一次酒,還是被師父給灌進去的。一直到現在,她都清晰地記著那酒的味道,苦澀卻又醇香。可是那酒的後勁也大,她足足睡了三天,才清醒過來。
現在情況都這樣了,師父還要她喝酒?
“猶豫什麽,不過是一口酒,又不是什麽凶獸,小徒兒你怕什麽!”沉淵子伸手就要把酒葫蘆推進玄月的口中。
玄月一邊躲著沉淵子伸來的手,一邊低下腦袋去嗅了嗅酒香。這一嗅可好,腦中已經是一陣眩暈。抬眼看到沉淵子臉上滿滿都是鼓勵,玄月一咬牙,捧著酒葫蘆就往自己嘴裏送進去。
烈酒入喉,急的玄月一陣咳嗽。臉頰嗖的躥紅,人也迷糊起來。
“感覺如何?”
沉淵子臉上滿滿都是戲謔,兩隻眼睛一眨一眨的看著玄月的表情。
“好辣!”眼中已經蓄了淚水,玄月兩隻手掐著自己的脖子,語氣也帶上了埋怨。“師父你為老不尊,存心戲弄我!”
“哈哈哈,”沉淵子拍著桌子,大笑不斷,“這幅樣子就對了,小小年紀,憂慮如此之深,一點都不可愛!”
玄月聽到沉淵子的話,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麽搭話,隻好轉過腦袋不去看他。
一隻大手輕輕地落在了玄月的腦袋上,玄月感覺到,立刻仰頭看著沉淵子。
“師父……”
“小徒兒,開心一點吧。所有的事情都要自己擔著,會很累的。”
看著沉淵子的眼睛,玄月忽然就想大哭一場。
她是承擔了好多事情,好多她都不知道怎麽才能解決的事情。
從轉生開始,她意外喚醒祖爺爺,然後被迫離開村子加入北天宗。哥哥的不告而別已經成了她的心結,好不容易能夠下山尋找哥哥,卻又經曆了司家一事。接著便是奇幻鎮的幻境,還有虛妄海中天青女說的那番話。
司家、東玄宗,就像是兩個沉沉的包袱,死死地壓在她的身上。她從來都沒有刻意的去尋找那些所謂的敵人,但總有意外,讓她不得不去麵對。
上一世孤苦,這一世隻想跟哥哥生活在北天宗之中,哪裏敢去想什麽報不報仇的問題。
可偏偏世事難料,她的命運,根本由不得她!
“想哭就哭吧,老繃著,總有一天會憋壞自己的。”將玄月臉上的表情全部納入眼中,沉淵子深深的歎了口氣。
他這個徒弟,天賦是所有徒弟當中最高的,心思卻也是最重的。
玄月一聽沉淵子這麽說,眼中蓄著的眼淚似乎下一刻就要噴薄而出。然而她不斷地眨著眼睛,兩隻手緊緊地捂著自己嘴巴,生生將那眼淚給逼了回去。
“我不哭,”反複地呼吸,玄月總算是平靜下來。雙眼堅定地看著沉淵子,“師父,我不想活得那麽小心翼翼了。”
沉淵子沒有說話,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過去的我,從沒有想過要替東玄複仇,或者是替司家複仇。母親在死前對我說的唯一一句話,便是讓我好好的活下去。我也曾遵從母親的遺願,隻想過最平淡的生活。但是現在,我改變注意了。我要複仇,那些害我族人性命的人,我要他們,血債血償!”
此刻的玄月,呈現出沉淵子從未見過的一種模樣。然而他並不想勸說她放棄這個想法,他也不想說什麽人不應該活在仇恨當中。或許他曾經做不到的事情,這個小徒弟能夠替他完成。
“師父,我想向您借一樣東西。”
“問我借?是什麽?”沉淵子撈過酒葫蘆就是一口烈酒,臉上又恢複了之前的神情,散漫而又頹廢。
“是善天玉,哥哥他的生命力在不斷地枯竭,我想借善天玉先為他續命。”
“你說聶風?生命力枯竭,你們這一路,怕是經曆了不少的磨難吧。”不然,又怎麽會這樣狼狽!
“確實受了不少苦難,但是除去哥哥昏迷,其他的事情我都不在乎。”玄月的嘴角揚起自然的笑容,那些傷她害她的人,總有一天會全部還給他們!
沉淵子沉吟了許久,口中灌了不知道多少酒,直到玄月已經快要放棄的時候,他才悠悠地開口。
“這東西雖然珍貴,卻也不是不能借你,隻是你問我卻是沒有用的。善天玉是宗門至寶,七峰峰主未必願意借給你。”
一聽是七峰峰主,玄月的臉色就暗了下來。她剛剛才頂撞了他們,他們又怎麽肯把善天玉借給她。若是知道善天玉需要七峰峰主的同意才能借到,大殿之上,就算是被七峰峰主給罵死,她也不會有半句的反駁!
“不過還有一個法子,或許你可以去試試。”
“什麽法子?”
“我記得你四年前新生大比的時候,可是得了宗主一個請求的。現在你還是宗門的弟子,這個承諾,自然算數。”
玄月愕然,這還真是一個辦法,起碼用這個理由去借,七峰峰主沒有拒絕的理由。
走出了房間,玄月馬不停蹄地就朝著善地峰的方向趕了過去,誰想到剛出善淵峰,就看到了天一劍站在傳送陣前,依舊是一副冷漠的模樣。
剛想行禮,卻看見天一劍右手一抖,一塊盈透的玉石就甩到了她的麵前。本來交疊的雙手立刻變換了方向,牢牢的接住了那枚玉石。
“善天玉,保管好。”
“啊?哦哦哦,謝謝天一劍師兄。”玄月連連點頭,心裏已是明了。十有八九是師父傳信給了宗主,所以宗主索性就讓天一劍師兄在這裏等她。
“三年為期,按時送還。”
“是!”玄月一聽天一劍這麽說,整個人才真的笑了起來。三年的時間,足夠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