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了長清門開宗大典的日子已經過去了五天，長清山上做客的勢力大大小小的都已經走得差不多了。有幾個勢力倒還是被長清門主留在了山頂山，美名其曰，談得來。

    這一日清晨，司劍的夢還沒有醒，就已經被隔壁的二小姐給拎了起來。

    司二小姐是個殘廢，不僅靈海破碎，就連四肢都不齊全。整個家族的人都知道這些，但卻沒有一個人會因此瞧不起二小姐。所有的司家子弟都深深的崇拜著二小姐，在他們的心目中，家主司浩，有些時候還比不上二小姐。能夠在家族危難時期撐起整個家族的女人，在他們心中，早就已經是英雄一般的存在。

    殘廢的司二小姐因為雙腿不便，所以從家族的親兵當中選了一個人來照顧她，而這個人，就是司劍。

    司劍的年紀不大，也就二十出頭的模樣，但他的天賦，卻是司家頂尖的。司二小姐將他帶在身邊，就是為了能夠更好的教授他關於修煉的事情，畢竟這司二小姐當年，也是北天宗的親傳弟子。

    冷風嗖嗖的從司劍的臉上刮過，一個激靈過去，司劍終於是迷迷糊糊的睜開了他的眼睛。這一看，可就不得了了。

    他最尊敬的二小姐闖進了他的房間，還把他從床上拎了起來。不！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他昨晚好像是，裸！睡！的！

    “啊……非禮啦，救命啦，來人呀，有人唔——”

    聲音戛然而止，房間沉寂了幾秒鍾之後，一陣清脆的聲音帶著滿是嫌惡的語氣響起了。

    “司劍，你小子哪裏我沒見過，現在才叫，是不是太晚了！”

    司家親兵的選擇都有一個規定，那就是必須全身都接受選擇人的檢查，沒有半點的痕跡或者是記號。而司劍既然是司家的親兵，自然也逃不過這一個規定。

    “唔唔……嗚嗚……”

    司嵐抽開了堵住司劍嘴巴的手，然後看了看滿手心的口水，差一點就沒忍住破口大罵。好在她還記得這是別人的地盤，大早上吵吵鬧鬧太不禮貌，隻是簡答地扯過了司劍的衣服，然後手心在上麵蹭了又蹭，這才罷手。

    “說人話。”

    司劍看著司嵐這樣淩虐自己的衣服，他卻不能拒絕，看向司嵐的時候，眼神之中莫名的就自帶了哀怨。現在嘴巴一得空，哀怨之情愈發的表現出來，“二小姐，話是這樣說，但畢竟還是男女有別，授受不親才對。雖然說二小姐你大了我十幾歲，比我的母親還要大，可是畢竟還是注意點比較好。”

    “你知道我比你媽還大，你覺得本小姐還會對你這種沒長熟的小兔崽子有興趣？”

    司劍懵了，沒長熟的、小兔崽子，二小姐說話真是永遠都是這麽的犀利，他根本就美譽辦法反駁。您比我大您的話就是對的，您是二小姐您的話就是對的！

    “沒有。”

    “哼，所以說年輕人哪，不要再腦子裏胡思亂想些沒用的東西，本小姐明顯就不是那種吃窩邊嫩草的人。”

    “是，小姐教訓的是！”司劍深深的埋著自己腦袋，要不是胳膊還被二小姐揪著，恐怕他都得找一條地縫給鑽進去了。悠悠的瞥了一眼司嵐揪著他胳膊的手，“二小姐，能先放手嗎？我穿個衣服先。”

    司嵐點頭，順手將一邊被擦過口水的一幅扔給了司劍，“穿上衣服收拾收拾，咱們等會兒就啟程回家。”

    正在往頭上套衣服的司劍一聽，就停住了手上的動作，“這麽快！那個長清門主哪裏，二小姐你有告別嗎？”

    司嵐輕笑，怎麽可能告別，告別之後怕是就走不了了！反問司劍，“你說這別的家族都走了，長清門為什麽就把咱們跟那幾個隱世家族留下了呢？”

    司劍的腦袋從內衫裏穿出，眼珠子轉了半天，還是沒有給司嵐半個答案。司嵐等的不耐煩，一拍輪椅的扶手，“你覺得司家跟那幾個隱世家族有可比性嗎？”

    司劍刷刷的晃著自己的腦袋，“沒有。”

    “那既然司家跟隱世家族比不了，長清門又為什麽要把司家跟隱世家族放在同一個級別上？”

    “這個……”

    司嵐等了幾秒，再一次拍了輪椅的扶手，接著反手拍了司劍的腦袋，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笨呐！那是因為咱家有價值，有價值你懂不？”司嵐的聲音提高了一個度，“他們想從咱們這裏得到一些東西，所以把咱們敬如上賓。”

    “哦……原來是這樣！”

    “那你再想想，咱們家族裏，有什麽值得他們這麽費盡苦心的？”

    司劍的腦子剛動，就看見司嵐又要拍扶手，於是他立刻開口：“因為《攬月決》，因為玄月小姐！”

    司嵐的手頓在半空，這落下去也不對，收回來又不對。尷尬地瞪了司劍一眼，司嵐最終還是將手放在了扶手上。

    “沒錯，除了這個，咱司家就沒什麽值得別人企圖的了。咱們現在偷偷的離開，或許還能保命。要不然，等他們打算對咱們下手的時候，咱們可就跑不掉咯。”

    “司劍一定會誓死保護二小姐的安危！”

    司嵐撇嘴，“我謝謝你哈，你覺得在那個叫素冰的女人手下，你能保得住我？”

    “這…保不住。”司劍的腦袋耷拉著，很是氣餒的模樣。可是這又是事實，他打不過長清門主，也不可能從長清門主的手下逃跑，更別說要保住二小姐了。就算是整個司家，都不可能保住二小姐的。

    “誒，真是做的什麽孽呀！”司嵐拍了拍司劍的腦袋，“你不用這麽自責，要是那女人想對我動手，整個司家都沒人攔得住。”

    “我知道，可是，我總歸覺得不甘心。”

    司嵐愕然，目光略帶驚訝的看著司劍，隨後又歎了一口氣，“我也不甘心，可這就是事實。若是她還在，那司家，或許就有機會了。”

    司嵐眼中的懷念，司劍已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每每說到這個神秘的‘她’，二小姐就會出現這種既懷念又哀傷的情感，這種情感，與她平時的冷靜睿智一點也不搭。

    這個神秘的‘她’，其實一點也不神秘。

    整個天啟都知道她，整個司家都敬重她。她就是司家的大長老——玄月！

    解救司家於水火之中，唯一一個修煉《攬月決》的司家後人，東玄宗的餘孽，北天大戰的導火線，這些說的都是她。就這樣一個近乎於傳奇般的女子，最後還是沒有躲過戰爭的殘酷。司家現在的祠堂中還有著她的靈牌，司家子弟每一次祭拜先祖的同時，也會對她恭敬的行一個拜禮。

    “二小姐，我們走吧。”司劍整理好了衣服，穿了鞋子就推著司嵐出門。隻是這門剛打開，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就在門口站著。

    逆光打量著擋在門口的人影，司嵐斂去了眸中的情緒，聲音不鹹不淡的開口：“聶少主什麽時候來的？”

    “剛來不久，”聶風的目光在司劍身上背著的包裹上停留了一下，笑著同司嵐講話，“司二小姐這是打算下山了嗎？”

    司嵐點頭，“在山上已經打擾了許久，家裏還有事要處理，本想與素門主告別，現在碰到聶少主倒是巧了，還麻煩聶少主代我向素門主辭行。”

    聶風拱手應下，整個人卻依舊擋在門口，絲毫沒有要放行的意思。

    與這人過招是最累的，每一次她都勞心勞神。每與聶風說一次話，她便要頭疼個好幾天。她是萬萬不願意再受這頭疼腦昏之苦了，還是早早離去最好。

    “我等還要趕路，還請聶少主行個方便。”

    “司二小姐似乎應該問我有什麽事才對。”

    司嵐當即就閉嘴了，她問了才不應該，問了她就別想在今天離開長清山了。扭頭示意司劍抱她離開，司劍這邊還沒有動作呢，聶風就又開口了。

    “司二小姐不願意與我交談？”

    看著聶風那恭敬的模樣，司嵐差一點就點頭說是了。

    “怎麽會！聶少主想多了。”

    “既然如此，那就請司二小姐回答我幾個問題。”

    “……”本小姐可以拒絕嗎？“問吧。”

    聶風笑了笑，指了指他所站的位置，“不請我進去嗎？”

    司嵐頭痛的揉了揉太陽穴，忽然猛地抬頭，雙手拍在了兩邊的扶手上，“聶風你個混蛋，你不就是想問玄月的消息嗎？有必要這麽繞來繞去彎彎道道這麽多嗎？”司嵐的整張臉變得猙獰，她的雙手四處晃動著，幾乎就要抓到聶風的袖口，活像是張牙舞爪的妖獸。

    “本姑娘今天就告訴你，玄月她死了！死了你懂嗎？就是被你這麽輕輕捅了一下，然後整顆心都碎成了渣，現在是死得連個渣都不剩了！司家墓園裏立了她的衣冠塚你要去拜嗎？你五年裏來司家找了本姑娘都快十次了，怎麽就不敢去拜一拜她的衣冠塚！”

    “每次追著我問有意思嗎？我說她死了！死了！”

    在聽到司嵐喊出沒有找到玄月屍體的時候，聶風的雙眼出現了一點的光亮。司嵐她哪裏肯放過這樣一個好的機會，深呼一口氣，她的眼中閃著惡毒的笑意。（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