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和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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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靜安雖然幽居在張家,但是這件事情已經是滿城風雨了,也已經有人給張數透了風聲。

    要說張靜安倒黴,誰最高興?

    那一定是繼母李氏了。

    她真的是高興的不行,張數十分不給她麵子,張靜安留在家裏一時,竟然是都不許她回家的意思。好容易兒子女兒求了半天,許了她回家,卻不給她管家的權利,也不許她出門,竟是隻將她關在那院子裏看著那四方天度日。

    害得她隻能盼著張靜安趕緊出嫁,好重獲自由。

    如果張靜安能被派去和親,嫁給韃靼蠻夷真是太好了,簡直大快人心,老天長眼。

    她雖然不能出門,但是她可以惡心張靜安。

    她立刻攛掇上老太太到張靜安這裏來裝模作樣來了。

    老太太也有私心,她兒子張數因為擔了個駙馬的名聲,在翰林院裏出來之後,就一直隻擔一個閑職,如果不做出什麽事情來,怕是一輩子也就這麽著了。現如今可是個大好的機會,如果張數主動出來,把張靜安和親的事情給做實了,那起碼得了宗室的肯定,也能得到些士林文士的推崇,這得是多好的事情啊。

    她去和兒子說,可張數沒搭理她,不僅沒搭理,還生氣了。連她這個含辛茹苦一心為他的老娘都不肯再見了。氣得她是肝疼,因此也都到張靜安這裏來撒氣來了。

    當然,她還是老太太,不會天天過來幹這麽不體麵的事情,反倒是李氏無所謂。甚至還帶上了她閨女張靜姝,一天到晚地到張靜安屋裏陰陽怪氣的說話。

    後來張靜安不給她進門,她就裝模作樣地對著來張家打探消息的婦人們捂著眼睛裝傷感,說後娘難當。

    倒是也博了不少賢德的名聲。?

    張靜安不知道這一世怎麽突然出了這樣的變故,上一世也有和親的事情,可是那是她嫁給袁恭新婚的時候,她記得是黔王府家的四姑娘去的,給了一個公主的名號,給她大哥謀了一個世子的位置,吹吹打打地就嫁給了那個野蠻的韃靼人。

    可這一世,怎麽提前了?怎麽就落到了自己的頭上?

    她原本是不敢相信的。可派人去打聽了之後,發現還真的不是空穴來風。皇帝雖然斥責了禮部和宗人府,可似乎事情就這麽僵著,宗人府到如今,還沒提出任何一個其他的人選。

    而宮裏卻沒有任何的消息給她,隻有珍珠派人悄悄送了消息過來,讓她到皇帝跟前好好哭哭。其實是怕她一個焦躁,鬧起來惹得皇帝生氣。

    這就是說明,皇帝已經被逼得有些暴躁了。

    張靜安若是不去討好,或者這個時候鬧出什麽惹皇帝心煩的事情的話,那麽說不定,皇帝真的一個不爽就將她給派去和親了。

    張靜安心煩得無以複加,真心想去宮裏見皇帝,偏生又被李氏和老太太一起給攔住了。開玩笑,張數顧忌著名聲,不願意就這麽獻女媚上,可李氏和老太太也不願意為了張靜安攤上一個無視國事,不肯為國獻身的名頭。

    現如今這對婆媳一個使出了纏功,天天堵著張靜安的門給纏著。一個使出了賴功,號稱隻要張靜安敢入宮去丟張家的臉,她就一頭撞死在張家的祠堂裏。

    張靜安被這不要臉的老婆子惹得心煩,心想張家一天也沒撫養過她。她倒是還真的顧不上什麽張家的顏麵,要死一起死就好了,反正她也死過一次,她不介意帶著張家一起死一次,她還不屑於死在張家的祠堂裏,有本事,就跟她到宮門口一起死就好了。

    她現在唯一的期望就是皇帝舅舅對她還有幾分的情分,這個時候趕緊給她安排一門親事嫁走,可誰知道皇帝舅舅的情分能有多少呢?

    她正心煩著,卻不知道就是在這個時候,她的命運不知不覺又開始發生了變化。

    和親這事鬧得很大。京裏差不多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就連總是呆在自家院子裏自娛自樂的袁老太爺都知道了。

    他知道了,就拿拐杖跺了跺地板,換上了朝服,上了拜折請見皇帝,還去東宮把二孫子袁恭給叫上了。

    袁恭不明所以,就被爺爺叫到了聖安殿,進去給皇帝磕了一個頭,就被打發出了聖安殿,糊裏糊塗地等在了外頭。

    說句實在話,這等得真是有點久,而且過了一會兒,他爹也被叫了進去,隻他一個,傻愣愣地在外頭等著,這實在讓人心焦。

    不多會兒,一個中年太監擎著跟鐵金木的拐杖走了過來。袁恭小時候在宮裏也算是有出入的,正好就認得這個人是皇帝身邊羅山的幹兒子胡桂桂,這就湊上去想套個話。

    可還沒套話,那胡桂桂就給他做了個揖,“哎呀,可給袁二爺道喜了,您家老太爺啊,跟聖人求了您和明珠郡主的婚事,聖人已經答應了下來,這就著人擬旨呢,這緬甸進貢的鐵金木拐杖,是特別賜給您家老太爺的。”

    袁恭被他這一席話轟得是頭暈腦脹,半天沒有回過神來,幾乎瞬間就想明白了期間的奧秘。

    皇帝不想讓明珠郡主和親,宗室卻逼著他這麽做,朝臣卻都事不關己的讓皇帝惱火。老太爺這個時候主動向皇帝求婚,正好就解了皇帝的燃眉之急。所以皇帝才會那麽高興,還專門賜了拐杖下來。

    他抬眼撇向那高高的宮闕,依稀就聽見裏頭有笑聲傳出來,距離有些遠,但是還能聽得出來,並不是皇帝一個人在笑,同時在笑的,還有他的祖父,他的父親,他們都知道,他一心想和表姐成婚,他一心想做一番地事業。可是他們在這個時候,還是連問都不問他一句,就將他換了皇帝的恩寵。

    他撇下胡桂桂,頭也不回地就離開了聖安殿,出了宮門,什麽都沒想的就騎了馬,直奔舅舅家去了。

    方瑾原本就是焦慮的,聽到了這個消息,手腳冰涼,頭一歪,就倒在了冰涼的地板上。

    袁老太爺從聖安殿裏出來。美滋滋地以為自己做了件得意的事情,但是卻沒有看到孫子,心思一轉,大約就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再回頭看到兒子剛才在聖安殿裏笑得還喜滋滋的樣子,此時也是一臉的糾結沉吟就沒好氣地罵道,“老子還沒死呢,弄這麽一副膿包樣子是幹什麽?耙耳朵的慫貨,回去就跟你屋裏的說,就是老子我訂下的親事,她要是不滿意,就回她吳家去!你個耙耳朵的,老子生了你,真是生了個廢物!”

    國公爺在人前都是淡定雍容,威風八麵的,但是在老太爺跟前,是從來一個字不敢說的,更何況這是在外頭,在宮裏頭,縱然是老太爺壓低了嗓子罵的,可難免就有耳目,他唯恐老太爺再說些什麽,因此一個字也不敢說,趕緊就將老太爺給送了回去。

    回到家裏,自然還有一波風波在等著。

    吳家得到了消息,轉頭吳氏也就知道了。她原本身體就不好,這個消息一聽到,就頭暈目眩,頓時躺了下去。

    內宅婦人什麽最重要,不外乎夫君的疼愛和家裏的顏麵。

    她倒是不缺夫君的疼愛,可是自從繼婆婆帶著幾個小叔子來了家之後,她的顏麵就基本上蕩然無存了。

    長子長子不能養在身邊,親事還被定了個繼母家出了五服的表小姐。次子的親事總該聽她一回吧?弄到後來,非但沒成,還毀了她外甥女兒一輩子!回頭,還要將那個毀人的明珠郡主娶到家裏來。

    她以後還有臉在家裏呆嗎?她還有臉回娘家嗎?

    她這輩子,怎麽就這麽苦?

    她都四十歲的人了,可是趴在丈夫懷裏,還哭得跟個小姑娘似的,根本停不下來。

    國公爺也不知道該怎麽哄她,這是老太爺做的決定。他想也知道老太爺是怎麽想的。

    皇帝和玉太妃情分深,他們家和玉太妃的淵源也深,如果兩家能夠通過明珠郡主的親事聯姻起來,確實是件大好事。尤其是在這個時候,算是給皇上解了燃眉之急。時機簡直比玉太妃病重的時候還好。當初拒婚的那點子芥蒂,一下子也就消弭於無形了。所有的那些是似而非的流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這個人情不僅是賣給了玉太妃,更是賣給了皇上。

    他們勳貴人家靠的是什麽?不就是皇帝的信任和寵愛嗎?父親做的是對的,他心裏也知道這一點。

    所以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去勸妻子。

    吳氏也並不是完全蠢的女人,她也知道,可以在丈夫跟前哭,跟前鬧,但是這個事,大約是不可能改變的了,都經了聖人的麵,按照聖人的說法,就是讓他們先瞞著,偏生等幾日大朝會的時候再頒了聖旨下來,一方麵堂皇,另外一方麵就是要打那些不安分的宗室的臉。可見聖人就袁家求親的事情有多高興!

    所以她也隻能“高高興興”地應了下來,還要體體麵麵地將婚事給辦了,這才是當家主母應該做的事情。

    她心裏是明白的,可是頂心頂肺的那口氣卻不撒出去就不舒服。以至於袁恭過來請安的時候,她哭紅了眼睛,衝著兒子就叫了出來,“二郎,這要你表姐要怎麽辦才好啊……”

    她這樣一叫。袁泰就不由得一愣,袁恭和方瑾的親事算了的事,其實是兩家長輩早商量好了的,吳氏能從吳家回來,其實就是默契達成的結果。大家早就接受了這個現實,也就隻有袁恭和方瑾一對小兒女接受不了罷了,吳氏明明心裏很清楚這個事,此刻這麽叫又有什麽意思呢?

    可吳氏這麽一叫,袁恭心裏就跟紮了一根刺一樣的難過,隨著母親高高低低的哭聲,就仿佛有人捏著那根刺,就在他心上狠狠地一戳,又是狠狠地一戳。

    他也說不出什麽來,要說難受,他覺得比誰都難受。表姐就在他跟前那麽倒下,醒來也是一副麵如死灰一樣的顏色。一句話都不曾跟他說過。

    在那一瞬間,他突然就後悔,當初為什麽表姐來找他,他不索性就跟表姐一起跑了,從此天涯海角,哪裏不能去?

    總好過像如今這樣,就被祖父父親當做個籌碼。送給皇家賣了人情。

    吳氏抓著兒子的手大哭,國公爺就拍了拍她的手背,她就明白了,哭得太大聲了傳出去不好,萬一傳到老太爺那裏,老太爺是不會為她瞞著掖著的,傳出去,人家說她對聖意不滿,她隻能把帕子塞在嘴裏,拚命的忍著哭。

    她這樣子,袁恭自然是難受的,可除了站在那裏不動也沒什麽別的可做的。剛回家,祖父就把他叫到屋子裏知會了親事。而且還一味地得意洋洋,覺得給他找了個好親事,將家裏如何受了玉太妃的大恩,張靜安如何得到皇帝的恩寵洋洋灑灑說了足足有兩袋煙的功夫,回頭還將母親給他看中的方家表姐給貶損了一頓。

    他忍無可忍,覺得祖父不慈,方家表姐是個什麽人,在自家這麽多年,人人都看得出來,是個溫和嫻靜的可憐人。如果說她的出身不得祖父喜愛是真的,可說她的人品有問題,袁恭是什麽都不認的。他直挺挺地跪在那裏反駁道,“祖父說的,我不肯認。瑾表姐不是那樣的人,您退了我們的親事退了也就退了,怎麽還把汙水潑在她身上。”

    老爺子氣得差點打死了他,“胡扯!你那個表姐,就跟你那個娘似的,裝!裝得賢良!她不是裝的,她身邊的仆婦怎麽就說那樣的話?是誰逼她說的?說了之後。她若是去與張家女娃娃道一聲不是,我也就不說她了,她便是隻回家裏哭,哭得倒是都是別人委屈了她似的!”

    袁恭不服,“此事不過是以訛傳訛,表姐和我說過,她壓根不知道父親拒婚的事,這就是有人算計了她……”他說不下去,他這些日子一直都在想這件事情,越想越是覺得方瑾無辜。這樣陷害他們最可能的原因就是,他一時激憤因為明珠郡主算計了趙十四,這才被人反過來一箭三雕算計了回來。方瑾何其無辜,這事隻能怪他!

    老爺子根本不聽,覺得這個孫子軟弱,跟他那個爹一樣,被女人迷得沒有了頭腦,怒而大罵,“人家那是算計了她,也是算計了你,算計了我們家你沒看出來?人家為什算計她就成了事?因為她蠢且輕浮!人家為什麽敢算計你?因為瞧不起我們家!你若不是我孫子,我管你去娶誰?就因為你是我孫子,我為了你想。為了我們家想,你就得去娶張家的小姑娘,還得好好對人家!你再給我廢話,不用別人說什麽,我第一個就砍死你,省得一家子被你這個蠢貨連累!”

    這話算是罵到了點子上。

    要麽就這麽認了,要麽就抗旨連累了全家,不用別人逼他,他自己就該去死了的好。

    袁恭生在這樣的公侯之家,自然明白這樣的道理。

    可是明白道理,不等於就能心裏過得去。

    母親如今成了這個樣子。讓他原本就傷透了的心上又被撒了一把鹽。吳氏哀怨地躺在床上,“你說瑾兒這將來要怎麽辦?你說瑾兒這將來要怎麽辦?”反反複複地就是念叨這個。

    長媳關氏在一邊小心伺候著,心裏也是明白,等聖旨一下,明珠郡主嫁過來那才叫熱鬧呢,人家可是知道二弟和你娘家外甥女議過親的,還不知道怎麽看待你這個婆婆呢。你有本事等郡主嫁過來了,還這麽天天哭喪著臉叨咕。

    正想著,就看見吳氏卻突然拽住了袁恭的手,“二郎,你曾經救過明珠郡主。現如今聖旨還沒下,她是皇帝寵愛的,你與她去說說,說不定她能改了皇帝的心意?”

    小關氏手裏的藥碗都要端不住了。

    好在國公爺還坐在一邊,趕緊按著吳氏躺下了,然後又將不知所措的袁恭給打發了出去。

    等兒子一出去,吳氏也就漸漸恢複了平靜,接過小關氏手裏的藥碗自己將藥給吃了。

    小關氏接過了空藥碗,退了出去,留公公婆婆自己說話。

    心裏隻是膩歪,這個婆婆就是這麽個做派。無時無刻不在拿捏人,尤其是拿捏丈夫和兒子,她就不信吳氏出身書香仕宦人家,就蠢到能說出剛才那樣的話,不過是故意裝瘋賣傻,拿蠢話嚇唬丈夫兒子,以顯示她的不滿和委屈而已。偏偏袁家的男人,起碼是大房的男人就都吃那一套。

    瞧這二弟,平時多爽朗的一個人啊,就這麽站在廊下一副灰敗地臉色,哪裏還能想得到這樁親事的好處呢?

    不過從自己這邊來看,二弟不待見這門親事隻有對自己有好處的,不然自己出身不高,來了個郡主弟媳婦,還在宮裏受寵愛的,這自己的日子還要過不要過了?

    袁家鬧得不可開交,可張靜安這邊同樣也不是風平浪靜。

    張靜安本來很淡定的,因為她努力回憶上一世的經曆,越發確定,和親的是黔王府的四小姐,而且依稀也在朝野中掀起過一陣的風波,風波旋起旋滅,可和親的盛大場麵,那還是曆曆在目的。

    以她重生之後的經曆來看,依稀仿佛,大事上還沒有發生過改變,所以這一世應該輪不上她去和親的把。

    可後來繼母和老太太越來越過分,她就也有些不安了。

    讓人打聽了一番才知道,朝堂上居然為了和親這件事情鬧成了這個樣子。她現如今真的有點害怕皇帝舅舅頂不住壓力,將她送去和親了。

    有心去宮裏問問,可還沒進宮,她就來了兩個不可思議的訪客。

    這一日的早上,先太子妃何氏莫名其妙地找來了。

    說起來在玉太妃還在的時候,何氏跟玉安宮的關係還是很好的,對待張靜安也如同自己的女兒一樣,很有幾分長嫂如母的味道。

    可上一世這個女人在玉太妃亡故之後,就沒太跟張靜安接觸過,張靜安對她的唯一印象就是,她跟長子劉璞就藩不成之後,就一直帶著幼子幽居京城。後來劉璞造反,她和幼子為了不拖長子的後腿,自焚而死了。

    張靜安不知道這個時候,她來找自己幹什麽。

    這一世她們的關係可不如上一世好,要不是何氏和廖貴妃發生了爭執,玉太妃的病情本來都好轉了的,怎麽又會突然惡化?人家都說了,玉太妃的兵是心疾,不能著急不能生氣,何氏是玉太妃親自選的皇長孫媳婦,怎麽會不知道?

    從玉太妃死後,張靜安就再沒和這個表嫂說過話。

    按以往的印象,何氏是個很溫和的人,不僅溫和,而且還頗有風骨。張靜安怎麽也想不到,她竟然是來做說客的。

    張靜安就奇怪了,她張靜安和親嫁給蠻子,對何氏能有什麽好處?難道這就是皇帝舅舅的意思?

    張靜安跟她應付了一番就不耐煩了,可是心裏卻更是不舒服。

    何氏雖然如今已經失勢,但是她在皇帝跟前,還是個好媳婦。張靜安很擔心,何氏突然的到訪是與皇帝的態度有關。

    可偏偏何氏告辭了之後,宮裏還派了兩個婆子賞了張靜安一些金珠玉器的賞賜,那兩個婆子張靜安瞧著還是廖貴妃派來打聽動靜的。

    張靜安很是有點擔憂了,大約廖貴妃也和她繼母李氏一樣,覺得張靜安出去和親才是最好的選擇。

    可何氏來張家,到底是皇帝的意思,還是廖貴妃的意思?以往何氏和廖貴妃因為彼此身份的不同,可是從來都混不到一起去的,這回究竟是為什麽呢?

    難道她這一世不嫁給袁恭,就必須去嫁給遼東的那些蠻子?老天爺和她開玩笑沒完了是嗎?那還讓她重生幹什麽?不如死了就死了算。

    她是不是必須得去見見皇帝舅舅了呢?

    她十分的猶豫,也就在這個時候,家裏又來了一對不速之客。

    這一世,張靜安第二次遇見了方瑾。(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