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方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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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上一世一樣,方瑾雖然落拓狼狽,可還是保持著那樣驕傲優雅的表象,哪怕是內心已經恨出了血,流出了膿,可是在表麵上看起來,方瑾還是帶著不可褻瀆的清雅氣質,既楚楚可憐,又絕不失風骨。
張靜安看到她,就忍不住想到她挺著大肚子站在她院子門口的樣子,那心裏的憤恨,就好象滔天的洪水一樣,一"bo bo"地蓋過來,根本不可能平息。
可是這一世她們已經不會再有交集了,為什麽方瑾還會出現在她麵前?如果上一世的時候,張靜安還天真的覺得自己對方瑾有愧的話,那麽上一世的帳上一世了了,從方瑾大著肚子出現在她麵前的那一刻就已經了了。
而這一世,她不會嫁給袁恭,至於方瑾能不能嫁給袁恭那就是方瑾的命了。方瑾身邊那個老婆子不謹慎不講究,被人用來做了刀,傷了方瑾也傷了張靜安,張靜安不與方瑾計較似乎也應該算張靜安大度了吧。
如果不是知道方瑾柔弱純潔的外表之下有多無恥強悍,張靜安是不敢相信她居然會出現在自己麵前,要求她去皇帝麵前求情,證明她方瑾是個如何純潔正直的名門閨秀,那些卑鄙無恥的鬼蜮伎倆都與她無關。
張靜安的厭惡都無法壓製驚訝,實在是不明白她究竟為什麽要做這樣完全無用的嚐試。
這根本就不是方瑾的行事方式啊。
而且她這一世就見過方瑾一麵,至於後來方瑾折騰出的那些動靜,根本和她無關。更重要的是,事情都過去了這麽長時間了,袁家都悔婚了,她現在來折騰這是為什麽呢?她張靜安是個郡主。可從現如今的情況來看,她這個郡主縱然是有幾分與皇家的情分,恐怕也寡淡的可以,自身尚且難保,憑什麽她會認為自己還有情緒去替她洗清什麽“冤屈”?
難道方瑾已經瘋了?
方瑾在她跟前絮絮叨叨地說著她與袁恭的深情,說著她的委屈,說得張靜安隻覺得心頭發堵,恨不得跳起來狠狠在她臉上抽一巴掌。她冷冷地嗬斥水晶,“你們都是木頭,就看著這個瘋女人在我跟前放肆?還不趕她出去?”
水晶早就不耐煩了,這個時候。正是她好好表現的時候,因此也不等外頭的婆子進來,自己過去就架起了方瑾,直接就將她給叉了出去,就這麽給搡到了院子裏,外頭幾個婆子過來,就要將她給趕出張家去。
天上突然開始飄了雨滴,不然張家的下人都得圍觀不可。這可是個天大的笑話,名門吳家的表小姐,闖入了郡主的院子,就這麽跪下了。這麽精彩的戲可真是可遇而不可求,不看都吃虧。
下人們想把方瑾帶走,可方瑾卻突然膝蓋一軟,就這麽跪下了。雨已經大了起來,地上已經有了積水,可方瑾就是跪在那裏不動,聲聲淚,字字血地在那裏控訴自己的冤屈。她並沒有放出流言詆毀張靜安,她也是養在深閨的閨閣小姐,她的婚事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從小跟表弟一起長大,原本都要訂親了,就因為坊間流傳了那些關於張靜安的謠言。她被袁家退了親,在家裏也讓父兄蒙羞,實在是張靜安不與她澄清,她就無法活了下去,就是死,她也要清清白白的去死。
上一世,方瑾是在方家閨閣裏鬧過一次自殺。
難道這一世是要將場景搬到張府的門口?
張靜安惡心得想吐,都是她祖母張老太太,給了方瑾這個機會!不然張家的門戶那麽嚴密,她張靜安的院子方瑾怎麽就進來了?
張靜安聽不下去了,她推開扶著她的翡翠。走到廊下,盯著已經淋得搖搖欲墜的方瑾看著,“你到底要幹什麽?你不要臉,我還要臉,你再不滾出去,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方瑾當然是不會被她嚇怕了的,兩世人,似乎方瑾都有一種特殊的優越感,覺得而且也確實可以輕易的操縱張靜安的情緒。雨大了起來,方瑾一身的雨水,可憐的搖搖欲墜,甚至於還膝行了幾步想要抓住張靜安的手,“郡主,求求你,隻有你能救我和二郎,您發發善心,二郎曾經還救過你……”
張靜安怒喝道,“你究竟想幹什麽?”
方瑾瑟瑟發抖,“郡主深得聖人寵愛,聖人能為了郡主推卻那麽多宗室要求她去和親的要求,求郡主去皇上替小女說一句公道話,許我和二郎完婚,聖人必定是肯的。求求郡主了,小女子今後為郡主焚香禱告……”
張靜安忍不住就笑了,臉上笑著,心裏卻在滴血,在這個風口浪尖上去求袁恭和方瑾的幸福,然後自己去和親成全他們,果然是一條錦繡大路。
不過也要看她張靜安肯不肯。
不就是跪嗎?不就是哭嗎?
要說跪,張靜安上一世也跪的不少,跪袁家的長輩,張家的牌位,跪哪個也沒有真的保佑照拂她。要說哭,張靜安上一世也沒少哭,可哭幹了眼淚又怎麽樣?袁恭還是棄了她,她的父親祖母不在乎她,她被幽禁在一個小院子裏,被繼妹推倒毀了臉,隻能苟延殘喘,年紀輕輕就病死得無聲無息?
天上的雨,淋的也不會就是你方瑾一個人!
要說跪,那就去跪更多人看到的地方。
她淡淡地披上鬥篷,“瑪瑙,架上這位方小姐。我們進宮!”
崔媽媽跟出來,想勸,卻沒來得及開口,瑪瑙已經上去,推開了方瑾的丫頭,一把就把方瑾給拎了起來。
那丫頭驚叫,“你們想幹什麽?”
她輕蔑地看著方瑾,“進宮,在皇上跟前跟你申述。”要死,那就一起死。
方瑾的眼中閃過驚駭,可卻已經無力逃脫了。瑪瑙小時候練過些功夫,她拽著方瑾,方瑾根本不可能掙脫,而她的丫頭,則被其他的下人直接就給推開了。
張靜安快步地走到了府外,老太太帶著李氏在這個時候趕了過來,急匆匆地吼,“這是要幹什麽?這是要幹什麽啊?”
張靜安根本不看她們,這個時候慌了,已經晚了,反正她張靜安上一世死的憋屈,看來這一世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那麽就一起去死好了。她死了,張家好不了,方瑾也別想有什麽好下場,誰讓這一世張靜安都不想理睬她,她自己跑過來找著給她添堵?
外頭車子很快備好了。張靜安自己上了前頭一輛車子,方瑾被瑪瑙拽著塞進了後頭一輛。張家的下人們在老太太的催促下圍了上來,可都是一群廢物,就這麽看著張靜安的平頭?漆描金的馬車在兩匹西域大馬的牽引之下,一下子衝開了那幾個下人的圍堵,就這麽衝出了胡同,衝入了雨霧。
方瑾的丫頭跟在後頭,哭得聲嘶力竭,卻根本追不上了。
車子一路向西,直往宮城而去。可車子剛拐上西直街,斜刺裏突然衝出來幾個人,為首的騎著一匹高大的?馬,就這麽迎著頭衝過來,嚇得張靜安的車夫趕緊勒住了馬。
張靜安萎頓在車裏發著狠,泛著呆,這麽陡然一停,整個人就差點撞到了車廂壁上。
車廂的門也突然被人拽開,一個濕淋淋的男人就這麽衝了進來。
袁恭快速掃了一下,發現車廂裏並沒有方瑾,隻有張靜安和一個丫頭,臉色就有些變了,直勾勾地看了張靜安一眼,嘴裏囁嚅著,似乎是想說什麽,可偏偏什麽都說不出來,就放下了簾子一下子消失了。
張靜安呆了呆,回頭就爬到窗口掀開窗簾追著袁恭離開的方向看了過去。
但見袁恭下了她的車,就直奔後頭那一輛車而去。隨即就將哭成了淚人的方瑾從那輛車裏扶了出來,方瑾仿佛已經哭軟了骨頭,就這麽伏在了袁恭的肩頭。
雨是越下越大,其實隔著一點點距離,張靜安看那相依偎的兩個人並不是看得十分清楚。她不知道,這種模糊,是因為漫天的大雨,還是因為她的眼睛已經因為忍也忍不住的眼淚而模糊了。
下雨天其實也挺好的,你可以盡情的哭,哭了也看不出來。
她覺得傷心,原本以為上一世的傷心上一世就完了,這一世她絕對不會因為這對狗男女傷心了。
可實際上她壓根沒有這份本事,她覺得渾身發冷,冷的都哆嗦了起來。
翡翠扶住她,把她往車廂裏拉,“郡主,您這是做什麽?”
她推開翡翠,敲著車廂讓車夫起步,“走,去宮裏!”她不要看到袁恭和方瑾,他們憑什麽兩世人都要傷她,她也不要讓他們好過。大不了她就去嫁給蠻子和親,就算和親,她也不要他們好過。
駿馬牽引的馬車飛馳而去,快到宮門的時候卻還是被袁恭給追上了。大約是安撫了方瑾急急趕來的,一身飛魚服已經淋得沒有了樣子,連束發的紗冠都跑歪了。
他再次拉住了馬,又闖入了張靜安的車廂。
他急急地開口,“張姑娘,我表姐她隻是受了刺激才會這樣的,她......請你看在我的麵子上,不要與她計較。”
張靜安顫抖著聲音,“我為什麽要看著你的麵子?”手指頭都要將車窗的窗欞都捏碎了,她恨他,她花了這麽長的時間想要忘記這個人,想要遠離這個人,在不要跟他沾上一點的關係了。可兩世人,居然他都要這樣惡心自己,他的麵子,他怎麽不去死?
袁恭張口結舌,好半天才開口,“你說過,你欠我一個人情的。你……”
張靜安心裏,仿佛被什麽狠狠地抽了一下,抽得她這一刻呼氣都是痛的,是啊,這一世,袁恭還從李氏的陰謀裏,救了自己一命,她尚欠袁恭一個人情,大約袁恭也覺得,為了這個人情,她張靜安很應該去自請和親,好成全他和他那個不要臉的表姐。她抽動著嘴角想笑,可哪裏又笑得出來,一句話也不想和袁恭說了,隻拍打車廂,督促車夫,“走,進宮。”
可袁恭卻還扶著車廂門沒有離去,雨淋在他身上,仿佛是淋在一尊無知無覺的塑像,他突然抬起頭來看著張靜安,“我祖父今天早上去宮裏。求皇上給我們賜婚了。”
張靜安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這個“我們”是什麽意思。
這一世,她還會嫁給袁恭?
她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回過神來,冷笑,“原來如此,我既然欠過你人情,那索性就徹底地還了你!”
難怪方瑾行為如此反常,原來竟然是這麽個緣故。
方瑾並不是突然變得好像一個無知的愚婦,她隻是要給張靜安和袁恭的親事添堵而已,就好像上一世的情形一樣。方瑾嫁不了袁恭。也並不肯嫁給旁人,就在張靜安和袁恭身邊耗著,耗著,耗著,終於給她逮著了機會,一下子就給了張靜安致命的一擊......
這一世張靜安是死也不會嫁給袁恭的,可她也不會讓袁恭和方瑾這對狗男女好過。她說話是算話的,袁恭和方瑾在她跟前鬧的這一出,讓她死的心都有了,和皇帝說兩句真心話又有什麽不能的?
見到皇帝,她就明說了。
她拒絕嫁給袁恭。就是不肯嫁。
理由是袁恭之前跟吳家的表姐訂過親事,那可是他生母嫡親的外甥女。她嫁過去,勢必不得丈夫和婆婆的歡心,她不要嫁。今天吳家的表小姐都到她家來來找了,求她成全了,她難道還能嫁給袁恭嗎?
她的理由很充分,但是在皇帝看來,這個丫頭還是那個被寵壞的丫頭,現如今還需要考慮婆婆是否和善的問題嗎?她好歹是皇室的郡主,而且素來得他的寵愛,整個宮裏都是她橫著走的,她居然還怕婆婆對她不好?簡直沒出息透頂。
再有了。現如今什麽時候?宗室那幫不要臉的如今跟翰林院那些酸腐的文人勾搭在了一起,根本不是舍不得閨女,根本是要借著張靜安的事情跟皇室耍賴要權。如果聖祖還在的時候,他們哪裏幹?他們這就是欺他軟弱,他豈能示弱?袁家來求親,簡直是解了他的大圍了,他都答應了賜婚了,這丫頭居然要他反悔?
枉費他這麽疼她,她連君無戲言的道理都不曉得了嗎?
她這麽二,差點沒將皇帝給氣死!
他這兩日多高興啊。玉太妃不知道比那些腆為宗室的廢物對國家貢獻大多了,憑什麽覺得是她的外孫女白白享受了國家的奉養。而不是他們這些對國家全無貢獻的廢物才因該為國家做點貢獻?
袁老國公請了英國公一起出麵,叫上了端閣老一起作保,來和皇帝求娶張靜安。
皇帝正發愁張靜安的事情,他這樣一出現,可算是緩解了皇帝的燃眉之急,更何況還有端閣老和英國公這樣的重臣做保?
他當即頒下了聖旨,就給張靜安和袁恭賜了婚。
這多好的事兒,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能為皇帝分憂的臣子,才是最好的臣子。這幾天都是倒黴的事兒,關於張靜安的親事。是他這幾日唯一得意的事情了。原來以為張靜安這個孩子自太妃過身之後就懂事多了,可現如今看起來,還是這麽的二。
這都是什麽理由?畏懼將來丈夫和婆婆不喜?
難道全天下的男人都是張數那樣的蠢貨?如果袁家是那樣的人家,當初為什麽玉太妃會選中他們家?自己也沒必要去跟袁家提這門親事。
張靜安是他從小看大的,他自己沒有女兒,張靜安和他的女兒也差不多,他從來就沒少疼她,現如今她連好歹就不知道了?
他怒而大罵,“不想嫁給袁恭,就去和親,嫁給那個不倫不孝的禽獸蠻子。你自己選。”
張靜安想也不想。“我去和親就是。”
差點氣炸了皇帝的肺。
直接就將張靜安從宮裏趕了出去。
也不等什麽大朝會了,隨即頒下了聖旨,賜婚明珠郡主張靜安與安國公府二少爺,輕車都尉袁恭。回頭讓人給張靜安傳話,要麽嫁給袁恭,要麽就去死。和親尚且輪不到她這麽蠢的丫頭。
旨意除了送到張家,也送到了袁家。
不過送到袁家的旨意上還多了兩條,一條是把袁恭的爵位提了一提,本來是從三品,現如今變成了正三品。另一條是追封了袁恭的嗣父嗣母,袁恭雖然生父母是袁泰和吳氏,但是一出生就過繼給了早早戰死的二叔。他的爵位,也是他二叔戰死而得的。
然後又有一條莫名其妙的旨意,抹了吳明權戶部右侍郎的職位,讓他去刑部做了個參議。侍郎是實職,參議是虛職,這裏頭的意思,足夠吳家折騰那個表小姐了......
不說大哥丟了好差事,就袁恭的嗣父的爵位一封,吳氏好容易爬起來又病倒了。
如果說長子不能養在身邊是一大痛外,次子直接過繼更是讓她十分不爽。要不然也不會把袁恭直接扔到娘家,一養十年,見都沒見過一次。尤其是這個時候,皇帝賜婚,還專門提袁恭的嗣父嗣母是什麽意思?分明是又有人在皇帝跟前說了什麽,這明珠郡主還沒有進門,就已經要給自己這個婆婆臉色看了。
不過當得知為什麽聖旨來的這麽快,這麽古怪了之後,她什麽也不敢說了。怕說了什麽話被老太爺聽見了,恐怕又要將她趕回娘家去了。
吳氏可是要麵子的人,雖然心裏痛苦,可也隻敢在家裏發發瘋,讓她真的去外頭說什麽,她是不敢的。
她也想不明白,那個溫溫柔柔,說話都從不大聲的外甥女兒怎麽就敢?
方瑾卻覺得已經塌了的天,徹底要將她給埋葬了。
她本來跟袁恭商量好的,她回老家等他,等那個明珠郡主嫁人之後,袁恭就去河南老家求娶,他們尋個外任,逍逍遙遙地過自己的小日子。
可現如今一旦老國公求來了賜婚,那一切都毀了,不僅和袁恭的婚事不成,而且嫁給袁恭的還是明珠郡主就更讓她受不了。
這才有了她突然跑去張家鬧這樣一場的緣由。
其實她心裏很明白,其實她和袁恭那過於美好的未來其實已經沒了,可她就是不肯放下,所以心心念念地就是等著,連舅舅和舅媽的勸都沒聽。
如果袁恭後來要娶別人也就罷了。
可他偏偏要娶的是張靜安。
不知道為什麽,她對張靜安的印象極其深刻。
那個纖細美麗的小姑娘,森森然地看著她,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她的骨頭裏。看得她莫名地心裏狂跳。
為什麽會有那麽多莫名其妙的流言?絕不是她一個閨閣女兒說出來就有人傳有人信的,更何況,她的乳娘不過是稱讚了自己一句,並沒有多說什麽。會被人傳成那個樣子,難道不是因為張靜安她自己招了人的恨?
她方瑾,小心謹慎地活了二十年,半步不敢踏錯,可是一輩子的幸福就這麽被毀了。
她張靜安別的錯可能沒有,可就是不應該去嫁給袁恭啊。
方瑾是以一種拚命了的態勢去了張家的。
她不好過,她也不會讓張靜安好過。
她就要逼著張靜安去激怒皇帝,就是要逼著張靜安去和親,哪怕不成,她也要在張靜安心上留一根刺,她了解袁恭,袁恭不會看著她這樣自賤自殘,袁恭肯定會回來找自己,她要張靜安看著,她是怎麽毀了自己的幸福的。
袁恭會一輩子記得自己,張靜安也得一輩子記著自己,每次看到袁恭,都要想到,袁恭最喜歡的女人是她方瑾,而不是她張靜安。
為了這個目的,她去死都肯幹。
原本以為,張靜安如今因為和親的事情隻敢躲在家裏。可她沒有想到,張靜安居然如此剛烈,居然直接要拖著她去皇上跟前分辨,她明明知道皇家要用她去和親,居然還敢到皇上跟前去。可直到那一刻,方瑾才知道,自己其實還是怕死的。
她並不敢跟張靜安同歸於盡。
張靜安那個侍女抓著她押在馬車裏的時候,她嚇得渾身發抖。
幸虧袁恭趕了過來,可袁恭並沒有就此帶著她遠走天涯,而是又將她送回了吳家。
不管怎麽說,這輩子方瑾這輩子,算是完蛋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