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不要在我麵前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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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完美,在愛情裏缺點多多,連假裝大方祝福對方都做不到,離婚後不要跟前夫撕破臉都做不到。
這樣一想,周景瑜收起瞬間的倉惶,鎮定與理智慢慢回到身上。
她不應該來這裏。
來這裏能得到什麽?除了被莫漢成深刻羞辱,她能得到什麽?
妄想莫漢成對他遊說周氏高層,給她一個交待?一個答複?
剛才被氣憤燒暈,她竟這麽天真跑過來,這麽異想天開。
周景瑜整了整衣領,起身,沒有再看莫漢成一眼,堅毅打開門出去。
她不應該來找莫漢成。
她應該做的,是另想辦法,阻止莫漢成說服兩家集團高層,同意讓馮氏加盟!
周景瑜開車離開,思緒紛亂。
路上,蔣空繞給她電話,他對周景瑜送給她這麽貴葡萄酒,感到過意不去,想請客。已經到午休時間,周景瑜想了想,答應。
她到羅馬酒店,蔣空繞又給她電話,他正要交接班,讓她找個餐位,先等他幾分鍾。
周景瑜走到羅馬酒店對麵街道便利店,買了一包煙。
她在便利店門口等蔣空繞,抽著煙。
無論如何,她不能讓馮氏加盟名峰項目。
頭疼欲裂。
如果做人,能像手上這支煙,隨著麵前繚繞的煙霧消散了,飛逝了,沒有愛也沒有恨……
“嘿。”隨著一個戲謔聲音,一隻手搭在周景瑜肩膀。
周景瑜坐在椅子,嚇一跳。
她抬起頭,蔣空繞永遠這副模樣,沒心沒肺吊兒郎當與快樂。
蔣空繞第一次見到周景瑜抽煙,有點嚇到。
他看著她,周景瑜把煙丟到地上,踩滅。
她站起,問他,“去哪裏吃飯?”
蔣空繞說,“我過來剛跟羅馬飯店大廚打過招呼,讓他給你燒上幾道好菜,”對她嘻笑,“我們就去那裏。”
周景瑜沒有胃口,隻要杯咖啡。
飯店坐落在山頂,從山頂眺望群山,畫麵壯闊,風景宜人。
周景瑜意興闌珊。
喝完咖啡,她再要一杯黑咖啡。
人的愛好會改變,前任秘書會泡好喝棉花糖咖啡,自從秘書背叛她,在庭上指證汙蔑她,助手泡咖啡一般,周景瑜漸漸習慣喝黑咖啡。
愛好會改變,愛情為什麽不能改變?心底喜歡一個人為什麽不能結束?
蔣空繞見周景瑜興致不高,以為是他不能幫到她的閨蜜朱煙,於是,他說,“不然,我再問問莫漢成。”
周景瑜搖頭。“不必了。”
當蔣空繞那天說他找莫漢成談過,莫漢成沒有表態,沒有答應做馮素荷嘉賓,周景瑜就曉得莫漢成已經知道是她在背後找蔣空繞,讓蔣空繞去找他。
不然,以蔣空繞跟他的交情,莫漢成那天不會是這個反應,聽完就沒有再說話,麵無表情。因為,如果單純是蔣空繞找他幫朱煙,莫漢成多少都會嘲諷蔣空繞幾句,打趣他怎麽會幫朱煙。
蔣空繞見周景瑜這樣說,他故意縮縮脖子,對周景瑜說,“妹子,就算莫漢成沒有答應,我也不會把白葡萄酒交回給你。”
周景瑜笑。
他這麽喜歡葡萄酒。她說,“我認識一個朋友,有一個葡萄莊園,自製葡萄酒,哪天有空,我帶你去。”
蔣空繞眼晴亮閃閃,抓著周景瑜雙手。“景瑜妹子,說話要算數!”
“當然!”她從來遵守承諾。
蔣空繞大悅。“一言為定。”急忙叫服務員,給周景瑜再續咖啡。
周景瑜心裏苦澀,疲憊,一頓飯沒吃完,她就回集團。
走的時候,替蔣空繞買單。
不一會,蔣空繞追出來。有點生氣,“妹子,我說請客,你就給男人點麵子,不要私下付賬。”
周景瑜打開車門,轉回頭,“你的心意我領了。”
蔣空繞瞪她,跺腳。“你這樣子,會永遠找不到男朋友!”
蔣空繞是無意,聽進周景瑜耳裏,是心上一痛。
蔣空繞走過來,趴住周景瑜車窗。
他氣得說她,“妹子,適當時候,你要懂得給男人麵子,請客買單這種事情,不要跟男人爭著做。”
周景瑜解釋,“我——”在這樣著名飯店吃飯,價格不菲,她不想讓蔣空繞破費。
她沒有說下去,蔣空繞知道她要說什麽。一隻手戳著玻璃窗,教周景瑜,“爭著跟男人請客買單,你就失去女人被人寵身份,讓男人想寵你,懂嗎!”
周景瑜聽了,覺得蔣空繞又在不正經。
她笑,示意他離開,她要開車。
蔣空繞嘻嘻笑,“妹子,記住,下次不要再給男人買單付賬,你這樣會讓男人不想保護你疼愛你。”
周景瑜禁不住好奇。她問,“為什麽?”
蔣空繞給周景瑜一個狡黠眼飛,語氣揶揄,“為什麽?這樣的女人太獨立,在男人眼裏,就失去女人資格,沒有女人柔情,沒有女人柔弱,女人一旦沒有柔弱,就會顯得枯燥沒有趣味。”
原來如此。
周景瑜明白了。
她發動汽車,一邊放下車窗,對蔣空繞勾勾手指,讓他過來。
等蔣空繞耳朵貼近她,周景瑜在他耳邊笑說,“怎麽辦,我不喜歡做這種柔情女人。”說完,不等蔣空繞回過神,周景瑜的車子開走。
她本來就不打算再找男朋友,還要介意男人眼光,看男人眼色顧及他們麵子做事情?
有過一場愛情還不夠疲累,還想再談?
不必。
愛一次就傷筋動骨,再有一次愛情,骨頭都不剩。
周景瑜開車經過星娛電視台,望著電視台大廈,周景瑜不知如何告訴朱煙,想了想,她在車裏坐一會,開車回集團。
接下來半個月,她處於一顆陀螺忙碌狀態,依然為化妝品造型跟設計小組碰麵,集團也就是否讓馮氏加盟開過幾個高層會議。
自從周景瑜知道莫漢成找周氏董事成員私下遊說,周景瑜對高層一致否決馮氏加盟不那麽樂觀,果然,本來一兩次內部會議,就可以結束馮氏加盟這個話題,就可以一致做出決定,把馮氏排除在外。
現在,高層意見沒有達到統一,讓馮氏加盟呼聲也越來越高。
路慧珍堅決站在反對馮氏這一方,部分高層越支持讓馮氏參與名峰項目,她臉色越不好看,而周景瑜,是緊張兼壓力壓在肩上。
會議結束,路慧珍讓周景瑜留下。
路慧珍直接問周景瑜,“你去找莫漢成談過嗎?”
周景瑜目光平平放在麵前文件,不知如何作答。
路慧珍說,“我知道莫漢成心裏在想什麽,馮氏是大機構,讓馮氏參與,名峰項目資金會更雄厚,這是利,可是,也有弊,但這弊端相對來說,對周氏損失更大。為這個項目,周氏前期投入太多精力,花費將近一年時間,馮氏就這樣進來,好處讓馮氏平分。”盯著周景瑜,說下去,“莫漢成算得精,讓馮氏進來,對名峰集團倒沒有多大損失,項目反而得到更多資金支持,也從中跟馮氏企業處好關係,可是,他讓馮氏進來,這樣做,是太不把周氏當一回事,沒有考慮過做為合作夥伴的周氏集團。”
誠然,莫漢成讓馮氏參與,是有工作層麵利益考慮,可是,還有著他的私人恩怨。周景瑜抬起頭,望向母親,不敢跟母親言明。
路慧珍一旦得知,隻會對周景瑜更加盛怒,她牽涉進官司,就已經讓集團損形象,各個計劃與生意也有不同程度受到影響。現在,官司稍告一個段落,莫漢成還是這樣對她緊追不放,對她步步逼進對付她。
路慧珍再次跟周景瑜說,“無論如何,你要讓莫漢成放棄遊說名峰集團高層促成跟馮氏合作。”
周景瑜閉了閉眼晴。
莫漢成不隻是遊說名峰集團高層,也私下約見周氏董事成員,說服並動搖他們。
路慧珍不是在跟周景瑜商量,周景瑜也知道,母親這是在給她下通碟。
無論如何,不管她用什麽辦法,周氏決不能讓馮氏參與進項目。
周景瑜回到辦公室,麵前文件需要批閱,可無法集中精神。
怎麽辦?
她要如何才能讓莫漢成放棄跟馮氏合作?
不談讓莫漢成不再遊說名峰集團高層這重困難,先要解決周氏內部。她要怎麽才能讓莫漢成不要打周氏這邊主意,不要動搖軍心。
周景瑜不能去找這些被莫漢成約見的周氏董事成員,不能跟他們約談。
這種微妙事情,處理不好,隻會引火燒身,讓一幫董事成員對周景瑜更加惱羞成怒,因為,周景瑜這樣貿然去找他們,這說明他們跟莫漢成私下見麵被周景瑜得知,周景瑜一出麵聯係他們,在他們心裏就意味著,周景瑜認為他們已經背叛周氏。
不是走投無路,周景瑜不會選擇這個辦法。
可是,她確實不能跟馮素荷友好共處,不能跟她合作項目經常見麵!
她越發焦慮,焦慮讓周景瑜更加沉默。她跟莫漢成跑了好幾個地方選廠址,兩人意見不同,經過會議討論,對廠址有太多客觀因素要求,一個星期下來,仍找不到合適建工廠的地方。
這天,選中的廠址經會上大家討論,再次被否決,周景瑜看莫漢成一眼,他也看了看她,臉上漠然,然後,收拾文件離開會議室。
第二天,周景瑜跟莫漢成去到偏遠郊區。
荒無人煙。
一叢叢蘆葦高過人頭。
周景瑜跟在莫漢成後麵,走在蘆葦叢裏,風拂過來,壓低蘆葦,蘆葦像麥浪,一高一低拂過兩人身邊。
空氣帶著潮濕,烏雲越來越近,走在前麵的莫漢成忽然停下腳步,他轉回頭,冷冷說,“快要下雨了,我們走吧。”
周景瑜不同意,項目不能再拖,時間緊迫,必需盡快建廠,投入運作。
她的語氣公事化,“你先走,我等會就回去。”
既然來了,而且開了兩個小時車程過來,看這邊是否合適建工廠,她不想就這樣走了。
很平常一句話,卻讓莫漢成瞪著她,惱怒。“為什麽不能接受馮氏加盟,單從資源來說,馮氏旗下就有大型工廠供這個項目運作!”
周景瑜不接話。
為什麽?
他心知肚明!
她不能讓馮氏加進來,讓他跟馮素荷對她左右夾攻,讓她束手待斃,被擒,任由他們對付與處置。
莫漢成繼續冷冷說,“馮氏人脈,可以以一個很可觀數目拿到工廠所需要設備與機器,這也算是節省成本。”
單是建工廠與設備,也涉及到一筆巨額數目。
可是,莫漢成這兩個理由並不能說服周景瑜。
她直接正麵回答莫漢成,“如果是項目資金問題,我們可以想別的辦法,比如集資。”
莫漢成冷覷她,半響,他頭也不回丟下周景瑜走了。
她越是反對,他越一定要讓馮氏加盟,勢在必得。
周景瑜心裏刺痛,往蘆葦深處走。
要經過大片蘆葦,才能到一塊平原,這塊平原,周景瑜多方打聽,原來是另一個集團計劃想在這裏建廠,後來資金問題,舍棄這個地方。
這裏場地夠大,交通也方便。
按理說,符合建工廠初步條件。
風壓著烏雲過來,周景瑜的頭發被吹起,空氣裏帶著青草味。
就要下雨,周景瑜抓緊時間察看四周環境,遠處是群山,山頂彌漫著霧氣,像一團很薄雲層,雲層連著山脈,讓整個山峰似世外桃源。
周景瑜想不到,這裏會有這麽磅薄景色。
豆大的雨砸下來。
一顆。
兩顆。
越來越多。
周景瑜急忙原路折回,跑過平原,麵前一片灰茫茫蘆葦,它們在風裏雨裏搖曳,雨點起初沒有浸濕蘆葦,它們伏在蘆葦頂上,沿著蘆葦杆,滑到葉上。
到了葉子上麵,雨點反而不急著下落,順著葉子脈胳,緊緊抓住葉子邊緣,似要掉下,又沒有墜落地麵。
墜落地麵,雨點隻有一個結果,那就是破碎。
周景瑜怔怔停住腳步。
手上文件掉了,她低下頭撿。
文件被風吹著,散在蘆葦叢中小路。
周景瑜撿起這頁,去撿另一張時候,手上撿起的文件又掉了。
她的心思全不在這些文件上,不知為什麽,心裏莫名酸澀,覺得緊緊抓著葉子邊緣不要掉下的雨點,就像自己。
隻要她一不打起精神,隻要她鬆一口氣,她就會被莫漢成踹進進深淵,永不能翻身。
雨點成線砸下來。
看莫漢成這個陣勢與態度,他是一定會讓馮氏加盟。
文件在小路四散。
周景瑜繼續撿起文件,臉上身上都是雨水。
莫漢成的車已經往回開,開到半路,見周景瑜的車沒有跟過來,雨開始下,他都不想管她了,於是,一腳踩油門,汽車在蜿蜒公路飛馳。
但是,不到一分鍾,他立刻打轉方向盤,飛車回到剛才地方。
他衝進蘆葦叢,麵前畫麵讓他噴火。
他真不應該回來!
闖進他眼晴的是什麽?
周景瑜低頭在撿文件,可是,怎麽撿,文件都是一邊撿一邊掉。
她的心思全然不在文件上,也沒有感覺到自己被雨淋濕。
不知她在想什麽,想得這麽出神,總之,不會是在想他!
她失魂落魄,眼晴不斷湧出眼淚,莫漢成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去,踩著的雨水濺起,無情打到周景瑜臉上。
隻一刹,周景瑜全身都是泥水,臉上也是泥水跟泥巴。
他拎起她,陰鬱的眼神裏燒著火,咬牙切齒,“不要在我麵前流淚!”
周景瑜一怔,勉強回過神。
他的怒吼讓她莫名,她並沒流淚。
而且,她的個性也不會流淚。
她想解釋,他打斷她,雙手揪著她的衣領,讓周景瑜快喘不過氣。他怒吼,“想哭,想流淚,可以,去找別人,不要他媽的在我麵前!”
別他媽在他麵前這樣三魂不見兩魂!
她的眼淚竟然能牽動他,這讓一向鎮定漠然的莫漢成怒不可竭!
周景瑜抓著他的手,艱難說,“放,放開我。”
莫漢成眼裏閃耀著對她強烈的厭憎,拎著她的手指關節冒著一根根青筋嘎嘎響,就在周景瑜以為她喘不了氣暈過去,莫漢成揪著她往旁邊狠狠一扔,她摔進蘆葦叢。
太過忽然,周景瑜都來不及做出反應,遠處就響起莫漢成汽車咆吼聲音。
不消一會,轉瞬之間,他跟他的汽車消失。
周景瑜愣愣聽著汽車消失的聲音,嘴角動了動,不知是笑還是哭。
然後,雙手掩著臉,很久都沒有抬起頭。
等她回到車上,她的車之前沒有放下車蓬,也濕透。
當天晚上,她感冒。
隨即想給梁承躍拔電話,等電話拔通,才想起,她答應過江采蘋,不適合跟梁承躍聯係。
梁承躍不舍得掛電話,沒話找話說。
越是心急,越是找不到話題。
就在周景瑜要掛電話,他終於找到話題。“我認識一家不錯的夜市檔,要不要吃這宵夜?”
周景瑜黯然。
要是以往,她會前往。
或者,耍賴,讓梁承躍給她買過來。
不過現在,她不能脆弱,不能陷進梁承躍溫和親切嗓音裏,她強定心神,橫下心說,“不用,”又笑,不讓梁承躍狐疑,她再加一句,“這個時候,你怎麽還待在家裏,怎麽不去跟女生約會?”
故意打趣梁承躍一番,不讓他回答,她就立刻掛上電話。
梁承躍不舍得放下電話,看著電話出神。幾次想給周景瑜電話,可是,他是個君子,君子言出必行,他不想違背對周景瑜的承諾。
明天是周末,周景瑜是想叫梁承躍一塊去騎馬。
現在,騎馬也變成是一個人的節目。
第二天,感冒沒好,周景瑜還是把騎馬裝備丟進車廂,準備出發去馬場。
沒有時間去旅行緩解壓力,她得去騎馬透口氣。
朱煙給她電話。
周景瑜想了想,不如帶朱煙到山清水秀騎馬場,在那樣一個氛圍,比較能對朱煙說出莫漢成還是不答應做馮素荷嘉賓。
這樣一想,周景瑜去找朱煙。
兩人到賽馬場,周景瑜看到她的花花旁邊是梁承躍的馬,不禁黯然。
她轉頭跟朱煙說,“梁承躍這匹馬,比較溫順,你就騎這匹吧。”
朱煙搖頭。“我不懂騎馬。”
她是知道周景瑜跟梁承躍喜歡結伴過來騎馬,她偶爾也會跟過來,不過一向是觀看而不參與。
跳舞跳得好,遊泳遊得好,會更顯女人性感味道,可是,騎馬?
這似乎讓女人少了嫵媚,反而更添男性英氣。
朱煙坐在露天觀席上,對周景瑜擺擺手,“不陪你了,我隻想做觀眾。”
周景瑜笑。
她騎上馬,在馬場轉了半圈,就聽到有一個聲音興奮喊她,“景瑜妹子,景瑜妹子!”
連朱煙也聽到了。
她一看到對麵三人,立刻朝周景瑜走來。
她皺眉,還沒跟周景瑜說話,蔣空繞就跑過來,一邊揮著草帽。“景瑜妹子,早上好!”給周景瑜深深戲謔鞠躬,給朱煙一個白眼。
朱煙跟周景瑜眼神碰了碰。
周景瑜想,世界真是小。
朱煙低聲問她,“怎麽辦?”她說,“要回去嗎?”
回去?
不能一直逃避,得要麵對現實。
周景瑜說,“我們騎到叢林去。”
朱煙看著周景瑜,拿不定主意。
她在猶豫,莫漢成跟馮素荷已經騎馬往這邊過來。
女人跟女人天壤地別。
周景瑜一身裝扮,美國西部牛仔卷邊草帽,短衫套上夾克,馬術褲,馬靴。
馮素荷卻是去哪裏都洋溢著女人味,到馬場來也穿著蓬鬆寬邊裙子。
裙子也不是不能騎馬,在奧簡斯丁那個年代,她小說《理智與情感》裏的女主人公埃莉諾,有個鏡頭就是穿著裙子騎馬,側著坐在馬背,心愛的男人走路,給她牽著馬繩。埃莉諾溫柔賢淑,心愛的男人愛德華英俊倜儻,兩人太般配,無論中間經曆過什麽,最終走在一起。
雖然馮素荷沒有賢淑氣質,不過,沒有人會否認她成熟性感,讓人著迷。
周景瑜轉彎要出馬場走進叢林,馮素荷繞過來,笑著叫住周景瑜。
她一舉手一投足,就像女人經典香水午夜飛行,空氣四周都彌漫她的風情。
周景瑜讓馬停住,不得不跟馮素荷打招呼。
莫漢成騎馬在後麵,並沒有再過來。
馮素荷笑得風情,話卻是挑釁。“馮氏很有信心加盟名峰項目。”
周景瑜沒有搭腔,出於禮貌笑了笑。
馮氏當然會有信心!
最近莫漢成跟馮素荷走得這麽近,肯定也給馮素荷透露信息,一定告訴馮素荷,名峰集團高層以及周氏董事,都有意讓馮氏參與名峰項目。
莫漢成像是沒有注意到兩人在交談,悠哉悠哉騎他的馬。
陽光這麽明媚,天空藍得讓人暈眩,雲這麽薄,白裏透著天空藍。
莫漢成跟馮素荷還真以為周景瑜軟肺子,隨便揉捏。
她心裏冷笑,抬眼望著天空,這麽好的天氣,就應該出來騎馬。但這麽好的天氣,遇上這兩位,真是糟蹋這好天氣。
風拂過來,四周是高大樹林,葉子沙沙響。
特別動聽。
有個念頭忽然闖進周景瑜腦海,她不想去叢林騎馬了,轉頭對朱煙說,“這裏風景太好,先在這裏騎一會。”
朱煙聽出周景瑜這話古怪,想問周景瑜,周景瑜從馬上下來,牽著馬走到露天餐位,一邊招手叫馮素荷過來,對蔣空繞眯眯眼,示意讓他也叫莫漢成過來。
朱煙小聲問周景瑜,“你要做什麽?”
周景瑜笑一笑。“很久沒有參加比賽,不知道我馬術跟箭術有沒有長進。”
這話更讓朱煙隱隱緊張,對周景瑜說,“你不要被他們刺激到,我們不如到外麵叢林。”
刺激?
哈哈!
在馬場見到莫漢成跟馮素荷,被馮素荷帶刺示威一兩句,如果這點小意思都算是刺激,都覺得委屈不能忍受,那她生活小半生經曆的事情,早就讓她破碎不堪。
莫漢成不知周景瑜想要幹嘛,皺眉。
幾個人聚齊,周景瑜歡快替各位叫飲料。
莫漢成私下說服周氏董事成員,讓馮氏參與進名峰項目,讓周景瑜沒有退路,退無可退,隻能絕地還擊。
不用再想破腦袋,她要怎麽才能讓周氏高層不要被莫漢成說動,不要支持馮氏。母親給她的通碟,她要怎麽做,才能給母親一個滿意答案,把馮氏踢出名峰項目。
莫漢成跟馮素荷要是在項目聯手合作對她步步緊逼,她要是不還擊,會讓自己越來越喘不過氣,精神緊繃遊走在要崩潰邊緣。
不如讓一切就在這裏結束!
莫漢成這麽喜歡出招,現在,她決定就地取材!
馮素荷狐疑看了眼周景瑜,周景瑜沒有接她的狐疑,給她解惑,她笑著跟莫漢成說,“天氣這麽好,有沒有興趣比賽?”
她的語氣這麽淡定,平和,莫漢成愣了愣,冷覷她。
周景瑜呷口飲料,不動聲色激將法。“不喜歡比賽嗎?還是怕輸?”
她嘴角含笑,帶著得意,帶著對他挑釁。莫漢成冷冷出聲,“不知道周小姐想比什麽?”
周景瑜心裏擊掌,他終於走進她陷阱。她嘴角一抹笑越發燦爛,刺目,她看著莫漢成,認真地,“騎馬。”
不等莫漢成說話,周景瑜笑意盈盈,“既然是比賽,隻比一個項目會單調,騎馬之後是箭術。”
她還會射箭?
莫漢成詫異,臉上沒有表現出來。
他捧著飲料,緩緩喝一口,既沒有看周景瑜,也沒有接話。
從他回國到現在,周景瑜對他都是漠然,也沒有對他做過有實際性還擊,現在,她的語氣這麽輕快邀請他比賽,可見,這不是簡單的騎馬與射箭。
沉吟半響,莫漢成抬起頭,直接且冷酷問,“如果我贏了,你有何表示?”也就是,賭注是什麽。
他會贏?
周景瑜心裏苦笑。
她絕不會讓他贏,也不可能讓他贏!
愛上一個人,愛情是一場豪賭,那麽現在,也是一場豪賭。
她笑,“兩個比賽,如果我全贏了,你要答應我兩件事情。”
莫漢成一點即明,在旁人還沒有領悟周景瑜這句話,他就明白周景瑜這句話蘊含著的強大信息。
兩件事情。
一,肯定與她的官司有關。
二,與最近傳得轟轟烈烈的馮氏要加盟名峰項目有關。
如此重要的兩件事情,她想用騎馬與箭術比賽,就想全部解決?
她真是小看他。
莫漢成冷笑,眼晴銳利,如鷹冷凝周景瑜。
周景瑜也沒有退縮,承接他陰厲目光,以及,目光裏對她提出這個比賽的不屑與輕蔑。
周景瑜心裏緊張又害怕,她雙手緊緊抓著杯子,嘴角一揚,彎起笑弧,笑得越發甜美。她把話繼續說下去,挑戰著莫漢成神經。“沒有聽比賽具體內容就想棄權,這是不是說明,莫先生太膽小?”
莫漢成答,“請說。”
他要看看她能想出什麽內容,讓這個比賽重要到能跟官司比肩,能跟官司一樣讓人不能忽略,不想拒絕。
氣氛越來越緊湊,連馮素荷也引起好奇,聽周景瑜說下去。
周景瑜握著杯子的手由於緊張,不自覺攥起,就要抓破杯子。她把心一橫,對莫漢成指著對麵說,“看見用大棵橡樹圍起來的柵欄嗎?”她說,“我們在兩百米之外開始賽馬,看誰先到達那裏。”
一棵棵巨大橡樹圍起來的柵欄,其實就是一麵堅硬無比的牆,要是馬刹不停腳步,人跟馬撞上去,不是重傷就是肉泥。
朱煙吸口冷氣,立刻反對。她對周景瑜說,“景瑜,不要玩。”
周景瑜對朱煙回頭,語氣十分嚴肅。“誰在玩,我很認真。”
莫漢成回國對付她,對她做的所有事情,她從來沒有還手,沒有正麵跟他交手。
不知是她在對莫漢成退讓,還是,內心潛意識覺得,十年前對莫漢成實在是過分,所以,她對回國的莫漢成是一讓再讓。
她不想崩潰,自能自衛,保護自己。
她做人的承受底限,走到這裏就是結束了,莫漢成不能再對她施壓,不能再聯手馮素荷,對她步步進逼。
她不想被莫漢成逼瘋,她還想生活,還想生活下去。
生意場上,也經常是博弈,她不是沒見過,隻不過,這一局賭注有點大而已。
要麽是她全勝,要麽是莫漢成全勝,她輸得屍骨不剩。
莫漢成倒沒有嚇到,十分鎮定。
就這樣?就這樣就想讓他心動答應比賽,想解決官司跟名峰項目?
他站起,不想再聽下去。
她實實在在太小看他,以為這種小把戲,他會答應?
他轉身,周景瑜跟著站起,在他身後說,“還有射箭,我們各自當對方箭耙,耙心放在緊貼頭頂之處,誰能射到十環,就算贏。”也就是,箭穿過對方正中頭頂,壓著對方頭發射過,擊中頭頂耙心。
隻要箭術稍不穩,差半毫米,就能擊中對方腦門斃命。
周圍空氣瞬刹被抽走,但在周景瑜說完這句話之後,莫漢成仍然繼續往前走,走了兩步,他停下腳步。
他緩緩轉回頭,無比冷毅目光對準周景瑜眼晴。黑眸炯炯,目光太可怕冷酷,周景瑜心裏吸口冷氣,莫漢成用唇形緩慢吐出三個字,“我—答—應—”(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