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景瑜經濟犯罪
字數:9422 加入書籤
氣氛難堪,寂靜,周景瑜想走開,可是,她的一隻腳受傷,扶著牆走會讓她顯得更狼狽。
就在這時,梁承躍體貼到周景瑜處境,上前把拐杖拿給周景瑜,扶著她帶她離開莫漢成房間。
周景瑜向梁承躍投來感激一撇,梁承躍沉默。
回到隔壁,路慧珍緊跟著進來,梁承躍識趣離開,把門關上。
周景瑜的臉頰一直發燙,抬不起頭。
路慧珍沒有大罵周景瑜,渾身透出的威嚴,就讓人忌憚與敬畏。
很久,路慧珍都沒有說話,坐在周景瑜對麵。
周景瑜難受,抬起頭,怯怯叫了一聲,“老媽——”
路慧珍盯著她,“不要叫我老媽,身為母親,我失職,沒有教好你。”
這句話,周景瑜怎敢擔得起。
她立刻顫聲,眼圈都紅了,“我——”
路慧珍的聲音平板割著周景瑜,“大家閨秀,我沒有教我的女兒帶著傷跑到男人房間,去跟男人廝混。”
廝混?
不帶髒字的斥罵,讓周景瑜跌向深淵。
她想解釋,“老媽,我——”停了停,說不下去。
連她自己也解釋不了。
做何解釋?
怎麽解釋?
母親已經看見她親莫漢成,再怎麽解釋也改變不了事實。
她的個性不會轉彎,也不想轉彎,自己做的事情就自己擔了,不會對路慧珍說這是個失誤,是一時衝動,她不願意這樣承認。那是對這份感情的汙辱。
她不覺得這份感情醜陋,可是路慧珍不是這樣認為。“十年前,你瞞著我跟莫漢成結婚,十年後,受傷走不了路還跑去找男人,請注意你的行為,自重自愛。”
句句帶刺,刺傷周景瑜。
周景瑜眼晴濕潤,但沒有哭。她再次解釋,語氣懇切,“你為什麽就不能接受他?”
“莫漢成不適合你,太好強,自尊也強,你們兩個人過不到一塊。”
以前,路慧珍也這樣跟周景瑜說過,周景瑜聽是聽了,覺得母親說得有道理,從來沒有細細分析。
現在,周景瑜才能明白話裏另一番可怕意味。
她平聲回路慧珍,“我到現在才知道,你對他的個性不滿,是因為他不軟弱,不耳朵軟,事事有主見,他做不了周氏的傀儡女婿。”做周氏女婿,從某個層麵,得讓路慧珍掌控一切,婚姻和人都得為她所用,為周氏企業所用。
這樣一想,上次母親介紹她跟朱蔡東認識,朱蔡東就是這樣一個人物,家族背景雄厚,而他經商沒有多少能力,耳朵軟,沒主見,正是路慧珍最滿意人選。她需要朱家的人脈和借助朱氏家族的權力以及勢力。
路慧珍雖然想要退休,可是跟慈禧太後有什麽不同,在背後垂簾聽政,主宰周景瑜,也要主宰她的丈夫,一切為了強大周氏企業,鞏固周氏企業在商界的霸主地位。
好半響,周景瑜才說,“老媽,你對莫漢成的看法太偏麵。”
這怕是她說得最含蓄一句話,雖然是指出路慧珍不應該那樣看待莫漢成,把他看得這樣不堪,可是用詞還顧及母親,說得很婉轉,並沒有直接頂撞。
路慧珍的詞峰卻鋒利,“是你太輕率!”十年前,跟莫漢成輕率結婚,十年後,又跑去找他,更加輕率,做事沒有認真運用自己腦子,深思熟慮。
這話直紮周景瑜心口,真想不到,在母親眼裏,她成了有罪之人。
路慧珍出去,周景瑜呆怔怔坐著,心裏驚痛,眼淚又流不下。
好久,她把臉埋進手裏,一雙手疊在膝蓋。
梁承躍在窗戶看她,沒有推門進來。
工廠起了大火,警察過來找周景瑜,給她做筆錄,也給莫漢成做筆錄。
工廠之前因為電池問題,停產,工人放工,沒有人在工廠,隻有保安看廠,還好沒有工人受傷。
周景瑜的神思沒有沉浸在驚痛太久,打起精神麵對警察詢問,所有心思還得先回到工作上。
做完筆錄,她獨自在外麵草坪坐了好一會。
朱煙已經回電視台,給她電話。
她強打起笑容說幾句,掛上電話,又回到呆怔。
已經是冬天,還沒有下雪,可是冷得刺骨。
她坐在長椅,樹葉唰唰響,她縮了縮肩膀。
梁承躍一直在不遠的地方看著她,實在看不下去,就脫下自己的大衣,走過去披在她的肩上,把圍巾解下,圈在她的脖子。
周景瑜對他笑笑。
梁承躍今天格外緘默,沒有開口,坐到她旁邊,一心給她係圍邊,在脖子圍了好幾圈,細心打一個結實的結,把他的手套從手上拿下,戴在她的手。
“謝謝。”她又笑。
她這麽主動說話,梁承躍的心軟了軟,再對她冷落,自己做不到,隻好問她,“要不要我給你買點什麽?”
周景瑜搖頭。“我不餓。”
梁承躍看著她,想了想,勸她,“阿姨把你帶大也不容易,別讓她太傷心。”
周景瑜就是太明白,從小就是按著母親指的方向,指的路子走。
母親想要什麽樣的女兒,她就做什麽樣的女兒,她唯一走的忿路,就是動心一場。
周景瑜問梁承躍,“你要不要回去事務所?”
梁承躍望著她,柔聲問,“剛才警察過來找你做筆錄,需不需要我幫忙?”如果是有人故意縱火,她在火裏受傷,他是律師,想要給她要回一個公道。
周景瑜笑一笑,想也不想就說,“應該不會是有人縱火,那裏都是大件機器設備,想偷也偷不走。”
梁承躍愛憐看看她。
她笑,催他回去工作,梁承躍對她指了指對麵,周景瑜抬起頭,莫漢成走出醫院門口,看到他們,猶豫著要不要走過來。
梁承躍有他的風度,他站起來,借口說要回去事務所,不打擾他們。
雖然他不願意周景瑜再跟莫漢成一起,可是,他不想強求周景瑜。
梁承躍走後,莫漢成慢慢踱過來,雙手放在外套口袋,默默坐在周景瑜身邊,兩人好一會都沒有出聲,氣氛有些尷尬。
莫漢成不動聲色打量周景瑜神情,很想問,她母親有沒有為難她,可是,他不想讓周景瑜知道,他得知她剛才吻他,所以,也就假裝不知道她跟她母親剛才的尖利氣氛。
周景瑜似乎很冷,低著頭,莫漢成把他的紅色圍巾也解下來,要圈在周景瑜脖子,像一團火。
周景瑜一怔,抬起頭,對莫漢成柔柔一笑,指著她已有的一個圍巾說,“我已經有一個,你帶吧。”她說,“這是梁承躍的圍巾。”說得很坦誠,一點也不想隱瞞莫漢成。還指了指她的手套,笑說,“這也是梁承躍剛才給我的。”
莫漢成現在一點也不妒忌她跟梁承躍。
她告訴過他,他們是好朋友,既然她說是朋友,他就完全信任周景瑜。
對自己喜歡的女人不信任,還談什麽愛?
他以前是妒忌過,但妒忌的點是,她跟梁承躍有這麽好的友情,這麽好的朋友,而他生活這麽多年,卻沒有得到過這樣一個異性知心友人。
莫漢成臉上看不出表情,聲音也聽不出心情。他把她的手拿下,放回她的膝蓋,繼續把圍巾圈在她的脖子,對她說,“帶著吧,這裏風大。”
周景瑜看著灰茫茫天空,“快要下雪了吧。”
他深深凝覷她,當她感覺他又在偷看她,回過頭,他已經收回目光,聲音故意帶點冷漠。他問,“你喜歡下雪?”
周景瑜的嘴角彎了彎,嫣然一笑。“雪很漂亮,不是嗎?”亮亮眸子望著他。
莫漢成胸口一震,一時想不到要回話。
看她這神情,沒有一見到他就立刻冷著臉走開,沒有跟他拉開距離,他的心灼熱。想不到他默默追她,不讓她察覺,會得到她的笑,得到一個吻,現在,她的表現再次讓他發現,也確定,他在她的心裏有著位置。
而這位置,他在她的心裏到底有多少份量,他就不清楚。
不過,這是一個好的開始。
她沒有再抵觸他,雖然他真的不喜歡默默追女攻略,可是,追女人要講究技巧,這個方法是正確的。
因此,他更不能讓周景瑜知道,她吻了他,更不能立刻就衝動說,讓她做他老婆。他要等她徹底放下心結,對他沒有芥蒂,主動牽起他的手,對他說出他日夜渴想的那句話,“我們一起吧。”
周景瑜見莫漢成沒有提起剛才房間一幕,以為他不知道,心裏鬆了口氣。她問他,“你怎麽會在工廠?”
他當然會在,因為她在。
不過,不想被她察覺到她的重要,跟他的心事,莫漢成繃著臉,“我去那看看機器。”
周景瑜望著遠處,街道上的行人迎著風,匆匆走路。她黯然。“我們每一步都細心把關,怎麽會出現電池問題?”至今,她仍然不解。
雖然她退出項目幾個月,可是相信莫漢成的工作態度,也不會對項目馬虎,電池怎麽就有了瑕疵。
見她一隻腳都傷了,還擔心工作,莫漢成說不上是氣惱還是想吼她。
她為這個問題認真沉思,兩道眉擰起,莫漢成定定凝著她,很想吻一吻她,把她的手放進他的大手握著。
她有著很自然的濃眉,沒有修剪過,非常原始。
他連她的眉毛,也想親一親。
可是,隻能想,不能衝動,不然,前功盡棄,她才稍稍對他態度緩和一點,就又對他後退。
最後,還是忍不住,身子傾過去,周景瑜這時轉過頭,見他神情古怪,笑問,“你怎麽了?”
莫漢成身子僵了僵,端正坐好,腰板直直,轉開話題。他不悅蹙眉,告訴她,“我已經在查,過段時間應該會有眉目。”
周景瑜又是黯然。“無論如何,我們是這個項目負責人,責任總要被上麵追究。”兩邊董事層,絕不會輕饒他們。
這個問題,莫漢成也早就想過。
等他跟周景瑜解決好電池事後問題,他就對於建秀引咎辭職,退出這個項目。
他盯著各自的拐杖,悶悶冷聲道,“用不著太過憂慮,事情已經發生了。”發生了,隻能麵對。
周景瑜對他柔和點頭,又是笑笑。
她當然明白,又不是剛步入社會。
他還想安慰她幾句,可周景瑜在工作經曆過大大小小戰役,並沒有感到慌亂,害怕,莫漢成連安慰都無從入手,都沒有機會。
越發心裏沉悶,坐一會他就走了。
兩人在醫院待了兩天,傷都沒有全好,就回到項目。畢竟召回產品還有一堆事情要焦頭爛額解決,比如對消費者賠償問題。
圈子曾經有一個笑話,隻要還不倒下,爬也得爬到公司,這也不是沒有道理。
在職場,對老板和股東來說,員工是沒有一張張麵孔分別的,不會特別去記住哪個員工長什麽樣子,他們隻會記住這個員工能給集團帶來多少收益。
周景瑜說到底,也還是路慧珍的幫手,也難怪那麽多人想當權,自己占據最高位置,被群臣仰視。周星華就一直處心謀慮,想坐上董事長位置。
莫漢成一回到公司,就立刻找工廠保安,問工廠著火那天,有沒有給於建秀老板打電話,回答是有,而且是第一個打給他。
事情太過機密,不能在公司談,莫漢成把於建秀約到僻靜會所,一關上門,就開門見山,“工廠起火那天,你到過廠裏?”
被突如其來一問,於建秀還沒有回過神,莫漢成就陰狠問,“你是不是到過那裏?”
語氣問得這麽灼灼,這麽肯定,於建秀知道莫漢成一定知道了什麽,但不能承認。
莫漢成飆車趕去工廠找周景瑜,在沒有人煙的公路上,離工廠還有兩三百米遠的地方,他認出於建秀的車從對麵飛過來,他開得那麽快,跟莫漢成擦肩而過。
莫漢成當時狐疑,出院找到保安確定之後,於建秀那晚確實太可疑。
工廠著火,於建秀接到電話得知,卻沒有趕到工廠,而是從工廠逃離,離得越來越遠。
莫漢成狠盯於建秀,銳利眸子看進於建秀眼晴,眼底迸出寒光,於建秀不畏懼,也迎向莫漢成目光,神情也陰狠,但這種狠,跟莫漢成有著區別。
莫漢成的狠是直來直去,別人一看就知道他的狠決,而於建秀是背地裏狠,表麵上對別人另有一套,該談笑該奉承該擺老板架子,總之不會在表麵露出這種奸狠讓別人看到。
每個人做到大老板,都有著他的一套方法與手段,莫漢成卻沒有想到,於建秀會是這種卑鄙小人。
於建秀去了工廠,而且縱火逃離。
原因還能有什麽?
手機電池爆炸,讓項目一開始就虧損嚴重,還波動到名峰集團股票,股票跌得曆害,他一把火燒了工廠,就能獲得巨額保險賠償。
商業保險,隻要火被調查不是人為,就可以得到理賠。
莫漢成曾想過,召回電池處理完這件事情,不要讓周景瑜擔責任,他引咎辭職,現在看來,把周景瑜留在這個項目,麵對的是於建秀這種兩麵三刀的小人,他開始擔心。
於建秀知道莫漢成洞悉他放火,就在莫漢成轉身走出去,他在莫漢成背後冷嗖嗖說,“這件事,從這刻起就不存在。”也就是,讓莫漢成忘記,縱火這件事沒有發生過。
莫漢成沒有回話。
他開門出去,於建秀跟過來,在狹小逼仄電梯,電梯一格格往下,燈光被電梯牆囚禁,灑在莫漢成臉上,他的臉森寒。
沉默充滿銳利對峙。
叮,到樓下,電梯門開了。
莫漢成直挺著腰抬腳出去,於建秀終於出聲,“給別人一條路,也是給自己一條路。”
這話,太值得玩味。
莫漢成立刻聽出這話裏藏著別的意思,而且是在威脅他,他的腳步停了停,但沒有回頭,往前走。
他不問,於建秀一定會說。
因為,此刻的於建秀是被拿到把柄的弱勢一方,他比莫漢成更急。
於建秀盯著莫漢成銳冷身影,一個字一個字說得猙獰,“隻要外界傳出我縱火,下一秒,周景瑜就會以經濟犯罪被帶走。”
莫漢成的心被狠狠撞到,腳步立刻停下。
於建秀嘴角歪扯,淺笑扭曲,“她私自給項目采購經理開一張五百萬的支票,給經理百分之三十回扣,購買劣質原料。”也就是,周景瑜利用她的位置,私吞項目錢款。原本高價買的原料,卻購買劣質,賺中間差額進腰包。
於建秀能說得這麽清清楚楚,證明證據確鑿。
周景瑜的為人對這種行為不屑,那麽,一定是於建秀陷害。
好一會,莫漢成挺直的背影才緩緩轉過來,二話不說,傾盡全力,一拳砸向於建秀。(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