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這話太饒有深意。

    那晚的事情，莫漢成道歉，然而，拿她十年前的錄像要挾她，以及破壞她的婚禮，莫漢成直到現在仍然不認為有錯。

    周景瑜沒有感動。

    她等著莫漢成出去，外麵沒有聲音了，以為莫漢成回臥室睡覺，她起來，趁著月色在客廳小吧台倒了一杯威士忌。

    斟著酒，坐在沙發上，整個人沉在黑暗陰影裏。

    以現在的情況，大哥出爾反爾，並沒有主動交出位置，她需要想辦法。

    再等下去，擔心周氏企業資金鏈斷了，瞬間宣布破產。

    然而，有什麽辦法呢？

    大哥迷戀職權，沒有遵守當時承諾，周景瑜現在是夾在中間。

    一，她不能因為大哥沒有遵守離開董事長位置，她也違背當時的承諾，讓莫漢成向警方交出證據，把大哥抓了。

    二，她現在還得處理大哥留下的爛攤子，得製定一個詳細的新聞宣傳方案交給朱煙，徹底把周氏違約生產童裝品牌這件事做妥，給美國那邊的服裝公司一個交待。

    如此想著，周景瑜打起精神，正要開燈工作，黑夜裏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睡不著？”他問。

    周景瑜一驚，手上杯子跌向地上。

    顧不上杯子摔碎，她伸手按向牆壁燈，莫漢成站在陽台，看向她這邊，目光深深，眼潭深處情愫複雜。

    “你——”周景瑜驚得說不出話。

    他再這樣行為古怪，和他共處一室相處下去，她會精神衰弱。

    莫漢成一隻嘴角斜牽，神情黯然耐人尋味。

    許久，他收回視線，緩緩呷一口手中酒，沙啞道，“現在在你心裏，我這麽可怕？”他隻是問候一聲，她就嚇得摔碎了酒杯？

    從她開門出來，他就在黑夜的陽台看著她，本不想出聲，見她獨酒喝酒發呆，她的身影在淡淡月色裏，這麽孤寂。他的胸口揪擰。

    他並無壞意，隻是想幫她驅散環繞她四周的孤獨，就簡單問了一句。

    她的行為與反應卻一次次讓他受傷。

    一場愛情裏，他寂寞，她孤獨。

    直到現在，他仍然沒有反省他以前的行為，堅決認為他應該破壞她的婚禮，堅決認為她不應該結婚，周景瑜對他心寒。

    她沒有接話，想回房間。

    光著腳，踩到酒杯碎玻璃。

    啊，痛得她不由叫了一聲。

    莫漢成眸子一暗，走過來，想扶她，周景瑜擲開他的手。

    他按住她肩膀，強行讓她坐回沙發。

    她再站起來，莫漢成幽冷說了一句，“坐下，如果不想我把你抱回床。”

    周景瑜聽了，立刻坐定。

    莫漢成胸口被刺，眼神陰鬱。

    他再次肯定，她一點也不再想跟他有親密舉動接觸。

    灌了口酒，他到收納箱找消毒水和膠布，轉過身，卻見周景瑜已經抬起一隻腳，像小兔一樣單腳跳著回到房間。

    她把房間門關上，重重下了鎖。

    其實，他有鑰匙，隻要他想進去，她攔不住他。

    他兀地惱怒，抓起外套摔門出去。

    酒吧永遠有著男人女人，漂亮的年輕的嫵媚的動人的，隻要他想要，觸手可及。這裏有著太多愛情，隻要請她們喝一杯酒，就可以找到想跟他交往的對象，隻要他願意。

    蔣空繞下班，在酒吧蹭酒，正和調酒師聊著舞台哪一個是靚女，要不要去搭訕，轉過頭，就撇見莫漢成。

    他走來，吊兒郎當拍拍莫漢成肩膀。“嘿。”

    莫漢成沒理他。

    蔣空繞見他神情暗沉，調侃他，“為情所傷？”

    莫漢成叫酒，沒有搭話。

    蔣空繞拉開椅子坐在旁邊，說得無意似有意。“以前我認識的你去哪裏了？”他調笑道，“你以前不是說，最憎男人與女人的關係是＂qing　ren＂情夫？”

    莫漢成橫他，銳冷眼神讓蔣空繞閉嘴。

    蔣空繞聳聳肩，見對方是周景瑜，他不理莫漢成如刀目光，繼續說，“昨天我在商場看到景瑜妹子跟她母親逛街，你難道沒有感覺得到嗎，她的精神很差，神色也蒼白。”

    莫漢成嘴角牽了牽，冷哼，“所以呢？”

    “她不開心。”蔣空繞語氣還是不正經，戲謔道，“男人與女人感情，我是高手，你看我上班的地方，每天有多少男人女人過來開房睡覺？我一眼就能看出他們的關係是戀人，還是＂qing　ren＂，還是已婚出來找樂子。”

    蔣空繞的長篇大論，讓莫漢成不耐。他煩躁，“要麽喝酒，要麽閃開。”

    見莫漢成真的動了氣，要轟走他，蔣空繞語氣回到認真。“別把兩人關係弄成這樣，我後來想了想，你在創業困境時候景瑜妹子陪著你，單這一點，就可以看出景瑜妹子是真心待你好。”

    蔣空繞這個結論，莫漢成沒有反對。

    沒錯，那個時候她是對他好，正因為她對他太好，讓現在他要對她放手，他做不到！

    她對他的殘酷在於，給了他所有美好，然後跑去跟別人結婚，把他丟進無邊無際深淵。

    蔣空繞看出莫漢成內心痛苦，他安慰莫漢成，“哥們，每個人都會失戀，你並沒有特殊。”他說，“放過景瑜妹子，再過幾年，你就會走出失戀陰影，把她忘了。”

    莫漢成被激怒，冷冷答，“要是不呢？”要是一直都無法把她的身影從腦海抹去，怎麽辦？

    這話讓蔣空繞好笑，越發覺得莫漢成談的戀愛太少，對感情有太多純真與期待，越是這樣的人，越想要別人給他更多的愛，多到無窮無盡，在心裏把他當唯一，女人的世界隻有他，隻有這樣足夠的愛才能讓他感到滿足。蔣空繞以老道語氣告訴莫漢成，“要是不能忘記景瑜妹子，也不會影響你以後的生活，”他說，“我們很多人都是愛著一些人，又跟另一些人結婚。”

    莫漢成越聽蔣空繞的話越不合他的心意，讓他滾。

    蔣空繞好心，繼續想把他的理論向莫漢成灌輸。他說，“真的，你去問問那些結過婚的男人女人，有多少個是嫁給最愛的人，有多少個男人是娶了自己最愛的女人？”他啜口酒，揶揄道，“你要是不對感情這麽執著，反而能過得快樂，景瑜妹子也能做回她自己。”

    莫漢成聽不下去了，重重擱下酒杯，示意蔣空繞走開。

    蔣空繞沒有走，身子越發靠近他，莫漢成動怒，剛要冷聲，蔣空繞俯下頭，對他低聲說，“你的前女友來了。”

    前女友？

    這稱呼讓莫漢成皺眉。

    他沒有回頭，馮素荷瞧見莫漢成，跟前來的朋友談了幾句，走過來，對莫漢成風情一笑，語聲嬌媚。“喲，這是誰？”無視蔣空繞，擋在蔣空繞麵前，坐在蔣空繞的位置。

    因為，蔣空繞的位置離莫漢成最近。

    蔣空繞不滿，所以，莫漢成這些女人中，他還是最喜歡景瑜妹子！

    馮素荷拿話來試探莫漢成。“有什麽煩心事？”她說，“hz品牌紅遍大江南北，也走向國際，看來不是工作問題，那麽，是女人問題？”拿眼色嫵媚瞟莫漢成，眼波流轉。

    蔣空繞看得冷哼，想立刻火速拔電話給周景瑜，告訴她，景瑜妹子快過來，有人在引誘你男人。

    才拔電話，電話傳來周景瑜聲音，蔣空繞才清醒。

    這叫什麽事？

    要是告訴周景瑜，說不定景瑜妹子會給他來一句，歡迎別的女人勾搭莫漢成，他怎麽接話？而且，要是被莫漢成知道他對周景瑜通風報信，說不定會對他揮拳頭。

    蔣空繞隻好轉開話題，跟周景瑜閑聊。

    周景瑜問，“找我有事？”

    蔣空繞語氣不羈，嘻笑，“哎喲景瑜妹子，你這說的什麽話，好久不聯絡，給你個電話。”

    見莫漢成出去，周景瑜在房間消毒傷口，一邊對蔣空繞說，“要是沒有什麽事，我要掛電話了。”

    馮素荷仍在拿話挑逗莫漢成，蔣空繞惱火，對周景瑜說，“妹子，什麽事這麽忙，聊兩句都不耐煩？”

    這話提醒周景瑜，不能因為自己心情沉重，就把情緒帶給別人。她立刻抱歉說，“不是，我還有點事情要做。”她不能再放任自己消極，得寫好新聞宣傳方案給朱煙。

    不等蔣空繞說話，周景瑜說，“改天你出來，我請你喝酒。”

    蔣空繞撇了眼莫漢成和馮素荷，語氣怪怪的，“妹子，有人在喝酒，我不想喝。”

    周景瑜當然聽不懂蔣空繞這話裏有話，即使她聽懂了，知道蔣空繞是在說莫漢成在喝酒，周景瑜也不關心，也沒有順著蔣空繞這個話題，提起莫漢成。她說，“那我請你吃飯，就這樣，選好時間，我再給你電話。”她果斷收線。

    蔣空繞怔了怔，這景瑜妹子，做事風格有時也像莫漢成，電話說掛就掛。

    他再次撇了眼麵前兩人，想走開，可是對周景瑜的義氣，讓他沒有離開，給馮素荷騰出機會，讓她跟莫漢成獨處。

    馮素荷正繼續問莫漢成，“要不要換個地方，繼續續攤？”

    莫漢成沒有應。

    不管馮素荷說什麽，他都沒有表現太多熱情，偶爾敷衍一兩句。

    蔣空繞太懂馮素荷這個手段，約男人續攤，其實走出這間酒吧，她就可以借機會靠近莫漢成，倒在他懷裏。他的職業，讓他看了太多這種伎倆。

    男人女人的感情有時就是這麽回事，少了一個契機。有了契機，很容易兩個就幹柴烈火燒起來，別說兩人是親吻，甚至會發展到兩個人滾床單。

    雖然莫漢成和周景瑜是尷尬的＂qing　ren＂關係，可是，蔣空繞不喜歡馮素荷，他不想成全馮素荷把莫漢成帶走。

    果然，馮素荷開始對蔣空繞下手。她要把蔣空繞趕走，不要阻礙她。她悄悄在桌子底下給剛才的女性朋友發簡訊，讓對方來帶走蔣空繞。

    馮素荷不喜歡遷就朋友，一直都是朋友們遷就她，也正因為她出生大家族，是千金小姐，漂亮，能力也強，這些朋友們心裏妒忌，表麵還是附和著馮素荷，馮素荷要求她們做的事情，她們當然會執行。

    簡訊發出去，其中一個靚女就朝蔣空繞走來，柳枝般的身子貼上蔣空繞，在他的耳邊低語，“帥哥，一個人？”她嬌聲，話帶著挑逗，“我也一個人。”

    蔣空繞是花花公子，女人資色又太靚，穿得也養眼，小吊帶短裙，兩條帶子在光潔脖子上，胸脯緊貼著他，他能感覺它在一動一動，他的喉嚨幹渴，很想伸手探進去，讓它不要貼著他這樣晃啊晃，晃得他心蕩神搖。

    不到一分鍾，蔣空繞已經忘記了義氣，重色輕友，被女人勾著肩膀走了。

    馮素荷的機會來了，她一再嬌語讓莫漢成出去，找個地方再繼續喝酒，莫漢成不理，神情淡漠。

    馮素荷咬牙，收起臉上不滿，按下焦躁換另一個策略，就在這裏等著莫漢成。他總會喝完酒買單離開。

    等了兩個小時，莫漢成終於買單。

    馮素荷跟著他出去，剛走出酒吧，有個客人迎麵走來，馮素荷故意與他擦肩撞到，然後假裝站不穩，被撞到摔倒。

    “啊，好痛。”她秀眉擰起，流轉的眼波立刻恰當地彌上水霧。

    莫漢成沒有第一時間攙扶她。

    一，他現在心情不好，二，對馮素荷沒有好感。

    他徑直走過，神情冷冷。

    既沒有對馮素荷回頭，也沒有憐香惜玉，氣得馮素荷紅唇緊抿，怒眸飛濺著忿意。

    然而，現在她不能跟莫漢成撕破臉，在背後大罵莫漢成。

    她有她的能力與智商，立刻扮柔弱。“哎呀，啊，好痛！”

    痛楚一聲聲，傳進莫漢成耳朵。

    莫漢成臉色沉了沉，腳步走得開始有些猶豫，馮素荷痛楚聲音仍然傳來，他停下腳步，不耐走回頭。

    馮素荷心裏暗喜，數著莫漢成有幾步要走向她，然後，她掙紮著站起，站不穩，倒向莫漢成。

    時間要把握合適，不然，前功盡棄，她倒向地麵，或者，莫漢成沒有來得及伸手扶住她。

    要倒向莫漢成的時候，又不能對準莫漢成懷抱倒下去，這樣容易讓莫漢成看穿她的心計，她是倒向莫漢成側邊，就要摔向地麵，莫漢成這時，伸手拉住她，想把她拽回來把她扶穩，就這樣一拽，馮素荷用著力，裝成是莫漢成拉著她的力度太大，把她扯向他的懷抱一樣，她倒過去，嘴唇與莫漢成的嘴唇碰到。

    莫漢成眸子暗下，要放開她，馮素荷伸手環上他脖子，把他的腦袋拉過來，紅唇壓上，深深朝著莫漢成吻下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