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心被刀刺，周景瑜讓聲音聽起來歡快。“求婚一定要成功！”

    營業員給梁承躍拿出幾款經典求婚戒指介紹，鑽石光芒閃耀，造型精致。他邊打電話，邊指著另一個戒指，營業員殷勤拿到他麵前。

    這個戒指，和剛才幾款風格不同，低調高貴，外形簡單大方。

    梁承躍心裏動了動，這個戒指，十分適合周景瑜。

    摔進遊泳池的馮素荷引來別人注意，有人英雄救美，跳下水把她帶上岸。周景瑜聽著後麵微微喧嘩，腳有點酸軟。

    她決不回頭看馮素荷。

    她啞著聲，對梁承躍說，“阿躍，我在外麵，提前預祝你心想事成。”求婚成功。

    她的聲音像來自遠方，遙遙傳向梁承躍。

    梁承躍看著這款簡單大方戒指，心裏默默答，他不是在心想事成，他的心事，不是對著葉翠枝。

    但既然周景瑜說她跟莫漢成很好，這個時候他沒必要跟周景瑜說這種話。

    周景瑜掛了電話，梁承躍望著手上這枚戒指許久，然後，放開，讓營業員把最剛才那枚華美精致的款式拿給他。

    前者適合周景瑜，後者更能讓葉翠枝歡心。

    她年輕，青春，喜歡個性張揚的事物。

    為什麽她會對他上心？

    梁承躍覺得這是個謎，他的個性溫和，沒有棱角。

    對葉翠枝來說，她喜歡他的氣質，溫文儒雅，站在那裏，即使不說話，也讓人舒服。

    周景瑜找了個僻靜角落，等莫漢成。

    帶馮素荷從泳池上來的是張澤宇，馮素荷拔開濕漉漉頭發，一看是張澤宇，臉色難看。她掙開他，對他斥責，“今晚你不是有別的節目？”她說，“你在跟蹤我？”不然，他怎麽會在這裏。

    跟蹤？

    張澤宇不明馮素荷是擔心被莫漢成發現他們私下交往，情急之下，以為張澤宇也像她，跟蹤著莫漢成。

    張澤宇以為馮素荷渾身滴著水，太狼狽，才這樣生氣。

    他說，“周星華給我電話，說由他去應酬客戶，”附在她耳邊，“你看我多想你，一有空就立刻過來找你。”

    馮素荷往外走。

    真是不甘心，派對才剛開始，她還想刺激周景瑜，現在衣裙濕透，她不得不打道回府。

    而且，張澤宇忽然出現，不能讓莫漢成感覺到她跟張澤宇關係不明不清。

    張澤宇坐司機，主動給她開車。

    他好心情，對她說，“我載你到時裝店拿過衣服，然後，我們共盡晚餐？”

    馮素荷剛才被周景瑜搶白，又被她踩住裙擺掉進遊泳池，讓她形象盡失。即使隻有一個人看到，明天圈子一定會被流傳，笑話她。

    她憤忿不已。

    張澤宇不識趣。

    見她咬牙，他開著車，笑說，“別生氣，不管你是什麽樣子，都迷人。”說著，轉頭看她一眼。

    這些奉承和花言巧語，馮素荷聽膩。

    從小到大，漂亮，迷人，聰明，馮素荷都是聽到這些美話。

    她也知道自己不是一個花瓶，光有外貌沒有智商。然而，要外貌有外貌，要能力有能力，這樣的女人算是百裏挑一，竟然都讓回國的莫漢成不抬眼看過她。

    越想，越咬著紅唇，溫透衣衫讓她渾身凍冷，瑟瑟發抖，卻凍不住她的恨意。

    他如此無視她，她更加妒忌周景瑜。

    那樣一個女人，有什麽資格讓莫漢成剛才在大廳對她嗬護備至，對她形影不離！

    馮素荷問張澤宇，“周星華最近有什麽動靜嗎？”

    每個人都會有缺點，馮素荷跟張澤宇距離這麽近，還是從張澤宇無意話語中，得知張澤宇背後跟朱氏有聯係，而且合謀讓周氏集團上市，然後在股票市場中以最低成本收購周氏集團。

    既然張澤宇對馮素荷已無秘密，馮素荷說話也可以像現在這麽直接。在張澤宇看來，馮素荷如此問，是在關心他業務進度。

    張澤宇聽了，瞅了瞅馮素荷。他笑得得意，“知道莫漢成為何輕易解決設計醜聞，公司東山再起？”他故作神秘，繼續說著，“周景瑜把手上周氏股權全都轉給周星華，周星華才放過莫漢成。”

    馮素荷錯愕，打濕的眼睫毛眨了眨。她問，“又是周景瑜？”聲音忍不住激動。

    張澤宇不解看住她。他沒有多想，打趣馮素荷，“又？什麽意思？莫漢成一直是靠周景瑜？”

    這語氣太看不起莫漢成，把他看成是依靠女人的小白臉。

    馮素荷心裏不爽，話帶著幾分對張澤宇不屑。她冷冷哼一聲，“能靠到女人，也要這個男人有本事。”她說，“多少富二代，條件不錯，資金優渥，還不是不擅長打理，沒有管理好家族企業，接手企業，不是業務削減就是宣布破產。”

    一個古怪念頭從張澤宇腦海閃過，他放慢車速，拿眼打量馮素荷。

    馮素荷這才覺得自己失態，話語向著莫漢成。

    不過，馮素荷也並不慌張。

    她不愛張澤宇，現在連收斂一下鋒芒，討好一下他，再補上一句話，消解一下他的狐疑，也覺得沒有必要。越看越他分外可憎，隻因他不是莫漢成！

    她跟莫漢成發生關係，她不相信周景瑜如表麵這麽大度，真的能原諒莫漢成！

    他們肯定會分手！

    所以，她也就要拋棄張澤宇，甩開他。

    車子開進小區。

    張澤宇把車停下，沒有立刻給馮素荷開車門。

    他沉著聲，“今天你對莫漢成格外有好感，處處替他說話。”

    馮素荷輕蔑撇了撇唇，不屑理會他。

    她推開車門，下車。

    張澤宇身子傾過，按住車把手，不給答案之前不準她走。

    馮素荷秀眉微挑，緩緩回過頭，紅唇一個字一個字吐出冰冷話語。“我隻是就事論事，莫漢成這種人，抓到機會就能起來，這次冬裝直播秀這麽成功，不是砸錢就能辦到，我馮素荷闖蕩江湖，連欣賞同行這種自由都要被你幹涉剝奪？”

    明明是她心裏嫌棄張澤宇，但口才就是能把事情說成都是張澤宇的錯，她是以正常目光欣賞莫漢成，並無私心。這番話沒有拐彎抹角，直接說張澤宇小氣，心胸狹窄。

    見她動氣，微漲臉龐更添幾分嬌媚，張澤宇休戰。

    他賠笑。“好好好，都是我的錯。”

    馮大小姐不理，下車。

    張澤宇見此時馮素荷臉色不比以前，輕易消氣，他急忙追過去。摟著她，柔聲說，“我道歉我道歉，不應該懷疑你對莫漢成另眼相看，對他有好感。”

    他低頭，要親她嘴唇，馮素荷把臉別開。

    張澤宇隻得給自己找台階下。他故意說起他憎恨莫漢成的理由，對馮素荷解釋，“我以前進行一個大型收購案，收購程氏，可是把這個項目拿到手，發現程氏集團隻剩下空殼，有利資源全被轉走，我懷疑是別人設圈套。”

    他說，“為此，公司虧損近十個億。而程氏最有效益最賺錢電子部門，這時被莫漢成得到。”

    馮素荷轉回頭，眸波流轉。“你是說，莫漢成挖陷阱，對你陷害？”

    “有這個可能，也有可能收購消息不小心被他得知，他從中巧妙讓電子部門獨立出程氏集團，讓我誤以為收購程氏是大大賺得一筆。”

    馮素荷聽了，心裏連連冷笑。

    非但不同情張澤宇，更顯他能力低下。收購是個風險行業，買東西買錯，最多隻是折損一些現金，但這麽大型收購案，一定要對程氏集團所有部門吃透，所有賬麵看清，拔開裏麵迷霧看清真相，他卻輕易就被程氏集團表麵迷惑，表麵是大企業，又有著曆史，以前也沒有不光彩新聞，就盲目衝動想拿下這間企業。

    張澤宇沒有感覺馮素荷臉色，憤忿地說，“如果不是那次受損嚴重，我也不會到現在這個田地，要借助朱氏力量，才能聯手收購周氏。”

    他談得這麽深入，馮素荷不動聲色拿話詢問他。她說，“先前對周氏集團投資，那樣一筆數目，你和朱氏怎麽分賬？”

    這麽私密商業事情，要不要全部讓馮素荷知道？

    馮素荷裝作漠然，不關心，走進小區大廳。

    張澤宇想了想，他要娶馮素荷，現在讓她知道他所有底細，可以起到這樣一個作用，讓她曉得，她對他十分重要，他非她不娶！如此一來這種態度，向她擺明他對她有著真摯誠意。

    然而，生活上，人對人的誠意，要分開幾方麵看。

    確實，馮素荷有女人味，追男人各種技巧都用在他身上，對他冷和熱，都有一個度被她掌握，幾時對他撒嬌，幾時對他稍稍沉下臉，讓他覺得新鮮，一顆心都在她身上。

    但是，不可否認，馮素荷是馮氏千金，這個背景，要是他跟她結婚，是強強聯手，可以讓他掙開朱氏束縛，不必處處受人挾製。比如說密謀收購周氏集團，之前投資周氏，動用的資金他幾乎砸下他大部分資金和身家，而朱氏隻是出到這筆投資三分之一數目，但回扣是，以後成功收購周氏集團，朱氏要到周氏集團將近一半股權。

    然而，張澤宇要是不跟朱氏合作，單靠他領導的團隊，無法得到周氏。

    朱氏財大業大，張澤宇目前隻能倚仗。

    於公於私兩方麵，張澤宇都不能跟馮素荷分手。

    他一定要跟她結婚！

    因而，現在馮素荷拉下臉，耍點脾氣，張澤宇隻能哄著她。而且，還得交出自己全部底細，把之前和朱氏對周氏集團的投資資金分配比例告訴馮素荷。

    馮素荷聽呆。

    這意味著，張澤宇要是收購周氏集團失敗，他就破產了！

    他賭了很大一鋪，贏了，把周氏集團分拆之後再賣出去，就是暴利，虧了，輸了全部身家。

    生意要冒險，但是太貪，一口想吃掉周氏集團，怎麽會想到，馮素荷也想趁他跟朱氏做低朱周氏股價，她從中殺出來，一舉拿下周氏集團！

    這一步棋，她走得可謂是完美，不花人力物力，任由張澤宇和朱氏花費心力與金錢，到時，她出現，殺他們措手不及。

    跟張澤宇這段時間，能從中得到這麽多內幕消息，馮素荷就算心裏嫌棄張澤宇，這段感情也得到了它的價值。

    他也並不是一無用處。

    於是，馮素荷臉色緩和，嬌笑倒在張澤宇懷裏。

    她說，“是我剛才在派對太狼狽，脾氣有點衝。”

    媚眼瞟他一眼，身子在他懷裏蹭，細細說，“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計較，生氣。”

    柔軟女人身體貼緊張澤宇，他的氣早就消了。

    而且，還以為是他把底細全部告訴馮素荷，把她打動。

    他望著她的眼神熱度越來越濃，見四下無人，等電梯時候，手探進她衣裙，低聲說，“我上去喝杯咖啡。”

    一杯咖啡喝完，接下來要做什麽，大家心知肚明。

    馮素荷沒有心思再應付張澤宇，找個理由拒絕，假裝剛才冷到吹了風。想到他就要破產，她並不對他有半點憐惘。

    他不是她的對手，讓馮素荷對他更是鄙夷。

    如果是莫漢成，她願意他熱烈匍匐在她身上索取。

    而莫漢成在派對走神，跟客戶說幾句，就到草坪找周景瑜。

    他以為她獨自坐在僻靜角落，會哭，或者抽煙。

    可是，沒有。

    她目光呆滯，空空，望著前方一叢叢玫瑰，視線沒有焦點。

    莫漢成把他的外套解下，披到周景瑜身上。

    他親著她臉頰，輕聲說，“來，我們走。”

    周景瑜茫然抬起頭。她問，“回去？”

    “不，我們去約會。”他一本正經。

    周景瑜好笑。“去哪裏？”

    莫漢成不語，聳聳肩，調皮給她一個眼飛。

    周景瑜鼻酸。

    他的心情也不好，現在，還得收起難受，盡心盡力想辦法轉移她視線，哄著她。

    他帶她去了海邊碼頭。

    夜色寂寥，月光明亮，就要下雪了吧，海邊溫度比派對冷，寒意襲來。

    莫漢成的大衣，兩個人穿。

    周景瑜被罩在莫漢成大衣裏麵，兩個人坐在碼頭聽海浪聲。

    莫漢成一直盯著海麵，目光暗沉，不知在想什麽。

    許久，他說，“你打我吧。”

    周景瑜沒有聽清，聽是聽了，話裏意思沒有進到腦海。

    眼晴微眯，緊盯著海麵，莫漢成繼續說，“你盡情打我，不管是耳光還是鞭打。”不看她，把這句話說完。

    周景瑜愣住，望向他。

    她坐在莫漢成右邊，隻能看到莫漢成側影。

    他有什麽不同嗎？

    不管馮素荷有沒有帶他回酒店房間，他都是他，隻不過瘦了一圈，讓他的側臉線條更加冷毅，目光淩銳。

    周景瑜目光也望向海麵，笑了笑。“別傻了，我怎麽會要打你。”不舍得。

    這話讓莫漢成激動，他驀地回頭瞪視她，視線幽深。“那怎麽辦，你不哭，又不鬧，”他痛心，“心事放在心裏，會讓你從此憂鬱。”

    見他動氣，周景瑜看了看他，嘴角淺笑。“這樣想吧，把那晚事情放在工作環境，看成是最得力助手工作出現致命錯誤，但是是無心，要不要把他開除，還是給他機會？”

    刀刺進胸口，疼讓周景瑜皺眉，語氣卻平靜。她說下去，“如果是你，你怎麽處理這位助手去與留？”

    不等莫漢成說話，周景瑜說，“以我的工作方式，我會酌情給他一個機會，讓他留下。”視線從莫漢成臉上移開，回到海麵。

    海麵波浪翻滾，擊向岸邊岩石。

    莫漢聽了，發呆。

    周景瑜踢掉高跟鞋，拉起他，兩人一塊走向水灘。

    海水卷來，濺濕周景瑜禮服裙擺。

    真冷，周景瑜打了一個寒顫，冷直刺進心，讓她想哭。

    然而，她得撐住，她不能脆弱，不能覺得胸口太痛，嚎啕大哭。

    莫漢成自從酒店那晚回來，格外留心她一舉一動，要是她哭了，會衝擊到他，把他動搖。在冬裝上市這個時候，莫漢成要對公司全力以赴。

    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莫漢成要是抓住，可以讓公司走出以前陰影，而且現在銷售情況，可以借時裝秀在直播平台火了，加速擴大公司規模。

    兒女情長，這個時候不要揪著莫漢成計較，讓他分心。

    有句俗話也不是沒道理，後院不起火，男人才能放心拚事業。

    周景瑜想，現在顧全大局，讓莫漢成情緒不要陷進惶恐不安，才是最好辦法。

    然而，有些事情不得不麵對。

    他們無法再親熱了。

    是她反應僵冷，還是莫漢成對周景瑜愧疚，腦海不能抹去跟馮素荷酒店畫麵，心裏有陰影。做到一半，各自停住動作，吻到一半，各自剛冒一點火熱就被撲滅，渾身冰冷。

    光著身，寒意從皮膚浸透空氣。

    最後，周景瑜擔心莫漢成崩潰，她主動出聲打破這個僵局。話割著心，她說，“等你公司上軌道，你休一個星期假，我們一起去旅遊。”放鬆心情。

    莫漢成目光沉暗看了看她，沒有說話。

    他的恐慌比周景瑜想的嚴重，深深抽著煙，想了又想，拉下麵子去看心理醫師。

    莫漢成告訴醫師，他這輩子再也不沾酒，可是，還是對周景瑜有很深內疚，覺得自己是個混蛋。

    心理醫師靜靜聽完，對他說了這麽一句。“你太在乎她。”如果不在乎，才不會介意跟馮素荷那一晚。

    她對莫漢成的建議，放鬆心態，別太緊張因為這件事會失去周景瑜，越緊張，越是做不好自己，越是不能忘記那晚酒店的事情。

    從診所回來，莫漢成不到公司，直接回公寓。

    周景瑜接了一個電話，正要出門。

    莫漢成靜靜靠在門邊，看著周景瑜化妝，塗口紅。

    她的頭發到肩膀了，他對女人有長頭發情結。

    他不告訴周景瑜他去見心理醫師，隻是抽著煙，在她經過門邊，抱了抱她，啞聲說，“什麽時候回來？”

    周景瑜看著手表。“大概一個小時之後。”

    莫漢成點點頭，“我等你一塊吃飯。”親著她頭發，放開她，動作格外柔情。

    周景瑜心裏難受，想對莫漢成說，別這樣，我們不是在一起嗎，並不會因為這件事情而分開。如果這樣就分開，感情太經不起風雨了。

    可是，兩人都竭力沒有提起那晚，各自都不想提起，心意一致，擔心提起，會讓對方更難過。

    周景瑜到了餐廳，才點了咖啡，馮素荷身影出現。

    馮素荷眼角瞟周景瑜，嘴角牽著誌得意滿，從手袋拿出一張照片，沿著桌麵，緩緩遞到周景瑜麵前。

    周景瑜莫名，起初，沒有明白。

    馮素荷冷笑，把照片調轉，周景瑜再看，眉動動了動，渾身像浸滿海水，整個心都要跳出胸口。

    她說，“我懷孕了。”

    得意看周景瑜一眼，又說，“孩子父親，莫漢成。”

    後麵這三個字，驚心動魄。

    周景瑜低下頭，不讓馮素荷看到她聽到這個名字滾下眼淚。

    馮素荷宣布完，站起來，整了整衣裙，渾身上下都是高傲氣息。她拿眼撇著手下敗將，纖手彈了彈那張照片，紅唇微抿。“是你告訴莫漢成，還是我告訴他，你來選擇。”她說，“想好了，界時請你盡快搬出莫漢成公寓。”

    這張b超照片馮素荷留下，她走了。

    她得知懷孕，立刻告訴周景瑜，現在，她要去跟張澤宇分手。

    既然已經從張澤宇這裏得到商業信息，又懷了孕，張澤宇已沒有利用價值。心狠的馮素荷一刻也容不下再跟張澤宇交往，一秒也待不下去，急急要把張澤宇踢開。

    周景瑜的情緒隻支撐到馮素荷走出餐廳門口，眼淚撲簌簌流了滿臉。

    太靜了，世界仿佛不存在，四周雅雀無聲。

    理智被擊碎，完全感覺不到人在公共場合，在餐廳，她伏在桌上，痛哭失聲。

    她苦苦支撐著和莫漢成走到現在，怎麽是這樣一個局麵。

    手臂一片冰冷，碰到那張照片。

    周景瑜像被猛獸噬咬，眼晴露出害怕，尖叫，“把它拿走，拿走！”

    服務員急忙前來，望著情緒失控的女客人，一頭霧水。

    周景瑜顫聲，“拿開它，把它拿走！”

    崩潰的情緒讓服務員不敢不服從，隻得把這張照片拿到前台。

    蔣空繞與服務員擦肩而過。

    他與朋友過來用餐，認出尖叫聲是周景瑜，跟朋友低語幾句，朝周景瑜走來。

    周景瑜哭得喘不過氣，蔣空繞拍了拍她的肩膀，近前坐下。自從那天，他特別自責，又見周景瑜現在這個樣子，他叫她，“景瑜妹子，我——”真是抱歉，他隻是好意讓一向沉悶的莫漢成開心，也難得莫漢成這麽高興，就把他罐醉了。他對莫成成一幫同事拍著胸膛，讓他們先走，他還要跟莫漢成繼續喝，想不到他跟莫漢成一起喝醉。

    周景瑜一味哭。

    蔣空繞又叫她，她還是在哭。

    他有些害怕，周景瑜一向是理智與冷靜並存，他從沒見過這個陣仗，她哭得這麽撕心撓肺，歇斯底裏。

    他勸不到周景瑜，隻得給莫漢成電話。

    莫漢成飛速趕到。

    蔣空繞看看莫漢成，無奈攤攤手。

    蔣空繞走開交給莫漢成，莫漢成坐到周景瑜身邊。

    周景瑜一直趴在桌上，真是水做到的，眼淚開了閘，關不上。

    莫漢成不像蔣空繞，想叫周景瑜。

    她在哭，他就在她身邊靜默坐著。

    她哭得肩膀一抖一抖，莫漢成點著煙，煙歪歪放在嘴邊，緩慢抽一口，又緩慢抽一口。

    他的臉如臘一般，平板無波，看不出任何一點情緒起伏。

    他緩緩噴出一口煙，煙霧飛向天空，不一會消失，成為虛無。

    下雪了，路人駐足，餐廳兩個女生衝出去，在外麵歡呼，伸手捧著雪花。

    莫漢成跟周景瑜在一起那天，也是這樣冷的冬天，她在滑雪，他在山腳下看著她從山頂飛撲下來，在他麵前摔倒。

    媽的，煙為什麽這麽嗆！

    嗆得他的眼晴血紅，不知是眼淚，還是紅血絲。（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