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受傷的景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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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景瑜到新公司,接手上任主管留下來的爛攤子。不等經理吩咐,周景瑜就明白自身處境,收拾現在這個局麵。

    世界哪裏都有是非,愛講別人八卦。

    周景瑜不是生活在世外桃源,自踏進寫字樓那一刻起,同事看她的眼光就不同。馮素荷越是高調秀跟莫漢成恩愛婚姻,周景瑜也跟著越出名,被大家熟知。

    她是莫漢成前妻,兩人又似複合過,而且,周氏集團經理沈雲輝被殺一案還沒有找到凶手,周景瑜身上還背著殺人犯嫌疑,這樣一個話題人物忽然出現在寫字樓,與她們成為新同事,還是她們的上司,不少人對她竊竊私語。

    周景瑜像看不見人們投來異樣目光,也像聽不見流言是非,上班當天,就讓助理把業務詳細資料整理給她。

    不管在哪裏打工都一樣,老板永遠是看業績說話。周景瑜第一天上班就待到深夜,不是失戀故意用忙碌工作療傷,一段感情要用工作來麻痹自己並不可取,這樣工作就失去樂趣。

    她是要跟老板交差,一定時間內就要交出好業績,否則,老板會請她另謀高就,另有人被請進來坐她的位置,位置還沒坐穩,就要立刻苦幹。

    上任主管負責的幾個產品銷售太差,周景瑜看完這些產品資料,開始跟團隊開會想對策。有下屬對她不服,會議大家都沉默,想看周景瑜能想出什麽法子,心裏這樣想,既然能做他們上司,辦法與計謀應該比較多,不然不能讓他們心悅誠服。說到底,想看她出糗。

    朱煙過來新公司找她午餐,周景瑜提著手提電腦過來。

    半個鍾吃飯時間,周景瑜邊抓過漢堡邊用電腦工作,還打了幾個業務上的電話。

    朱煙看著她問,“這樣賣力,老板會不會給多點獎金?”

    周景瑜拿過咖啡喝,盯著電腦屏幕,頭也不抬說,“你也懂得,換過新地盤,要收拾小弟我總要比他們更熟悉這些業務,會議上他們問出的問題,我總得能回答。”

    朱煙立刻從這句淡淡話中聽出背後意思,她被新同事刁難。

    她放輕聲音問,“有沒有大困難?”

    哪間公司沒有江湖沒有刁難,隻要不是大困難,能克服就行。

    周景瑜抬起頭,又喝口咖啡。“還可以。”比起適應新工作新環境,感情才讓她頭疼,想到就刺痛。

    不過,內心血肉模糊,臉上鎮定是周景瑜本色。她知道朱煙從剛才走進餐廳到現在,一直在打量她神情,想從她臉上找出傷心的蛛絲馬跡。

    朱煙感慨說,“時間真快,一個月過去了。”

    是嗎?

    很快?

    周景瑜轉過頭看向窗外。

    外麵還在下雪,行人低頭匆匆趕路。

    這個月,她是怎麽過來的呢?

    她數著時間,一分一秒,一天又一天。工作到晚上一兩點,筋疲力盡,躺到床上仍睡不著,她往診所拿了兩次安眠藥。

    女醫師問她,“找到新工作?”

    周景瑜點頭,笑了笑。

    對方說,“工作壓力大,適當做些調解,培養些樂趣。”

    以前,周景瑜在周氏集團上班,對方也這樣好意跟她說。

    培養樂趣?現在她連去郊區騎馬都沒有時間,分秒都用在公司。她敢不盡力嗎?上麵季度銷售任務這麵大旗壓下來,她不想灰頭灰臉完不成業績,還是那句話,既然做了,就要做到最好。

    她瘦了很多,麵孔一定是十分用心化妝,出門才不至於讓人看到蒼白,口紅特地選了香奈爾的珊瑚紅,這顏色讓她看起來清爽。

    此刻,朱煙望著周景瑜,欲言又止。

    周景瑜接到總經理電話,要趕回公司。

    朱煙買單,跟著出門。她終於問,“看過新聞嗎?”

    才這麽一句,周景瑜就曉得朱煙要問什麽。

    新聞天天都報道莫漢成跟馮素荷兩人恩愛又幸福,她不是故意去看,而是看財經新聞,也會報道這一對商界模範夫妻。

    她苦笑,回過頭拍拍朱煙肩膀,然後,走了。

    周末時候,蔣空繞請她喝酒。

    周景瑜樂意去,為什麽不?工作永遠做不完,她太難受,喝點酒也是好的。

    她不倒下去,連她自己也吃驚。

    也許是因為身無分文,不能倒下去。或者,周氏集團會被張澤宇跟朱氏密謀收購,她擔心母親傷心,所以她不能倒下?

    也許,兩個原因都有。

    也好在有這兩個原因,讓她不像上次,崩潰跑到鹿港小鎮,一待就是半年。

    她開車到羅馬假日,跟蔣空繞喝了杯酒,朱煙看見他們,撇下她朋友走過來。

    蔣空繞對周景瑜擠眼晴,“你約她?”

    周景瑜搖頭,她當然沒有。朱煙跟蔣空繞兩人一向不合,見麵兩人就唇槍舌箭。

    果然,朱煙對蔣空繞冷聲,“我也不想見你,”對他揮手,趕蔣空繞走,“你走開。”

    她說,“你跟莫漢成,一個花花公子,一個喜新厭舊。”

    周景瑜不語,喝酒。

    蔣空繞看在周景瑜份上,不跟朱煙嗆聲。他忍著氣說,“說我就夠了,莫漢成待景瑜妹子,別的女人都沒瞧過。”

    朱煙惱火,砰地放下酒杯。“是嗎?沒看過別的女人,那馮素荷怎麽在婚禮前就懷孕了,莫漢成不看她,她能自己懷孕?!”

    周景瑜無奈,過去就過去,她不想再提這些話題。

    她大口喝杯酒,對兩位斥聲,“停停停,來,幹杯。”給兩位斟酒。

    蔣空繞聽了朱煙的話震住,他對朱煙近前,不置信問,“馮素荷懷孕?”他震驚,“莫漢成喝醉被她上了,怎麽就懷上了!”接著,不管周景瑜喝止,把酒店那晚事情說了出來。

    朱煙呆了呆,問蔣空繞。

    周景瑜頭痛,板下臉,她動氣說,“以後再談這個話題,你們都不要再叫我出門!”說完,拿過手袋,轉頭就走。

    周景瑜才轉過身,頓抽一口冷氣。

    原來,不止是莫漢成喜歡忽然站在別人背後,梁承躍也是。

    看他的臉色,他都聽見了。

    周景瑜心裏苦笑,誰也不想管了,繞過梁承躍身邊走開。

    朱煙腦袋轉得開,呆愣之後,對莫漢成怒罵。“既然不是真心跟馮素荷結婚,為什麽才過一個月,他們兩人就這麽恩愛,我每天回到電視台,天天都是報道他們的新聞!”

    朱煙太氣太大聲,周景瑜走了幾步都聽得見。

    她忍了忍,往門口走去。

    不知蔣空繞說了什麽,朱煙又怒氣衝衝揚聲,不知在罵蔣空繞還是在罵莫漢成。“你們男人,上一秒還對女人說離不開她,下一秒就去跟別人秀恩愛,景瑜喜歡他那麽多年,抵不過跟馮素荷結婚一個月,就轉身去愛馮素荷!景瑜十幾年,比不過他跟馮素荷結婚一個月!”

    周景瑜忍無可忍,她若不回去,他們還在揪著這個話題不放。

    她動了氣,穿過酒吧熱鬧人群走回去,對朱煙跟蔣空繞說,“你們要是再說這個話題,我們以後見麵別打招呼了!”

    見她認真,朱煙也生氣,竟為這樣一個男人,連朋友都不要了。她痛心罵她,“難道他們結婚這個月你都沒有看過新聞沒看過電視!他們恩愛的新聞滿天飛!”

    蔣空繞看看周景瑜,雖然覺得朱煙多話,也覺得朱煙說得有道理,他對莫漢成也無話可說。

    他怎麽能結婚,就把景瑜妹子給忘了?

    周景瑜傷痕像赤果果被撕開,她氣得頭暈,大聲叫調酒師。“威士忌!”

    酒放到她麵前,她一口喝盡,把酒杯重重擱到桌上。“再來一杯!”

    接連喝了好幾杯,朱煙和蔣空繞互望一眼,都被周景瑜這個氣勢震到。

    蔣空繞小聲問朱煙,“景瑜妹子怎麽了?”

    朱煙攤攤手,坐到周景瑜身邊。“別喝了,我送你回去。”

    周景瑜不說話,另叫一杯酒給朱煙。

    朱煙指著對麵,“梁承躍在那裏。”

    周景瑜看過去,梁承躍已走回他的位置,葉翠枝坐在他旁邊,她沒有瞧見周景瑜。

    周景瑜低頭望著酒杯,澀澀笑了笑,喝完杯中酒。

    然後,付賬走人。

    蔣空繞過意不去,他搶前推開周景瑜信用卡,對她說,“妹子,給點麵子。”不要次次替他買單,他是個男人,哪能每次都讓女人請客。

    周景瑜不和他爭,拿過外套同朱煙出去。

    這時,朱煙朋友追出來,朱煙才記起,她是跟朋友一塊過來。

    朱煙猶豫著望向周景瑜,周景瑜會意,她笑說,“你過去吧,我自己能回去。”

    燈紅酒綠,酒吧酒味飄出街道,周景瑜恍惚回到莫漢成結婚那晚,也是這樣清朗的夜色,遠處傳來歡聲笑語,沙灘亮著一盞盞燈,像星星,亮在她心裏剜著她的心。

    她走向停車場,後麵有腳步跟過來。

    停車場燈光幽暗,一輛輛車像影子,這麽孤寂,又陰森森。

    即使對方是小混混,周景瑜一點也不怕。

    還有比莫漢成忘記她,轉而愛上馮素荷更讓她灰心嗎?

    沒有了。

    朱煙說的沒有錯,莫漢成把她忘記得太快。

    他結婚一個月,她就成了舊人。

    這樣一想,她嘴角牽著嘲弄。

    他都結婚了,還幹嘛計較他要何時才能忘記她?

    這麽計較,無非是她還愛他。

    這個發現,讓周景瑜胸口插了一把刀,血汩汩流出,幾乎站不穩。就在這刹,一隻手按住她肩膀,扶著她。

    周景瑜轉頭道聲謝,立刻退後兩步,與那人拉開距離。

    “還好嗎?”

    聽聲音,是梁承躍。

    周景瑜抬起頭。

    她看向梁承躍後麵,梁承躍苦笑,“葉翠枝還在酒吧。”

    被人看穿,周景瑜尷尬,而且剛才梁承躍又聽到蔣空繞與朱煙那番話,她更是狼狽。

    她顧左右而言它,隻想趕快離開。

    她對梁承躍說,“葉翠枝在等你。”

    話說出來,周景瑜才意識到這句話生分,對梁承躍疏離。梁承躍雖然喜歡她,但他現在出現在這裏並不是要纏著她,隻是對朋友表示關心。她這樣一說,顯得梁承躍藏奸,心裏懷有目的,想把她找回來。

    她臉頰燙熱,立刻低下頭道歉。“對不起。”她說。

    梁承躍大度,沒有對她這句話較真。他大方說,“時間不早了,我也要送翠枝回去。”他說,“再見。”

    周景瑜眼晴濡濕,她看著梁承躍走開的身影,感到自責。

    梁承躍做事有著分寸,她卻故意說出這句話,這麽針對梁承躍。她緩緩走上前,叫住他,“阿躍——”

    梁承躍回過頭,對她溫柔笑了笑。

    他知道她還想跟他道歉,他笑著對她說,“我答應你,不會把剛才那句話放在心上。”事實上,她那樣說,他是有些難過,就因為他喜歡她,他對她的好,都會被看成別有用心,想得到她。

    梁承躍催她回去,太晚了。

    周景瑜茫然點了點頭,忽聽得梁承躍在背後跟她說抱歉,那天對她的語氣很衝。

    周景瑜沒有回頭,手伸起來,對他揮了揮手,回到自己車上。

    一點光灑進來,昏黃黯淡。

    在車裏的周景瑜,想了好久,才想起梁承躍是在說莫漢成結婚前一天,他們兩人爭吵。

    隻有她一人獨處,才能看出她恍惚,記憶力哀減。

    夜裏偌大的停車場空而靜,周景瑜抹了抹臉,一臉的淚。

    她緩慢開車回公寓,一邊開車一邊抽煙。

    過去像一場夢,像路邊閃爍霓虹燈,似真又似夢幻,她被人愛過嗎?被莫漢成喜歡過嗎?還是,這是她的幻覺,他回來過她身邊,喜歡過她?

    還是,她渴想一個人那麽多年,生活就給了她一場夢,在夢裏讓他回來了,然後等到她夢醒,莫漢成就不見了。

    馮素荷懷孕,莫漢成結婚,原來,這還不是最讓人痛徹心扉的事情。

    而是,才結婚他就能迅速愛上馮素荷。

    一邊狠狠抽著煙,一邊嘲笑自己。

    他都結婚了,還想讓莫漢成怎麽樣啊!

    他愛老婆不是天經地義嗎!

    可是!

    媽的,為什麽要哭,煙為什麽這麽嗆!

    淚水模糊眼晴看不清前方,後麵司機猛按喇叭嫌她開車太慢擋道,周景瑜怒氣衝衝想下車,朝對方吼,可車才一停,她就趴在方向盤痛哭。

    這個月她小心翼翼收拾自己的心情,看莫漢成和馮素荷的新聞也竭力不放在心上,朱煙和蔣空繞卻提起這個話題。

    不知哭了多久,她抬起頭想把車開回小區,淚眼朦朧中,隱約看到前麵停著一輛車。

    她的心猛地跳起來,隨即又無比憤怒,憤怒之後,是心灰意冷。

    是莫漢成。

    這麽晚了,他怎麽會在這裏,把車停在她小區門口?

    路燈永遠太暗,她看不清他,因為她的車停在後麵,離他的車近,把他的車認出來。

    黑暗車廂裏,有著一點亮光。

    他在抽煙。

    周景瑜眼淚飛撲而下,想衝上去,她跳下車,站在他的車後麵,隻要莫漢成抬起頭,看下他的車後鏡,就能看到後麵淚流滿麵的女人。

    然而,莫漢成目光緊盯著樓上周景瑜公寓,她沒有開燈,是睡覺還是沒有回來?

    他無數次想給她電話,聽下她聲音,但是,他不能,也不敢!

    一聽到她聲音,他定會控製不住,叫她回來。

    要是她哭了,他更是害怕,他一定會飛撲過去,不管不顧要回來帶她走。

    他的出現給了破碎的周景瑜一點希望,覺得那些恩愛新聞是假,莫漢成還對她有著留戀。

    她用力擦幹眼淚,帶著這一點希望哆嗦走上去。

    她敲了敲車窗。

    莫漢成把車窗放下,眼神一滯,定定看著她,手上的煙緩緩燃到手指,他也沒有感覺到。

    周景瑜知道很不應該問這句話,可是,她真的不甘心啊!也實在太難過,日夜煎熬,所以,她決定問莫漢成,他是不是把她忘記了。

    她不是要把莫漢成找回來,不是非得要跟他在一起,隻是,她不想要一顆心這樣浮在半空被折磨,她想得到一個確切答案。

    才要開口,電話打破寂靜。

    電話一直響,莫漢成好一會才拿起電話,看了眼手機屏幕,不著痕跡擰眉,不想接,但是,是馮趙越電話,不能不接。

    對方跟他談項目,讓他現在過去。

    莫漢成結束電話,看了看周景瑜。

    周景瑜以為是馮素荷,頓時清醒過來,她剛才怎麽會有想把莫漢成留住這種可怕想法!

    她閃開,讓莫漢成把車開走,他沒有動,周景瑜待不下去了,遲一秒她就會崩潰懇求莫漢成留下,不要走。

    她急忙回到自己車上,迅速把車開走。

    煙燙著莫漢成,也不知哪裏痛,他用盡全力找回自己一點理智,不能衝上去,不能衝上去!他要是告訴周景瑜,要是露一點風聲被馮趙越知道,他是有意接近他,那麽他的計劃就全軍覆沒。

    這樣一想,他的心強硬起來,不一會開車走了。

    路上,李羅新給他電話。

    李羅新聽他的吩咐,找出對馮素荷有敵意的對手。

    莫漢成問,“是馮素荷的弟弟?”

    “是,他一直想踢開馮素荷,做馮氏的接班人。”(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