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瑜回到國內，並不一下飛機就去看莫漢成。

    她睡了足足一天一夜。

    很久沒睡過踏實的覺，一顆心像永遠浮在半空，空空蕩蕩。

    早上門鈴把她吵醒。

    她揉著惺鬆睡眼去開門，卻原來是對方敲錯門，要找隔壁鄰居，按到她的門鈴。

    對方是個年輕女人，對她歉意笑笑。

    周景瑜好脾氣，也笑，並不責怪別人打擾她的睡眠。

    她睡得足夠，渾身筋骨似進過按摩院，渾身說不出的輕鬆。

    是的，不與秦青亞分手，心沉甸甸，每見莫漢成一麵，都覺得對不起秦青亞。天知道秦青亞有沒有愛過她，不過，他對她有著誠意。

    不然，他們交往這段時間，他可以強行跟她親昵，做她不喜歡做的事情。

    窗戶大亮，周景瑜看過去。

    下雪了。

    雪潔白晶瑩，紛紛揚揚從天際飄灑過來。

    真美。

    周景瑜推開窗，深深吸了口外麵清新空氣，冷撲過來，她走回客廳披上外套，茶幾表麵是玻璃，玻璃映著她的臉，她的眼角嘴角都舒展開，淺淺又很真實的笑意在她的臉龐浮現。

    周景瑜呆了呆。

    她竟不知她在笑。

    看了看手表，還未到中午。

    莫漢成的案子在早上開庭，就是現在這個時候，周景瑜不去，她又回到床上，繼續睡覺。

    鬧鈴在十一點鍾響。

    周景瑜補足了睡眠，起來精神奕奕，用心化妝，選衣服。

    梳妝台一排口紅，周景瑜特地要了橙紅，這款唇膏讓人看起來年輕，明豔，火熱，再塗點腮紅，刷下睫毛，妝容簡單幹淨，就這樣足夠。

    將近十二點，她的車緩緩開進法院。

    她把車停好，法院門口走下一簇人，喧嘩吵鬧，記者和攝影師也在其中，拿著話筒戳向一個人，不停問他問題。

    周景瑜就站在下麵，站在車旁，看著台階上麵的法院門口，在這喧嘩人群中，不管記者怎麽圍擁提問題，男人都臉容冷肅不發一言，雙手放進大衣口袋忽匆走下台階樓梯。

    當他抬頭，整個人震了震。

    自從他的案子開庭，周景瑜不給過他一個電話，也不來找他，她也不過來旁聽，在他心灰意冷時候，她站在車旁，風吹起她的頭發，一臉笑容。

    莫漢成皺了皺眉，要拐向街道，一個聲音自他背後大聲響起，“我現在是大齡剩女！”

    莫漢成聽是聽了，一時沒領會這句話意思，繼續擰眉往前走。

    幾秒之後，像雷從頭頂劈過，他猛地停住腳步。

    他回過頭，瞪著周景瑜，惡狠狠地問，“你說什麽？”

    周景瑜對他歪著頭，笑著答，“我33歲，是一個剩女。”也就是，她跟秦青亞分手了，現在是一個人。

    四周刹那靜下來。

    眾記者也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呆怔怔望著兩人。

    在記者一雙雙眼晴中，莫漢成大步朝周景瑜走，手把周景瑜撈過來，不等眾記者驚訝眨眼，莫漢成狠狠吻住周景瑜，舌像釘子竄進周景瑜，強悍的功勢讓周景瑜也顧不得形象，發出一聲嗚咽。

    雪紛紛揚揚，記者們愣愣看著莫漢成熱吻周景瑜，天地間隻剩下衷情。

    終於，有個記者羨慕地吞了吞口水，“這是我出現幻覺嗎？還是麵前有導演在拍電影？”

    另一個小聲說，“是真的，莫漢成在舌吻景瑜。”聲音也掩不住羨慕，羨慕是因為看到這樣一個帥氣高大男人熱吻女伴，哪個女生不芳心亂跳。

    周景瑜心跳得快，臉紅得要炸了。

    她紅著臉說，“記者在看著。”

    莫漢成長長睫毛挑起，看她一眼，吻離開她，但大手緊抓著她的手，把她帶進她的車裏。

    甩開記者，車子往路邊靠停。

    一路上，莫漢成一直抓著她的手，單手開車，現在，也還是把她的手握著。

    周景瑜的手酸麻，動了動。

    莫漢成下車，繞到另一邊給周景瑜打開車門，兩人走進旁邊餐廳。

    莫漢成語氣狠狠，“我餓了。”

    像有點在凶她，周景瑜看了看他，莫漢成別轉臉，給她拉開椅子。

    自從跟她分開，他吃沒吃好，睡沒睡好，現在，兩人合好第一件事，就是覺得肚餓。

    點了一桌菜。

    可是，菜上來的時候，莫漢成不狼吞虎咽，目光動也不動盯著周景瑜，似在思索著什麽，眉宇深鎖。

    周景瑜問，“不是說餓？”

    莫漢成的眼神直勾勾，深刻剜著周景瑜。

    他問，“你不是在開玩笑？”真的跟秦青亞分手了？

    周景瑜笑望著莫漢成。

    她說，“你會不會嫌棄我不年輕？”

    莫漢成皺眉，凶巴巴說，“你問這種話很蠢。”即使她很老很老，是個滿臉皺紋白發蒼蒼的女人，她也是他心上的寶。

    周景瑜又笑。“你抓著我的手，我怎麽吃飯？”

    一股熱氣嗖地竄上莫漢成臉龐。

    他不自然放開她的手，從法院門口他就一直握著她的手沒有放開，周景瑜揉著手腕，一邊對莫漢成說，“其實，我不覺得自己老。”

    現在的社會，女人隻要獨立，自立，可以生活得更精彩。

    她說下去，“張曼玉現在五十幾歲了，我仍然覺得她很美。”

    “你很吵。”伴著沉悶這句，忽然襲過來的力度讓周景瑜撞進莫漢成懷抱，他的唇舌貼過來，再次狠狠吻著周景瑜。

    一點也不溫柔，吻像刀刃燙著火，強猛地在周景瑜唇腔搗鼓。

    周景瑜臉紅耳燙，客人都在看著他們。

    莫漢成不管，吻到滿意了，放開周景瑜，悶悶拿過她麵前牛排，低頭切牛排，牛排切好，碟子放回到她的麵前。

    然後，他低頭切自己的牛排。

    一陣沉默，周景瑜撫了撫燙熱的臉，她說，“再用些時間，我就能跟對海程項目有意的公司對手談妥。”

    解決跟秦青亞這段感情，接下來她要把精力放在這個項目上。

    莫漢成不答，還是在切牛排。

    牛排卻不吃，拿起麵前酒杯，狠狠灌了一口。他說，“以後你再敢離開我，我就把你殺了。”不看她，說著凶狠喝著酒。

    周景瑜並不被他語氣的陰厲嚇到，她微微笑，雙手支著下巴，凝視莫漢成。

    莫漢成悶悶，“吃飯！”不要再看他了。

    周景瑜瑜笑得愉快。她說，“你不會殺了我，這是犯法。”

    莫漢成陡地生氣，臉上現著一根根青筋。他剜著她，“殺了你，我就自殺！”

    周景瑜愣了愣，兩人視線碰到，他沉沉的眸子，不是在開玩笑。

    周景瑜心軟了軟，握著他拿杯子的手，她溫和說，“別這樣，不要生氣了，我不是回來了嗎？”她說，“我不喜歡你變得暴戾。”說著，她微微傾過身子，輕輕碰了碰莫漢成額角，親了親他的額角。

    頓時餐廳客人的聲音像被抽走，連空氣也跟著稀薄起來，莫漢成雙目暴紅瞪著她，手臂環過來，把她的脖子環緊，像要殺了她般，一字一字，“不要隨意親男人，你要負責的！”

    周景瑜掙開他，雙手支著下巴，望著莫漢成笑問，“要怎麽負責？”

    見周景瑜這麽一本正經，莫漢成不由哧出一聲笑。

    他嘴角淺勾，薄怒裏像染著笑意，但語聲故作沉悶，悶悶地道，“你的吻這輩子我都打包了，除了我，你以後不準親別的男人。”

    話音剛下，周景瑜爽快答，“好，我答應你。”

    莫漢成又是一震。

    周景瑜答得這麽快這麽堅定，對待感情，她似乎比之前勇敢了，或者說，沒之前這麽含蓄了，以前，她要是聽他這樣說，一定會更加臉紅。

    莫漢成大力又把周景瑜腦袋圈過來，狠狠吻了她一口，這才心裏舒服了，對她說，“吃飯吧。”說著給她添菜。

    周景瑜心裏暖暖。

    她問，“你的案子怎麽樣？”

    莫漢成撇她一眼，“張澤宇被抓是肯定的，馮素荷不管怎麽出庭對我指證故意傷害張澤宇，我也會說我是為了保護自己，張澤宇拿碎玻璃要刺向我，我射箭及時製止他。”

    周景瑜低下頭，“對不起。”要不是她射傷張澤宇，就不會牽累莫漢成惹上官司。

    莫漢成大手拍著她的腦袋，語調平穩帶笑意更深。“這麽內疚，要不我就承認我和你合夥想殺了張澤宇，我們一起做對監獄夫妻？”

    這個時候，他還有心情開玩笑？

    周景瑜瞪他。

    莫漢成放下酒杯，拿紙巾抹了抹嘴角，慵懶靠向椅背，深深望著她。

    然後，他白晃晃的牙齒一咧，笑了。

    周景瑜被他笑得一臉莫名，莫漢成別轉臉，望著窗外，又低低笑。

    周景瑜不滿。“我很好笑嗎？”

    莫漢成說，“你照照鏡子。”

    周景瑜把臉轉向窗戶，剛才才褪去的紅雲爬上臉頰，再到耳朵，再紅到脖子。

    她的口紅，不知什麽時候跑出唇邊。

    莫漢成快忍不住了，喉嚨滾著一串笑聲。

    周景瑜臉龐刷的冒著熱氣。

    她瞪著他，瞪著他！

    終於，明白為什麽到了餐廳，他還幾次抓著她親吻，一定是剛才在法院她被吻的時候，他太用力，她的口紅就跑到嘴邊了，他看見了，卻不說，還抓著她親了幾次，想讓那道口紅越來越歪到臉上。

    怪不得她進到餐廳，四周客人就朝她望過來。

    她還以為，是莫漢成跟她牽著手進來，所以才會被這些客人吸引。

    孫子！

    周景瑜的頭快低到桌上。

    莫漢成好心情打趣她，“不吃牛排，要吃桌子？”

    周景瑜忍了忍，沒在桌底一腳朝莫漢成踢過去。

    她快步走到洗手間，把臉洗幹淨，想補口紅，手摸著洗手台，卻忘記帶手袋過來。身邊一個女生也在洗手，她笑說，“如果你不介意，用我的吧。”說著，把她的口紅拿給周景瑜。

    周景瑜感激。“謝謝。”她今天這麽執著化妝，是今天對她來說是很珍貴的一天。

    莫漢成看過去，女人也看過來。

    她笑著點點頭，回到餐廳。

    她這是主動提出跟他約會？

    周景瑜掛斷電話，她靜了下來。

    這話讓莫漢成的心跳了跳，他的濃眉又深鎖。周景瑜主動把手牽進他的臂彎，對他說，“我們等下再見麵好嗎？”

    莫漢成問，“是誰？”

    莫漢成陪她到車上，看著她開車。

    她笑說，“他真的很愛你。”

    周景瑜沒有多想。

    女人細細打量周景瑜，不像在看一個陌生人，像早就認識周景瑜。

    周景瑜以為女人看見剛才餐廳莫漢成親她這一幕，她微紅著臉把口紅還給女人，對她說，“謝謝。”

    莫漢成冷眉掃她一眼，然後，唇在她額角印上，算是答應。

    周景瑜皺眉看他，並沒多想。她笑，“是我的電話。”

    女人想不到周景瑜這麽風趣。

    女人說，“問女生年齡這種問題最無禮最冒味，可是，”她看著周景瑜，笑了笑，“我可以問嗎？”

    這時電話響。

    電話接聽，母親讓她過去。

    莫漢成把手放到周景瑜吻過的唇邊，似乎還留著她唇齒氣息，還留著溫熱。他緩緩吻了自己的手背，再把手覆上剛才周景瑜吻過的地方，像繼續再跟周景瑜接一次吻。

    女人忽而叫住周景瑜，對她伸出手，深意說，“下次我們再見麵，我們做個朋友。”又說，“很多男人隻愛年輕女人，看來你喜歡的男人眼光不一樣。”她說，“好好看緊他。”

    莫漢成等得不耐煩，想到去找她，撇見她回來，冷冷說，“我以為你藏個＂qing　ren＂在那裏，在跟他約會。”

    周景瑜把車開出不到一米，從後視鏡看見莫漢成還沒走，站在原地定定看著她，她的心一動，倒車回去，跳下車，跑過去，心怦怦跳，手捧著莫漢成的臉，深深吻住他。

    周景瑜站起來，“我要去看老媽。”

    周景瑜大方說，“可以，”她告訴對方她的年齡，跟著也活潑起來，對對方眨眨眼晴，揚了揚女人那支口紅，她說，“我用了你的口紅，告訴你我的年齡，還是我賺了，因為，”她又笑，“這支口紅是香奈爾限量版，有錢也買不到。”

    莫漢成認出對方，臉變了變，女人知性一笑，朝周景瑜點點頭，走出餐廳。

    那個女人說，“他很愛你。”

    吻很快，等莫漢成回過神，周景瑜跳回車，開車走了。

    周景瑜告訴她年齡是免費，而她的口紅需要用錢買，被周景瑜用了，口紅唇膏就更少了。

    周景瑜一怔，在鏡子裏看向對方，女人約莫比她小幾歲，保養得很好，皮膚細膩光滑，性感優雅。

    莫漢成就要跳起來，激動中打翻酒杯。

    周景瑜喝口酒，對他說，“沒有＂qing　ren＂，不過認識一個女人，人挺好，”那個女人也走向餐廳，周景瑜看見她，朝她揮手打招呼，對莫漢成說，“就是她。”（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