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胸前金簪,鼻中銀針(必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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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表姐,你可是對慕容大人將事情發生前的來龍去脈說了?”雖然對崔四姑娘這樣的人很不感冒,可在此情此景之下,竇子涵還得出聲安慰。

    竇子涵一直很留意崔四姑娘的表情,可除了從她的眼中看到驚懼和恐慌之外,並沒有看到類似於心虛的表情。對上她的目光也沒有躲閃,這不是一個殺人凶手的表情,看來,崔四姑娘是真凶的可能性不大。

    雖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崔四姑娘卷進這一場的凶殺案挺倒黴的,但竇子涵對這位表姐就是同情不起來,當然,從一個法醫的職業道德來說,尋求真相,為死者找到最後的話語權,討回公道,才是她真正應該做的。她不會出於個人喜好,就隨意歪曲事實,也不會虛情假意地對這位四表姐給與更多的同情與關懷。

    隻是這位表姐此時緊緊地抓著她,就好似在抓最後一根稻草一般,那尖尖的手指甲都刺進竇子涵的肉中了,口中仍不停地喊著:“子涵表妹,我沒有殺人,真的沒有殺人。”卻不是回答她前麵的問題。

    “啪!”被崔四姑娘抓的生疼,竇子涵幹脆抬手給了崔四姑娘一巴掌。並淡淡地道:“表姐既然沒有殺人,最好就先安靜一點,配合慕容大人找到真凶,好早點為你洗清嫌疑。”

    竇子涵這一巴掌用的力道並不小,崔四姑娘的神智倒是很快恢複了幾分,一看到打她的是竇子涵,當下脫口而出:“你這個野丫頭,竟然敢打我?”

    今日遇到的事情太過匪夷所思,讓崔四姑娘失去了素日的冷靜,先前神智本就因為受到驚嚇有些紊亂,又被竇子涵給了一巴掌,竟然將心中的話脫口而出了,等說出來時,看到房內包括慕容月在內的幾人,臉沉如水,她才想起她為何會在這裏,在此之前,發生了何事?

    竇子涵看崔四姑娘的神智已經清楚了,也懶得與她計較,而是看向慕容大人道:“民女見過大人,大人請民女來,可是為了查看裴十五姑娘的死因?”

    “竇姑娘不必多禮,本官請姑娘到此正是為了查驗裴十五姑娘的死因。還請姑娘施以援手。”慕容月也沒有廢話,再次上下打量了竇子涵一番,這位竇姑娘的從容鎮定還是讓他印象深刻。其實,古代女子是十分重視名節的,尤其是年輕未出嫁的女子,這些大家閨秀們死於非命,家人有時並不情願男仵作們查驗屍首,認為是玷汙了女兒家的名節,可女仵作實在是少之又少,就本朝來說,還是七十年前,曾經出過一個女仵作。那名女仵作還不是真正的仵作,至多隻能算個醫婆吧!

    最近一個多月,京城發生的幾起名門閨秀的死亡迷案,其中就有兩家拒絕仵作查驗屍首,這樣就給破案造成了很大的阻力,現如今,壓力最大的可就是他這個京城父母官了。

    今日,裴十五姑娘的死再次讓他頭痛,還是崔四姑娘的存在提醒了他,崔家有一位擅長勘屍之術的表姑娘,今日還來了崔家,所以,就派人去請了這位竇姑娘過來。

    “大人客氣了,就在幾個時辰前,民女還曾與裴十五姑娘有過一麵之緣,她是個很可愛的姑娘,如今卻死於非命,民女願意竭盡所能幫大人找到真凶,洗脫我家表姐的殺人嫌疑,並告慰裴十五姑娘的在天之靈。”

    “如此,本官就多謝竇姑娘了,姑娘請隨本官進內室查看。”要是在其他場合,慕容月可能還有與竇子涵寒暄的興致,可這段日子來,京城的名門閨秀們接連被殺,讓他已經焦頭爛額了,有禦史已經上奏章彈劾他這個京城府尹了,現在,他滿腦子的就是想趕快破了這些凶殺案,給死者一個交代。

    他是真的希望竇姑娘能從死者的身上發現什麽重要的線索,將案件的偵破有一個突破口,已經死了四個人,誰也不知道還會不會有第五個,可就算有第五個,在沒有找到凶手的殺人動機和殺人規律之前,根本無從防範。每次,他隻能跟在凶手的後麵跑,這種感覺實在很不爽。

    竇子涵與慕容月進入裴十五姑娘的臥房之前,慕容大人已經示意帶來的人看住崔四姑娘。

    崔四姑娘這時委頓在地,神情惶恐,看向竇子涵的目光,也是變了幾變。

    裴十五姑娘的閨房自然是內外有別的,門一進來,就是外間,剛才慕容月他們就是站在外間,案發現場在裏間。

    竇子涵跟在慕容大人的身後進了裏間,裏間的空間並不是很大,擺設也和大多數貴族閨秀千金的臥房的格局差不多。雪青色床帳,雪青色的床單,上麵正躺著她先前見過的裴十五姑娘。

    裴十五姑娘的衣著正是她先前見過的那一身,衣著還算完整,頭上的發髻也還算齊整,並沒有受到侵犯的痕跡,床鋪並不顯淩亂,這種跡象顯示,裴十五姑娘在死之前,應該與凶手沒有進行過劇烈的衝突和掙紮。

    又從裴十五姑娘死前所躺的姿勢來看,裴十五姑娘發現凶手後,可能後退了幾步,最後退到了床鋪之上,在這個時候,才遇害的。

    裴十五姑娘的眼睛張大,瞳孔放大,死前臉上驚懼的表情還存有幾分,胸前插著一根蝴蝶金簪,金簪的頂端沒入了裴十五姑娘胸前幾分,胸前的衣襟上滲出一大片血跡,已經開始呈黑紅色以及半凝固狀態。

    看到這根插在裴十五姑娘胸前的金簪,竇子涵擰了擰眉。

    眾所周知,金子是一種比較柔軟的金屬,這金簪又是純金的,一根金屬簪子刺傷人不稀奇,但是沒入的這幾分竟然致人於死命,顯然很不現實。

    竇子涵這時,已經從那位年輕的韓仵作手中接過了驗屍所用的手套,然後一用力,就將裴十五姑娘胸前的那隻金簪拔了出來。

    這一過程很輕鬆,竇子涵本就沒用多少力,實在是因為這金簪真的插的不深,這點,從拔出的金簪染上的血跡的長短就可以看出來。

    金簪血跡的長度就是傷口的長度,這點長度真的不足以致命,更別說這根純金簪子,硬度本就不夠做為凶器。

    竇子涵為了進一步確認這個傷口的深度,拿專門用來測驗傷口深度,長短的器具再次深入傷口查驗了一番,確認這根簪子刺入的長度真的不會致命,至多是失點血,受點痛。

    在整個查驗的過程中,韓仵作一直在旁邊協助,此時看到竇子涵反複查驗傷口,終於忍不住開口道:“竇姑娘,您是不是已經確定這根刺在胸口的金簪並非致命凶器,裴十五姑娘的死因,也並非金簪刺胸而亡。”

    “正是,這根金簪的確不會置裴十五姑娘與死地,那就說明,就算這根金簪乃是我家表姐的飾物,就算我家表姐出現在裴十五姑娘的死亡現場,並不能確認我家表姐就是殺人凶手,裴十五姑娘的死因還要另查。”竇子涵隨口解說,旁邊站著的劉師爺揮動手中的筆刷刷地記錄,而慕容月在她查驗的過程中,也在留意竇子涵的一舉一動,整個過程並沒有多嘴,這時,聽到竇子涵的回答,眉頭又緊皺起來了。

    慕容月作為京城府尹,自然查驗過無數的凶殺案,基本常識還是有的,他也認同竇子涵的判斷,隻是,如果不是這根簪子殺了裴十五姑娘,那裴十五姑娘又是怎麽死的呢?

    “大人,子涵要查看裴十五姑娘身上的其他部位,還請大人回避。”作為法醫,對死屍的檢驗包括許多地方,包括死屍身上的各個部位,尤其是在找不到死亡原因時,更是要將身上的各個部位檢查到位,到了這個時候,房內就不適合有男人在場了。

    “好。”慕容大人轉身出了內室,韓仵作也放下手中的東西,轉身向外間走去。

    內間,竇子涵將裴十五姑娘的身子整個放到了床上,然後寬衣解帶,不放過身體任何小的部位,裴十五姑娘身上並無其他的傷痕,更別說致命的傷口了。

    既然身上沒有明顯的傷痕,要盡快找出死因,原本解剖是最方便快捷的方法,可在現代,就算解剖一個屍體,都要經過死者家屬簽字的,更別說這個保守的時代了,裴家的人,又怎麽會允許她將裴十五姑娘解剖的四分五裂呢?

    可她相信,再隱秘的死因不會一點痕跡都不留,至少有一點她是確認的,裴十五姑娘並沒有中毒的跡象,身體的骨頭骨骼也是完好的,自然也不是骨頭碎裂而死,當然,也不存在溺水而死,窒息而死的可能,那麽,她到底忽略了那個地方呢?

    突然,竇子涵的目光停留在裴十五姑娘的鼻間,裴十五姑娘的鼻尖有兩處分明是青色的,一般這種青色的都是因為此處有淤血所致。

    這鼻梁部位為什麽會有這種淤血的標誌呢?除非是鼻間這個地方受了傷,她突然想起,在現代曾經遇到過的一個案例,凶手的殺人手法,就是通過鼻孔,將一根長針刺入了死者的鼻孔,然後造成了死亡,在現代時,雖然這個致死部位很隱秘,但可以用先進的檢測儀器檢測出來,可這古代就難了。

    到底這個地方是不是致死的部位呢?她伸出雙手在裴十五姑娘僵掉的麵皮上一陣擠壓,又順著麵部鼻骨周圍的輪廓一陣擠壓,那僵掉的麵皮終於有了變化,後來,有一根針尖竟然從麵皮的一側擠出了幾分。

    事實證明了她的猜測,這鑽入鼻梁的銀針恐怕才是裴十五姑娘致死的真正死因,苦於條件有限,她不知道,凶手往裴十五姑娘的鼻尖到底射入了多少根銀針,又不能用刀子將鼻梁這個地方剖開。

    用銀針這樣殺人,真是一種很變態的殺人方式,隻是裴十五姑娘這樣一位閨閣千金,為何會招來這等暗殺呢?

    仍幫裴十五姑娘的身子裹好衣裙,給死者穿衣其實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隻要有經驗的都知道。

    在現代那些死屍,穿不穿衣服關係不大,但古代的女子,就算死了,也要留意這些,死屍的身子已經僵硬了,胳膊腿都不彎曲了,折騰起來,真的很痛苦。

    好不容易幫裴十五姑娘穿好了衣裙,竇子涵並沒有用鑷子將那細針馬上拔出來,她還需要給慕容大人看過,以及衙門的書吏做過完整的記錄之後,才能將在幾人的見證下,將那銀針拔出來。

    “大人,民女已經找出了裴十五姑娘的真正死因,大人請看。”竇子涵走出內間,對站在外間的慕容月道。

    慕容月聞言,和韓仵作,劉師爺一起走了進來。

    “大人請看。”竇子涵將手指放到了裴十五姑娘的鼻尖部位。其餘三人終於看到了伸出鼻尖的針尖。

    “這銀針就是裴十五姑娘致死的凶器,竟然如此隱秘?”慕容月俯下身子查看後,自言自語道。

    “回大人的話,如果民女沒有猜錯的話,這銀針應該是從裴十五姑娘的鼻孔刺入的,大人請看這處淤血,由於不好將裴十五姑娘的鼻孔隔開,不能仔細查證,但民女的這個推測可以提供給大人破案所用。

    另外,一般人的力道就算將這銀針刺入裴十五姑娘的鼻孔之中,裴十五姑娘必然會出手阻止,指甲部位必然會留下其他痕跡,可裴十五姑娘的指甲很是幹淨,現場也沒有掙紮的痕跡,那就說明,這凶手使用銀針的手法很是高明,多半是會武功的,現在我們再仔細查看金簪所刺的傷口,從傷口的特征來看,這金簪形成的傷口更像是裴十五姑娘死後,補上去的,除了這兩處痕跡之外,裴十五姑娘身上並無其他的他殺痕跡。”

    “竇姑娘的見解果然有理,這麽說來,竇姑娘也認為崔四姑娘並非殺害裴十五姑娘的真凶了?”慕容月凝神聽完竇子涵的分析,沉吟片刻道。

    “回大人的話,既然大人信任民女,民女自然不會隨意徇私,可以我家四表姐的能力,民女絕對不信她會如此高明的殺人手法,還請大人明察,至於我家四表姐為何會出現在裴十五姑娘房中,大人自然會查探明白,子涵並不願多言。

    不過,子涵前麵已經說過,裴十五姑娘在死亡之前,子涵曾見過她一麵,當時,她正與子涵講話之時,裴家的一位丫鬟突然到裴十五姑娘身邊來,不知對她講述了什麽,然後裴十五姑娘的臉色就變得很是難看,接著,就急急的離開了,子涵當時不知發生了何事,也不曾多事關注,如今想來,這件事說不定與裴十五姑娘的死因有關,還請大人對裴十五姑娘死前所見的丫鬟婢女們查證一番,看能否得出有用的線索來。”

    “這件事本官已經知道了,竇姑娘想必也聽說了最近一個多月以來,京城有幾位姑娘都死於非命,這些姑娘臨死前,都收到過一個印著荷印記的空白信箋,裴十五姑娘就是第四位。那位丫鬟正是裴十五姑娘房中的二等丫鬟,她在今日午時收拾裴十五姑娘房間時,發現了那張空白信箋,所以,裴十五姑娘才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就算如此,大人可曾詢問過,當時裴十五姑娘被人殺死時,那位丫鬟身在何處,為何不陪在裴十五姑娘的身邊?”

    竇子涵一直覺得很奇怪,這古代的千金閨秀,房內房外通常都會有幾個下人,凶手如何是在大白天殺人的呢?

    如果說在前些天前聽到關於這荷殺人案,她隻是出於職業好奇,想多了解一些,但卻沒有想到,自己還真的有機會參與到這個案子中去,到底凶手的殺人目的是什麽呢?這四位死去的姑娘除了都參加過今年的荷會,死前都收到過荷印記的空白信箋之外,是否還有其他的共同之處呢?

    “回竇姑娘的話,大人已經詢問過裴十五姑娘的幾位貼身丫鬟,當時她們幾人都在房內,裴十五姑娘今日身子不適,據說是女子的小日子來了,回到房中見了那荷箋之外,當下神情很是惶恐不安,但因為今日府中賓客很多,又不好聲張,因為出了這等事情,裴十五姑娘已經無心去前麵的宴會了,在房中徘徊了一會,說要一個人安靜一會,就進了自己的臥房。

    幾個丫鬟就在外間陪著,不過,陪著,陪著,幾個丫鬟就迷迷糊糊地什麽都不知道了,等到幾個丫鬟清醒過來,進入室內時,才發現裴十五姑娘已經胸前插著金簪氣絕而亡,崔四姑娘就昏倒在裴十五姑娘的床邊,她們竟不知崔四姑娘何時進房的,凶手又是怎樣殺人的?”

    解說的正是負責記錄的劉師爺。

    “正是如此,竇姑娘可有其他見解?”慕容大人開口道。

    慕容月早發現這位竇姑娘不僅在查驗屍首方麵很有獨到之處,就連在查找凶手方麵也是思路清晰,倒是真的和一般大家閨秀不同,這些特質,他除了在裴家現在的當家主母裴大少奶奶定國夫人身上發現過類似的一些東西之外,在其他女子身上並不曾見過,原本以為定國夫人就是一位奇女子了,沒想到如今又發現一位。

    “那張空白的荷信箋,大人可否借子涵一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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