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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安夏垂了垂眼簾,略帶著幾分抱歉的說:“對不起,剛剛蘇蘇出了點危險,我急忙去找她,忘記告訴你了。”
“沒事吧?嚴不嚴重?”
“現在在醫院,已經沒事了……你先來接我吧……恩,市人民醫院……”
蘇安夏掛斷電話,轉身走向病房,想要跟靳奈打了個招呼,說自己等會兒要走,結果人還沒走到門前,卻隔著玻璃,看到靳奈坐在床邊,拿著毛巾,給蘇沁擦肌膚。
蘇安夏停下了腳步,目不轉睛的盯著病房裏看。
靳奈擦的很小心,很認真,仿佛是想要將孫製片人殘留在蘇沁肌膚上的觸覺都清理掉一樣。
擦拭完之後,靳奈拿起助理送來的衣服,雖然蘇沁的身體都被靳奈遮擋住,而靳奈背對著身,但是,蘇安夏卻可以從靳奈的背影,猜得出來他給她換衣服的動作,一定很輕柔嗬護。
換完衣服,靳奈將蘇沁放平在了床上,他坐在床邊,目光凝視著沉睡的蘇沁,然後伸出手,撫摸上了她的麵頰,最後修長漂亮的指尖停留在她的鬢角,遲遲不舍離開。
蘇安夏隻能看到靳奈的側臉,她分辨不出來他的眼神,可是她卻從他的神情上,看到了她認識靳奈這麽多年以來,從未從他臉上看到的一種神態,溫軟柔和。
這一刹那,蘇安夏覺得靳奈是那樣的陌生。
她整個人仿佛是被點了穴道一樣,站在原地,遲遲未動彈半分,直到手中握著的手機再次震動,蘇安夏回神,低下頭看到是程漾打來的電話,接聽:“夏夏,我已經到了醫院門口。”
蘇安夏收了收神智,輕聲說了一句:“我馬上下去。”
然後便掛斷了電話,又望了一眼病房,卻看到靳奈低頭,緩慢輕柔的親吻了一下蘇沁的眉心,蘇安夏快速的撇過頭,沒有進去跟靳奈打招呼,隻是轉身離開。
走到樓梯口的時候,之前去洗手間的靳奈助理恰好回來:“大蘇小姐,您要去哪裏?”
“程漾來接我了,我先回去了。”
“那大蘇小姐,您路上慢點。”
“再見。”蘇安夏微笑的道別,下樓。
蘇安夏上了車,隻跟程漾說了兩句話,就閉上了眼睛,程漾隻當她是累了,沒有打擾她,反而還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了她的身上。
程漾驅車直接去了自己城裏的公寓,停好車,他沒有去喊蘇安夏,隻是輕手輕腳的抱起她,上了樓。
程漾將蘇安夏放在床上,細膩溫柔的替她蓋了被子,然後吻了一下她的長發,便去了洗手間。
蘇安夏閉著眼睛,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直到聽著浴室裏傳來的流水聲,才將臉埋進了被褥裏,腦海裏一瞬間浮現出,在自己離開醫院之前,靳奈給蘇沁蓋被子,親吻蘇沁的畫麵。
就在幾個小時之前,她在飯店洗手間的門口,巧遇了靳奈,喊住他,想要跟他尋求一個確切的答案,問一問他這些年愛的女孩,是不是蘇沁。
可是她都還沒問出口,便再也不需要問了。
靳奈這些年,一直以來念念不忘的情深,就是蘇沁。
在她從醫院裏回來的一路上,雖然看似在睡,腦海裏卻在想,靳奈一直以來和蘇沁都不熟絡,他到底是怎麽喜歡上蘇沁的?
有些時候,當你沒有往那方麵去想的話,你並不會發現有什麽問題,可是當你意識到了一些東西,再去回想的話,你才會知道問題的所在。
高中那會兒,不是每一次的聚會,靳奈都去,可是隻要蘇沁出現的聚會,靳奈都會出現。
隻不過兩個人很少說話,有的時候,坐的位子都是遠遠地,真難得難以讓人聯想起來些什麽。
蘇安夏還清楚地記得,高三那一年,許嘉木組織了一次野外活動,晚上搭帳篷住在半山腰,帳篷裏悶熱,最後大家直接睡在了戶外,晚上她半夜醒來上廁所的時候,發現靳奈竟然坐在蘇沁的身邊,當時她很困,並沒有想太多了,上了廁所回來就繼續睡了,可是模模糊糊睜眼的時候,她看見靳奈手在蘇沁的身上,不斷地揮著。
隻可惜,第二天大家醒來的時候,靳奈早已經不見了,而她壓根就沒把那件事當一回事。
現在想一想,她才恍然大悟,為什麽一向很招蚊子咬的蘇沁,那一晚睡得格外踏實,第二天肌膚光滑細膩,沒有一個被蚊子咬過的痕跡。
原來,那一晚的靳奈,趁著大家睡著的時候,幫蘇沁趕了一晚的蚊子。
還有,後來上了大學,大家各奔東西,她和蘇沁時常做伴去杭州玩,靳奈總會請她們吃飯,她記得有那麽幾次她單獨去杭州,也詢問過靳奈有沒有時間吃飯,靳奈總會找出各種不同的理由拒絕她,當時的她,真的以為他在拍戲很忙,直到現在,她才懂得,不是他忙,而是他的時間,隻會用給蘇沁那個女人。
還有,還有……難怪四年多以前,靳奈主動找自己說話,那個時候她可真遲鈍啊,她怎麽就沒有注意到,靳奈每一次找她說話,都會提起一個人的名字啊……那就是蘇沁……原來,真的是她自作多情,原來那幾年他並不是真的想跟她說話,他隻是想要從她的口中打探蘇沁的消息……
若不是今晚,她親眼所見,他為她瘋狂憤怒焦急如焚的樣子,她又哪裏能知道,靳奈原來也會如此深刻的去愛一個人。
哦,不對,是她想,這個世界上,應該不會有人如靳奈一般,如此隱忍而又執迷不悟的去愛一個人
醫院,病房內,靜的十分安逸。
靳奈坐在床邊,盯著蘇沁看了許久,直到聽見她深沉綿長的呼吸聲,才吐出了一口長氣,緊繃的身體鬆懈下來,仿
佛經曆了一場生死浩劫一樣,人一瞬間變得有些無力。
若是,若是宋相思沒有發現蘇沁失蹤,若是,若是他今晚晚到一會兒……怕是蘇沁已經被孫製片人玷汙了……
瞬間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恐懼和後怕,爬滿了靳奈的全身。
如果她真的在他在的劇組裏,出現了什麽危險,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靳奈喉嚨裏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樣,漲的酸疼,他伸出雙手,握住了蘇沁剛剛輸液,貼著創可貼的手。
他的腦海裏,又閃現出自己闖進孫製片人房間時,她被孫製片人壓在身下,呆板無神的模樣,心底頓時宛如被人拿著刀片,硬生生的割過一樣,痛的直直冒血。
他握著她手的力道,忍不住的加重,像是在懊惱著什麽,然後低下頭,輕輕地吻了吻她纖細柔軟的手指
守在病房外的助理,在淩晨兩點鍾的時候,終於有些撐不住,去樓下的車裏睡覺,在他睡得正沉的時候,突然間聽到了敲車窗的聲音,助理從夢中迷迷糊糊的醒來,迷離糊塗的落下車窗,看到靳奈抱著還在沉睡的蘇沁,站在車外。
助理一個激靈徹底的清醒了過來,連忙下車,打開了後車門,等到靳奈抱著蘇沁坐進車裏,他才再次上了車,連打了好幾個哈欠,才開口問:“靳先生,現在我們回劇組,還是回錦繡園?”
一夜沒有合眼的靳奈,眼睛下麵有些泛青,麵色很蒼白,可是卻絲毫沒有影響到他的俊美,他微垂著眼簾,將懷中的女孩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才抬起頭,低聲的回了一聲:“錦繡園。”
助理識趣的沒有在說話,隻是發動了車子,開往了錦繡園
車子抵達錦繡園的時候,陳媽此時已經起床,聽到車聲,立刻從屋子裏跑了出來,看到靳奈抱著蘇沁,愣了一下,才開口問:“太太怎麽了?”
靳奈沒有說話,隻是抱著蘇沁進屋,上樓,然後將女孩放在了柔軟舒適的大床上,拿著被子仔細的蓋好,便輕手輕腳的走出了臥室,順帶著關了門,才對著站在門口的陳媽,語調淡淡的開口說:“早飯熬點粥,別做的太油膩。”
陳媽點頭,稱:“是。”
靳奈邁步往前走,走到樓梯口的時候,突然停下了腳步:“別打擾太太休息,粥熬好了記得保溫,免得太太醒來涼了。”
“是。”
靳奈想了一下,又說:“好好照顧太太,我還有事,先走了。”
“知道了,靳先生。”
靳奈沒有在吭聲,隻是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便踩著樓梯下樓,沒一會兒,屋外便傳來了車子發動,離開的聲響
蘇沁做了一個夢,夢裏的畫麵很美好,有爸爸也有媽媽,盡管他們離開了她很多年,但是她卻依舊記得他們年輕時的容顏,還有他們住的那個別墅院子裏,兩棵石榴樹,每到秋天,總是能結出紅彤彤的果實,像是一個一個漂亮的小燈籠。
她還夢見了那個穿著校服,皮膚白皙的稚嫩少年,隨著夢境的轉移,少年最後變成為了現在衣裝革履,氣質清冷的靳奈。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她和靳奈關係,不再像是從前那般冰冷僵硬的緣故,她竟然在夢裏,夢到自己這些年,在夢裏都不敢幻想的畫麵,她和靳奈結婚的畫麵……
婚禮很夢幻,靳奈一身黑色的西裝,帥的一塌糊塗,所有的親朋好友,都給他們送上了最誠摯的祝福,他們在司儀的引導下,對彼此許下了最忠誠的誓言,交換了戒指,然後在一片歡呼聲中,靳奈緩緩低頭,吻向了她……
男子俊美的臉,在她的麵前,越來越大,眼看著他的唇,快要碰觸到她的唇時,蘇沁猛地睜開了眼睛,從睡夢中醒來。
周圍的世界很安靜,蘇沁眨巴了兩下眼睛,才發現是錦繡園的家,她蹙了蹙眉,有些茫然的坐起身,環顧了一下房間,空無一人,窗簾沒關,窗外明媚的一塌糊塗的陽光,灑滿了半個臥室。
她記得,昨晚她在泡溫泉,怎麽現在回了錦繡園?(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