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七節鏡相(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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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微明,便已回到摩羅城中,有了昨日的經曆,今日澄天特別的小心,他一直不敢遠離孔雀,隻在孔雀身周走動,玄機比他更加的謹慎,寸步不離的跟隨在孔雀身後,仿佛在提防隨時可能出現的危機。

    一邊走,一邊小心翼翼的留意四周的記憶之蠱,昨日進城時,天色已暗,今日有微薄的陽光透過雲層,看上去摩羅城沒有昨日那般的灰敗,偶爾孔雀能夠看到記憶之蠱裏閃爍著淡淡的光華,那想必是生前愉快的記憶吧!

    究竟那一個記憶之蠱是被修改過的?孔雀有些煩躁,不知為什麽,他在心裏暗中希望自己不要找到那個被修改後的記憶之蠱,在心底的深處,竟然覺得摩羅王子的身份實在太過於悲哀,自己寧願是那個不知道來曆的小小妖怪。

    “大掌教,”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完了半個摩羅城,澄天和玄機覺得那般的絕望,“再過一個時辰便是正午,若還不離開摩羅,我們在日落前便無法趕到通都。”

    仰首看了看天空,天空中那條巨龍仍然存在,真真的奇怪,為何隻有自己看見,難道澄天他們不覺得詫異?孔雀眨了眨眼睛,“發信號讓教眾們撥營,玄機回去主持,澄天和我再找一個時辰,若一個時辰後還沒有發現,我們便離開此地。”

    說完,孔雀結了一個手印,“玄機,你跟隨這個手印可以出城,記得不要驚醒記憶之蠱。”

    玄機小心翼翼的跟隨在手印身後,孔雀轉過身,繼續前行,澄天走得更加小心,他不僅僅是在提防摩羅城的各種秘術,還在提防孔雀突然出手。這令孔雀覺得好笑,自己怎麽可能在隻有自己和他的時候對他出手,這不是授人以柄嗎?

    一個時辰轉瞬即逝,孔雀在欣喜之餘,又覺得有些遺憾,畢竟那是自己的身世,也罷,就當成一個夢境吧!

    出城比入城快了許多,澄天終是放鬆了,他跟隨在孔雀身後。小心翼翼的避開記憶之蠱,“大掌教,摩羅的鳳凰花真的很美嗎?為何閣主一定要我們帶回去?”

    心中一動。是啊!摩羅的鳳凰花真的很美嗎?若真的很美,在摩羅滅國的時候,天機閣傾巢而出,那時閣主就應該從摩羅帶回鳳凰花樹,他此次讓自己尋找餘下的鳳凰花樹。應該另有深意隱藏其中,這深意究竟對自己有利,還是有害呢?

    走出摩羅城,一切都已準備妥當,孔雀坐進雲霄飛車,下令開撥。大小不一的雲霄飛車騰空而起,就在摩羅城消失的那一瞬間,孔雀看到在斷龍石下。有一株小小的鳳凰花,那株鳳凰花迎著寒風開放得如火如荼,孔雀確認那不是記憶之蠱,的確是一株真實的花樹。

    天黑時分終於趕到了通都,聽完孔雀的回報。百曉生有些失望,他仍然微笑著。“既然沒有殘餘的鳳凰花樹,那便罷了。”

    琉璃鏡歸於沉寂,祭從陰影中走出,滿麵的淡笑,“你相信嗎?你相信他們沒找到鳳凰花樹嗎?”

    “孔雀從不說謊,”百曉生凝神看著案幾上的爻草,“可是我感應到阿修羅王的靈光波動的確出現在摩羅上空,若孔雀果真是命定之人,他應該能夠找到鳳凰花樹。”

    待百曉生收走爻草,祭走到月光下,她取出一個龜甲,“要我幫你嗎?雖然你的占卜舉世無雙,你又不便喚占星官來確認自己的占卜,若我可以助你,我很樂意。”

    百曉生沉默片刻,從案幾旁拈起一柱清香,迎風點燃,“沒關係,我希望你占卜的結果與我的完全一致。”

    祭站在案幾旁,口中默默的向鮫神祈禱,在這一刻,她完全恢複成銀月城的祭師,百曉生有些癡迷的退到欄杆旁,一切都仿佛回到了從前,她仍是自己記憶中那個鮮活的鮫人,而非銀色的魂魄,若她不死,那有多好。

    祭很認真的進行著占卜,百曉生知道她占卜的結果一定與自己的一致,阿修羅王短暫的離開了神界,他重回摩羅隻意味著一件事,神諭將要成為現實,隻不過自己還不知道神諭所指的人,是赤瞳還是孔雀?在心裏,更希望神諭指向的是赤瞳,畢竟自己親手將孔雀撫養長大,要痛下殺手,並非易事。

    “結果出來了,”祭抬起雙眸,在月光下,她銀白的身體幾如透明,“與你的結果完全一致,阿修羅王果然短暫的離開了神域,鮫神與阿修羅王出現在凡世,難道又是一次神戰?”

    並非不可能,天神有的時候真的太寂寞了,他們在凡世翻雲覆雨,隻是為了聊解寂寞,可是鮫神與阿修羅王各司其域,他們的同時出現難道是為了結束神話時代?孤葉出生於天空白龍飛舞的時代,鮫神用海底的靈氣憑空塑造了一個鮫人,這意味著什麽?

    這般的疑惑,百曉生覺得一切都脫離了自己的掌控,兩股看不見的力量正將自己的帝國帶向不可預知的未來,難道一切都要在自己手中結束?

    “不用擔心,”祭顯得胸有成竹,“就算是神戰,他們也必須依賴於人,你可以利用他們之間的矛盾,立於不敗之地,你忘記之前的神戰,你們人類的帝王獲得了怎樣的收益嗎?”

    有了前車之鑒,此次諸位神想必不會那般輕易的就讓人類獲得收益吧!不過沒關係,正如祭所言,即使是神,要在凡世翻雲覆雨也隻能依靠人,隻要是人,自己就有信心能夠擊敗任何人,即使站在他身後的是神。

    “你準備怎樣對付孔雀?”祭收回龜甲,她又退回陰影之中,“他畢竟是天機閣的大掌教,如果沒有確實的罪證,你要除去他,並非易事。”

    的確,這些年來為了閣中的權力製衡,自己放任孔雀坐大,到了此時,孔雀的大掌教之位已獲得了七成教眾的認可,若沒有確切的罪行,要除去孔雀的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過沒關係,隻要孔雀還在天機閣,自己就能像除去赤瞳一樣除去他。

    “祭,你能感應到銀月城發生了何事嗎?”百曉生連續數次都無法在琉璃鏡中召喚出銀月城的影像,他有些煩躁,“如果鏡相已經結成,那麽為何我們還是看不到銀月城的影像?”

    “我想銀月城應該發生了我們沒有預計到的變故,也許孤葉失敗了,”祭神情很複雜,她仿佛有些恐懼,“我想去銀月城……。”

    “如果異鬼真的複活,你覺得你還能接近銀月城嗎?”百曉生越加的煩躁,他來回的踱步,“也許我應該讓孔雀去吧!”

    “他不能接近銀月城的,”祭的語氣滿含著恐懼,“你不知道冰澈在銀月城外下了怎樣的結界,那些結界是鮫人最古老的封印,連我都無法盡識,我猜異鬼沒辦法輕易接近銀月城,銀月城此時的寂靜,是因為冰澈將銀月城隱藏在結界之中。”

    是嗎?她也不敢肯定吧!可惜小博睡了,否則透過他的眼睛,自己也能看到銀月城內的景像,但這般做會相當的危險,冰澈一旦發現自己下在小博身上的結界,他一定會立刻毀去,再要利用小博,絕非易事。

    “閣主,”白羽的聲音透過了琉璃鏡,“我們在焰空山被天行健伏擊,黑焰所部損失慘重,我們需要增援。”

    沒想到黑焰這般快便敗在赤瞳手下,此刻不能派出孔雀與赤瞳正麵對戰,百曉生微覺惱怒,他結了手印召喚出飛鶴,急令孔雀派澄天帶領除玄機外的八部眾前去增援黑焰,他們通過水鏡到達,應是明日清晨,黑焰應該能夠堅守到那時。

    天明時分,澄天果然通過了水鏡,黑焰所部死傷大半,雖有援軍,但仍經過浴血奮戰才擊退了天行健,看到長長的傷亡名單,百曉生勃然大怒,立刻免去了黑焰的職務,責令他立刻回帝都述職,由澄天帶領其餘部眾繼續追殺天行健。

    回到帝都的黑焰委頓不堪,百曉生細細追問幾場遭遇戰,黑焰傾訴了一切,百曉生突覺自己小看了赤瞳,也許從前他一直都在偽裝,所以自己才沒有發現他真實的一麵。

    “你不用著惱,”祭蜷縮在小小的貝殼中,吸收月亮的精華,“赤瞳絕非孔雀的對手,隻要時機到了,你可以利用孔雀。”

    不,現在不是利用孔雀的最好時機,百曉生沒有說話,他隻是快速的在貝殼四周畫下結界以幫助祭吸收月亮的精華,她的能力越來越大,也許再過一些時日,她便能實體化。

    “我感應到銀月城有靈氣的波動,”祭突然翻身坐起,“是冰澈,他終於出手了,奇怪的是我沒有感應到孤葉的靈氣,難道鏡相是冰澈親自結下的?”

    琉璃鏡中,銀月城幾乎已經成為一座空城,冰澈手持三叉戟站在城頭,肩頭的龍神閃爍著逼人的光華,而火兒全身包裹在黑色的火焰之中,張牙舞爪的衝城外的異鬼噴出烈焰,烈焰所及之處,異鬼如同陽光下的冰雪盡數消融。

    “原來火兒破除了封印,”百曉生恍然大悟,“難怪冰澈有恃無恐。”(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