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寶珠風波續更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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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睡了多久,蕭爻才醒轉過來。感覺神誌清醒,精神飽滿。睜眼一看,見處身之所乃是一暖閣中。遊目四顧,見屋中大小物事擺放得十分整齊,屋子雖小,卻素潔雅致。蕭爻回思著,猶記得昏厥之前,是在秦淮河岸。那時,羅刹刀還在身邊。此時醒來,卻是在這暖閣的床榻上。彼此兩地,自是兩種不同的心情。又見那床單被褥全是上等綢緞織就,觸手溫軟柔滑,如在一富貴之家。

    蕭爻自小過慣了清苦的日子,生平從未睡過如此華貴的床榻。心中湧起了無數個疑問:“這是哪裏?我怎會睡在這裏?羅刹刀呢?”想著昏迷之前,自己還在秦淮河邊,此刻身在此地,當是有人把自己送來這裏的。便想:“是誰送我來的?我來多久了?是羅刹刀嗎?她去哪裏了?”

    腦海裏諸多疑問,卻思之不得答案。掙紮著要爬起來。剛揭開被窩,忽然吃了一驚,才發覺全身的衣裳一件不剩。蕭爻人雖通達,但想到給人扒光了衣服,這事卻難以接受。當即罵了起來:“哪個王八蛋扒了老子的衣服?大丈夫行事,該當光明磊落。要是看老子不順眼,盡可明刀明槍的來,為何趁老子熟睡之時,來扒光老子,偷看你祖宗?”四麵卻靜悄悄的,並無一人回答。

    蕭爻痛罵過後,心緒暢順了許多。忽然想到龍象心法,龍象心法是崆峒派失傳已久的高深武學。自己答應過周大爺,要將它親手交到崆峒派掌派人飛雲子手上。無論如何,都不能丟失。見衣裳給人扒光,莫非那心法也被人趁機偷了去?心中一急,四下一看,見床邊的木桌上,擺放著一個黃布包裹,正是出門之時,所攜帶的行禮。蕭爻忙拿過包袱,打開一看。見那本記載著龍象心法的牛皮冊子還在。十幾片金葉子更是一片不少,其餘的事物也一件不差。在隨身攜帶的物件當中,他最在乎的便是那龍象心法,見心法沒丟,物件齊全,總算放了心。

    又想:“送老子來的那人,和脫老子衣服的人,該是同一個人。極有可能也就是這屋子的主人。這裏是他的家了。”想起在秦淮河邊,曾被劉金雕砍傷,伸出腳來,翻轉小腿一看,刀傷竟已愈合,隻留下兩道細微的傷疤,若不細看,卻看不出來。秦淮河邊一場惡鬥,所受的外傷已然愈可。蕭爻試著提氣,一提之下,發覺丹田之中隱隱有一股陰寒之氣,沿著任脈諸穴,緩緩上行。寒氣上行,十分難受。蕭爻當即停住,過得片刻,又試著提氣,隻要一運勁,那陰寒之氣便隨之而來,全身發冷。蕭爻心知,外傷已愈合,內傷卻沒有複原。

    便縮回腳,坐在床上又想起事情來:“來此之前,我是受了重傷的。雖然內傷還沒複原,但外傷已經好了,已算不幸中的大幸。以後慢慢調理,當可祛除體內的寒氣。”又想:“莫非救我的人,乃是一個醫術名家。他將我送到他家裏來,將我的傷治好,便扒去我那身滿是血汙的髒衣服?”想到自己的衣服確實很髒,若是不給脫掉,就這麽睡下,身上的汙血不免要沾染到這床榻上。想來這屋子的主人是個愛幹淨的。於是,對被扒光衣服一事,不再介懷。

    過了一會兒,又想:“要真是這樣,這人非但不是害我,反而對我有大恩了。”蕭爻闖蕩江湖已有一段日子,經曆了一些事後,便能學著分析事理了。心道:“此人對我是好心還是歹意,此刻尚未知曉。大丈夫愛憎分明,須查個水落石出。若是有恩於我,則須設法報答才是。若是起心害我,我也絕不坐以待斃。不過,先得查明這人是何方神聖。”見那木桌上,疊著一套灰色長衫,雖是舊物,卻洗得幹幹淨淨。爬起身來,穿戴衣物,大小正好合適。蕭爻心中一驚:“連給我配製的衣服,都如此合身,這人的心思當真周密。他這麽愛幹淨,心思又如此周密,難道他、、、、、、她是個女子?”

    一時張大了嘴,半晌合不攏來。心中一個念頭不住地盤繞著:“莫非是如玉嗎?救我的人,扒光我衣服的人會是、、、、、、如玉嗎?”想到如玉,喃喃說道:“這人要真是如玉,那這裏便是琴香閣了。”蕭爻站在木桌前,臉露苦笑。說道:“若救我的大恩人真是如玉,我拿什麽報答她?她那天勾我脖子,摸我下巴。真像那些演戲的,演媳婦勾老公。”他與如玉相遇之初,見如玉穿著暴露,心裏不免淡出幾分輕慢之意。但此刻腦海裏想到的,卻全是如玉待自己的好處。又想:“倘若她不要我的報答,而是要我、、、、、、要我做她老公。我豈不是無奈之至?”想著如玉那俏皮活潑的模樣,心頭又倍感喜悅。自語說道:“她待我情真意切,無怨無悔。倘若她真要我做她老公,就算無奈之至,我也隻好當仁不讓了。”想到此處,心中漾起了一絲甜意。

    突然,隻聽屋外一個粗獷的聲音嚷道:“咱們該慕容老賊的賬,這回總算還清了。”另有一人說道:“大哥此言差矣。”

    先說話的人說道:“我說的話,哪一句不是名正言順。這‘差矣’二字之評,與我說的話根本不能搭配,你如何隨意的給了我。你該說‘大哥此言善矣’,或是‘大哥此言甚善’。”另有一人說道:“那也不對,大哥剛才的話,就算勉強不能評為‘差矣’。但也不能成了‘善矣’。”第四人說道:“依我看來,大哥剛才的話,該評以‘壯哉’二字,最為妥帖。”

    蕭爻聽到這四人說話的聲音,心頭頓時湧上了一絲喜感。這四人不是別人,正是泰嶽四俠。他與泰嶽四俠雖隻有一麵之緣,但知道這四人特別好辯,又十分要麵子。泰嶽四俠比蕭爻大了許多歲,但這四人胸無城府,坦蕩率真。是以,蕭爻與這四人很是劃得來。

    聽到四人在屋外說話。蕭爻朗聲說道:“四位大英雄的話,非但壯哉,簡直慷慨豪邁。叫人一聽之下,便如撥開雲霧見青天。聽了四位大英雄的話,精神爽活,如沐浴春風。”說完,推門而出。

    果見四人站在一方水亭之上,那四人見到蕭爻,雖都有幾分喜色,但臉上的表情各自不同。伍伯俠麵帶疑問,說道:“不大不小中英雄,你醒來啦?”伍仲俠麵色平和。說道:“天下間最了解咱們泰嶽四俠的人,便隻有他不大不小中英雄了。”伍叔俠臉露榮光。說道:“我走遍大江南北,見過不少的人。但還是不大不小中英雄說的話有見識。”

    伍季俠卻問道:“中英雄說的話,有什麽見識了?”

    伍叔俠便回道:“四弟,你沒聽到嗎?中英雄剛剛說,聽了我們泰嶽四大英雄的話,如撥雲見日,又如同沐浴春風。若非有見識的人,怎能說出這等大有見識的話來?”

    伍季俠問道:“三哥,是中英雄的話見識大些,還是我們四兄弟的話見識更大?”

    伍叔俠說道:“中英雄的話,是很有見識的。”伍伯俠和伍仲俠,生怕他一句不慎,把蕭爻說得高過自己,臉上都露出了焦急之狀。伍叔俠又說道:“但和我們一比,還是差了一截。”那兩人聽了這話後,臉色方轉柔和。

    伍季俠又問道:“三哥,我們的見識,和慕容老賊的比,又是誰的更大?”

    伍叔俠嫌他問得太多,臉上已露出了幾分不悅。但自己和慕容掃北比,這事不辯不行。說道:“那當然是咱們四兄弟的見識更大。”

    伍季俠‘喔’了一聲。這時,眾人都以為他應該不會再問了。誰知,他又問道:“三哥,那我們的見識,要是和慕容鑰那小妮子比呢?是她的見識大,還是我們的見識更高?”

    伍叔俠本來已不願回答,但這次作比較的,仍然是慕容家的人。說什麽都不能被慕容家的人比了下去。勉強耐著性子回答道:“這還用說嗎?慕容鑰一個小丫頭,能有多大的見識。連她老爹的見識都不如我們的,她的見識就差得更遠啦。”

    伍季俠聽了他的解說,恍然大悟,他的頭微微點著。就在眾人都以為,他該找不到問題的時候。他又問道:“那三哥,我們的見識要是和張三的比呢?是張三的見識大,還是我們的見識高?”要是照他這種問法,問了張三,勢必要問李四。他每想出一個人名來,就會跟那人比一比。那麽,全天下千千萬萬的人,就得比上千千萬萬次。如此逐個逐個的比較下去,隻怕比上十年八載,也未必比得完。

    伍叔俠終於不耐煩了。隻聽他說道:“你就不會改問別的問題嗎?”伍季俠卻說道:“我隻會問這個問題,別的問題,我、、、、、、我想不到。”他這一問,把伍叔俠問倒了。伍仲俠說道:“四弟,你聽著,全天下見識最高的人,就是我們泰嶽四俠。我們排第一,不大不小中英雄排第二。”

    伍仲俠這話,算是作了小結。眾人都覺得,作過小結之後,應該不會再有疑問了。但是伍季俠發問的本事,卻要高過常人許多。隻聽伍季俠問道:“那誰排第三呢?”伍仲俠又給他問倒了。伍伯俠說道:“四弟,我們排了第一,中英雄排了第二。至於誰排第三,天下那麽多人,他們自己會排,你就不用管了。”伍季俠這時腦門大開,問題便層出不窮。他又問道:“那排名第四、五、六,七、八、九的,都不管了嗎?”伍伯俠斬釘截鐵地說道:“不管,排名第三位以後的,都不管。”

    聽了伍伯俠這句總結的話,就在眾人都以為。伍季俠再能問,也該找不到可問之處的時候。伍季俠又給找到了問點。伍季俠又問道:“為什麽不管?”(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