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試招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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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這時,蕭爻終於明白了吳佩薇在長壽樓中責怪自己的緣由。而鄭月娥對自己前後的變化,也已想通了。蕭爻站在艙邊,怔怔地想著,猶如一根僵立的石柱。
月娥自幼被爹娘丟棄,成了孤兒,她孤苦無依,幸得她師傅收養了。跟著她的師傅去了仙霞山,投在仙霞派的門下。不可避免地習煉了長春不老唯我獨尊功,也就一生不能有愛情。
那天在長壽樓中,聽說屠大郎要聯合他的師叔們來對付我。她見我勢單力薄,自然而然的想到自己的淒苦,對我起了同情之念。但礙於師傅的叮囑,生怕跟我交情深了後,會情不自禁發生愛情。
她作手勢來提示我,隻是幾個手勢,普普通通,誰人都能做到。倘若我熟視無睹,或者我理解不到她手勢上的意思,那麽不過是萍水相逢,大家也就這麽擦肩而過,更無發生愛情的可能。她想提醒我,又不想跟我扯上情愛,那麽做做手勢,是最簡單、最能保護她的法子。
我沒聽她話,她就不來理睬。我心中大是焦急,她顧念到了我的感受。留下來吃飯,也是不願意就此離去。後來她的師姐們來了,她生氣,她發怒,甚至將我也攆開。就是因為她自知煉過長春不老唯我獨尊功,一生不能有愛情,這事她自己也無可奈何,她必定也是為這件事而苦惱。
她與我告別,那天晚上,她一定很傷心。在她來找我之前,定然是經過很多的考慮,才來找我。
蕭爻仔細回想著與鄭月娥經曆的每一個細節。一時之間,鄭月娥的音容笑貌猶在眼前,隻覺得若與她相處得越久,對她的愛慕就會越深。可是隻要一想到那門‘長春不老唯我獨尊功’,就成了與她之間無法逾越的鴻溝,不能跨過的天橋。
眼望著漸漸遠逝的江水,但見煙波浩渺,江霧籠罩水麵上。一時霧氣散開,視野十分開闊,滔滔江水盡在自己腳下,群山疊翠,緊密相連,可看到萬裏之外。一時霧氣彌漫,收縮聚攏,視野十分狹小,甚而連最靠近的東西也發覺不到。
每個人身上最靠近自己的是什麽,豈非是心?心也有情,所以叫做心情。當無數的事情湧來心頭時,心上就有了負擔,心情自是沉重的,再帶著沉重前行,心就會累。心累的時候,她就要休息,任誰也不得強求。
當把心頭的一切負擔卸下去時候,心情也就輕鬆起來。心情輕鬆了,愉快才會慢慢的靠近。
蕭爻顯然是一個能挑重擔,也懂得卸下負擔的人。他望著船艙之外,看了許久,這時才回過神來。竟連邵桓山等人是何時離去的,也沒發覺到。既然已經離去,又何必再來發覺。
妙空忽然拍手說道:“精彩,精彩。”
蕭爻問道:“妙兄,什麽精彩?”
妙空說道:“想不到三位姑娘如此聰明。竟能想出這麽一個天衣無縫的退敵之策。”
那三人驚問道:“退敵之策?你是不相信嗎?”
妙空被三人同時詰問,訕訕地笑了笑。說道:“難道這不是你們編出來的嗎?”
秦慧中問道:“你是何人?”
妙空說道:“在下妙空,外號千手千腳。”吳佩薇重重地歎了口氣。說道:“我們今天迫不得已,吐露了師門中的重大秘密。這件事,還請兩位少俠看在大家同屬武林一脈的份上,代為保密。”
蕭爻說道:“自當保密。”妙空笑嘻嘻地問道:“蕭兄,你也相信這世上真有這門長春不老唯我獨尊功嗎?”
蕭爻說道:“妙兄,我看吳女俠的話並非虛言。”忽然驚問道:“三位女俠,月娥、、、、、、令師妹怎地沒跟你一塊呢?”
三人聽了這話,才恍然驚覺,臉色愁苦不已。
吳佩薇是三人的大師姐,三人以她為首。隻聽吳佩薇說道:“我們也正是為找她而來。少俠,你也沒見到她嗎?”
蕭爻說道:“我沒見過她。正為、、、、、、正為此事著急。”又問道:“三位女俠,她昨天明明跟你們一道走了的,怎麽你們反而要找她呢?”
吳佩薇、秦慧中、鄧佩茹對看了一眼,臉色頗為寬慰。似乎鄭月娥不是跟蕭爻在一塊,她們反倒寬心。
吳佩薇說道:“我們昨天自離了長壽樓,一路行進。到了一碼頭,就乘船沿江北行。今天早上起來的時候,月娥就不見了。我們為此著急得不得了,商議了一番,都覺得月娥該是回來找你了。這就坐船返回來尋找。剛上岸,就唐文豹前來囉嗦。他嘴裏盡說些不幹淨的胡話,二師妹性子急躁,就與他動上了手。還沒鬥出個所以然來,邵桓山便領著鎮江五怪趕來。邵桓山提出要我們去南海,我們當然沒有答應,雙方言語衝突,鬥了起來。七個人圍著我們,將我們攆到這條船上。那鎮江五怪的武藝非同一般,我們又寡不敵眾,正危急之時,兩位少俠正好趕來搭救。”
蕭爻喃喃說道:“月娥她去了哪裏呢?”
鄧佩茹忽然問道:“剛才聽了少俠所言,才知師妹並沒有跟少俠在一塊。”
蕭爻說道:“她沒跟我在一塊。她到底會去哪裏呢?”
鄧佩茹說道:“我們初時發覺她不見了時。以為是她與少俠有什麽約定,放不下,又折回來尋找少俠。”
秦慧中忽然歎道:“這茫茫人海,去哪裏找她呢?可真是急死人了。”
蕭爻喃喃說道:“約定,什麽約定呢?”猛然心頭一緊。大聲說道:“今天是慕容掃北的六十大壽壽辰。花添驕邀我去秋暝居赴宴。我怎地差點把這事忘了。”
那三人臉上都是一驚。吳佩薇說道:“師妹她會不會是去秋暝居呢?”
蕭爻說道:“那天晚上,她跟我說過。叫我吃了壽酒,就趕去找你們。她會返回來找我嗎?”
秦慧中說道:“多半是了。”
吳佩薇說道:“師妹的脾氣最倔強。她說過她要與你一同去秋暝居吃壽酒。你在她心中是那麽的珍重,她一定不會失信於你。定是背著我們,獨自去了秋暝居。”
蕭爻聽了這話,不覺又喜又愁。所喜的是:月娥當天答應我,同仇敵愾,要與我去秋暝居赴宴。她雖然和她的師姐們先走了,可始終、、、、、、始終記得和我的約定,還是折回來找我了。足見她對自己始終有情有義。
所愁的是:自己與她分散了,倘若她先到了秋暝居,花添驕對她又不懷好意。要是遇到危險,自己沒在她身邊,可保護不了她。
隻聽吳佩薇說道:“要找月娥,隻有去秋暝居碰碰運氣了。說不定在那裏可以見到她。”
秦慧中說道:“那咱們一同去瞧瞧,也正好看看名動江湖的慕容大俠生得何等樣貌。”
鄧佩茹卻說道:“既是做六十大壽,多半是糟老頭子了。我看也沒什麽好瞧的。咱們最主要的是找小師妹,什麽大俠做大壽,那可與我們沒什麽關係。要是再遇到邵桓山這樣的人,又不知要添出多少麻煩來。”
吳佩薇說道:“可人家並沒有請我們,就這樣去的話,等同於是問著去的。這個、、、、、、不是讓我們很沒有麵子?”
三人想到此處,又都躊躇起來,似乎很拿不定主意。
妙空雖是初次見到三人,但覺得這仙霞三女中。大師姐吳佩薇沉穩,二師姐秦慧中急躁,三師姐鄧佩茹心細。
見三人躊躇不決。蕭爻不禁心道:“月娥此刻倘若在秋暝居,處境艱危。這三人當真婆婆媽媽,在這當口,還顧什麽麵子不麵子。”當即說道:“三位女俠,咱們是去找令師妹的。找到令師妹,自當離開。什麽瘦酒肥酒,誰又稀罕吃他的。”
那三人這才恍悟過來。秦慧中說道:“咱們不是去吃壽酒的,找到月娥,就速速撤退,其他的一概不管。也就絲毫損不到我們的麵子。”
吳佩薇卻又說道:“可就這麽貿然闖進去,師出無名。再說又不敢確定月娥是否真的在秋暝居。就算她是在秋暝居,那又不是秋暝居的人把她抓去了的,咱們去秋暝居找人,終歸不能理直氣壯。”
吳佩薇的考慮,確實不無道理。蕭爻初時也隻覺得,自己去秋暝居,花添驕安排下陷阱來對付自己。自己無門無派,自己去那沒什麽,虎穴龍潭也闖他一闖。但仙霞派的三女是有門派的,她們要做什麽事,就不得不把師門利害放在首位來考慮。一時倒也沒了主意。
妙空忽然說道:“在下倒有一個計較在此。”
那四人都想知道他有什麽好主意,問道:“什麽計較?”
隻聽妙空說道:“你們不必一同去,蕭兄是有人邀請他去的,他自然大大方方的去。三位姑娘是仙霞派的,就以仙霞派的名義給那慕容掃北拜一次壽。以仙霞派數百年來的美名,給他拜壽,那是他臉上貼金了。”
妙空這話,確也是一條計策。蕭爻忽然問道:“妙兄,那你呢?”
妙空怔了怔,他確實沒把自己算進去。說道:“這場熱鬧,我就不瞧了。”
蕭爻說道:“你也要去。我答應過你,要張霸給你賠罪。張霸也要去秋暝居,你跟我去秋暝居,我把張霸找來,就讓他給你賠罪。”
妙空猶豫不決。蕭爻說道:“妙兄,難道你是不敢去嗎?”
妙空聽了這話,臉上大是不平。說道:“不敢去?嘿嘿,你別激我,去就去,有什麽了不起?”
蕭爻笑道:“那好極了。咱們這就走。”
妙空忽然說道:“蕭兄,咱們昨天離開南京城的時候,是你追我來的。嘿嘿,這次倒回去,咱們反過來玩玩。”
蕭爻問道:“反過來玩?”
妙空說道:“不錯。來的時候,是你追我。現在回去,我來追你。”
蕭爻笑道:“我可不習慣做賊啊。不過妙兄有此興致,小弟自當奉陪。”
妙空說道:“蕭兄,你先請了。”
蕭爻轉身向仙霞三女說道:“三位女俠姑娘。咱們秋暝居見!”
那三人怔了怔:“女俠姑娘?這是不是有點不倫不類了?”隨即一想:“能稱女俠的不一定就是姑娘,也可以是婆娘。但女俠後麵加了姑娘後,雖然不倫不類,也是把三人的身份挑得明明白白。”三人再看時,蕭爻、妙空已去得老遠了。(m.101novel.com)